我知道阿問對於阿熵,有著不一樣的情感。


    所以從何極那裏,聽聞阿問迴了問天宗的山門,鎮守著那神母軀體一部分的時候,我就隱隱知道何極刻意說這個是有其他意思的。


    他並不像何壽那麽多話,卻說了阿問受傷的前因後果,以及去了哪裏,有點不太像何極的為人。


    我原先以為他是怪我害阿問受傷,可我說明會管外麵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又並沒有其他的表示,證明我猜錯了。


    裏麵最多的重點就是兩個:阿問受了重傷,在問天宗不能出來。


    估計也是暗示我,趁著阿問不在,做點什麽。


    所以趁著阿熵去了一半精血,趁著阿問不在,是最好殺阿熵的時候。


    可我沒想到,三足金烏的金光一閃,阿問居然直接對我下了殺手。


    九靈鎖魂陣我在罪夜奔逃離開清水鎮的時候,有幸見識過,但那時也不過是紮入地底,結法印,還沒有發動全力,何辜幫我擋了一下,後背就被燒得血肉模糊。


    可這會九樁如劍,樁尖猛的朝我紮來。


    我黑發與阿熵相聯,忙引著風家那條飄帶護在身前。


    可根本沒用,原本能擋住外界一切的飄帶,麵對那九根直衝而來的石樁,好像半點用都沒有。


    眼看著一根根的衝破極光飄帶而來,外麵突然啪啪的兩道火光閃過。


    跟著就是“哢”的一聲響,夾著碎石滾落的聲音,以及火光唿唿的聲音。


    九根石樁被墨修用燭息鞭,直接拉開,往下麵的巴山一甩。


    刹那之間,下麵好像天火淩空,跟著就是地動山搖,猿猴尖啼,驚鳥哀鳴。


    然後他蛇尾纏在石柱上,人首一轉,就將我和阿熵圍住,昂首對著阿問:“不是說守著問天宗那神母之軀嗎?怎麽出來了?你們怕神母生複,可阿熵比那神母還重要嗎?”


    阿問並沒有迴答,隻是伸手掐著法訣。


    那九根被墨修用燭息鞭甩釘到下麵山中的石樁,這會卻又自動飄了迴來,根根宛如浮於水麵的浮萍,立於阿問腳下,閃著幽幽的青光。


    三足金烏立在阿問肩膀之上,與普通的寒鴉大小,如若不是三足,身上冒著金色的火焰,也不過是一隻普通的烏鴉。


    我看著阿問腳下九根石樁,記得以前是金光的,這會閃著青光,看上去和清水鎮那些石碑有些相像。


    好像我們從來沒有問過阿問,這九根石樁是什麽來路。


    “阿問來了啊。”阿熵嗬嗬的笑,還心情挺好的伸手撩了撩臉側的頭發。


    朝我咯咯的笑道:“你師父來了,你還敢殺我嗎?別忘了當初你殺了青折,他後來是怎麽對你的。”


    這是有恃無恐啊!


    我轉眼看著她,知道那條飄帶沒用,直接神念化成一條鞭子對著她抽了過去。


    同時黑發自動鬆開與她相聯的頭發,化成雙縷宛如利箭般朝著她雙眼紮去。


    但剛一動,阿問腳下的九根石樁就朝著我騰飛而來。


    墨修立馬蛇身一轉,雙手燭息鞭同時抽動,朝著那些石樁卷去。


    但就算這樣,阿問和三足金烏猛的朝我衝了過來。


    那兩縷黑發還沒紮進阿熵的眼睛中,就被展翅而來的三足金烏的火光給燎成了火燼。


    而阿問,更是一揮手,帶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威壓,朝我推了過來。


    那種壓力,像極了我生產那天,阿問直接化成息土,鎮地壓流,將整個清水鎮都填覆。


    我連忙引著飄帶護住身體,騰空而起飛快的朝後退避開阿問的推勢,黑發還想將阿熵拉起來。


    可三足金烏一聲長嘯,展翅一揮,一道道金光閃爍,我和阿熵都感覺了黑發被燒灼的痛意。


    她居然這樣傷人傷已,強行斷了和我相聯的黑發,可見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樣,一見麵就想借著黑發和我牽連在一起。


    黑發一斷,我就算飄帶護身,也被阿問那一掌的威勢推著往摩天嶺外飄去。


    眼看我就要被推出去了,墨修燭息鞭卷著阿問那九根石樁,猛的朝摩天嶺下又是重重一甩,在轟隆的山崩地裂,以及劃破夜空的火光之中,蛇身一轉,就將我護住。


    沉眼看著阿問:“你這是當真想對何悅下殺手,護住阿熵嗎?”


    我靠在墨修懷中,突然感覺有點傷感。


    一年的師徒情份,終究還是抵不過,阿問對阿熵的萬年相守啊。


    阿問依舊沉默不語,隻是和三足金烏都護在阿熵旁邊,雙手依舊掐著法訣,將那九根石樁複又引迴來。


    沉眼看著我,輕聲道:“阿熵丟了一半精血,我帶她迴問天宗,再也不出來了,可以嗎?”


    “相對而生,你和她生死相依,沒必要趕盡殺絕。”阿問臉上再次帶著初見時的沉穩。


    朝我幽幽的道:“何悅,你我師徒一場,你雖然沒叫過我幾次師父。可問天宗幫了你不少,我厚著臉皮,討一次情份,讓我帶走阿熵。”


    “嗬嗬。你看,就這是情份的好處,你卻不知道,隻想著一刀斬盡殺絕。”阿熵臉上盡是笑意。


    明明同樣一張臉,她以前帶著幾分鄰家大姐姐的溫和,可現在卻盡是妖媚之色。


    身形宛如蛇一般的扭轉著,光潔的手臂從披散的黑發中伸出來,明明隻是撫著阿問肩膀上的三足金烏,可那眼中的媚態卻十足。


    朝我幽幽的道:“我可不亂救東西,你知道我救下這十中剩一的一隻三足金烏藏在黑發中,花了多大的代價?為了救阿問這一縷息土,又花了多大的代價?”


    “總沒有你取了一半精血造那具軀體的代價高。”我盯著阿熵,冷聲道:“你再厲害,還不是受製於沐七,老老實實的取精血造了那具軀體。”


    一提到沐七,阿熵臉上閃過怒意,可跟著就嗬嗬的低笑。


    手雖然還在那隻三足金烏上,可胳膊卻慢慢的靠近阿問的耳側。


    挑釁的看著我:“如若我願意,你還得叫我一聲師娘呢。有阿問在,你能耐我何?”


    她說得沒錯,阿問以前一直隱藏著實力,少有動手。


    可最近幾次出手,卻次次超出了我們的預料。


    墨修盤著蛇身,朝阿問沉聲道:“你知道她居心不良,所圖也可能不是解了天禁這麽簡單。你還要護著她?”


    阿問麵露難色,朝墨修苦笑道:“你受執念而生,不過千年。可我萬年以來,都在尋她,你說我這執念有多深?”


    他好像不願再多說什麽,轉眼看著我道:“何悅,你我師徒,今日恩斷意絕,以前過往一筆勾銷,換我帶走阿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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