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聽到龍岐旭要見我,我先是一愣,跟著瞬間想到了原因。


    憑龍岐旭對我這個替身女兒不聞不問,卻給張含珠安排房子複讀,更是無比的關心。


    雖然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麽變故,但我可以確定張含珠才是他們那個親生女兒。


    可現在,因為我步步緊逼,張含珠沒有等到這複讀學校的學生明年往各處散開,就不得已人間顯聖,為龍靈增加信仰之力,助她脫困。


    以龍岐旭夫妻對龍靈的愛護,也會怕我們,突然對張含珠下殺手吧。


    張含珠是在今天早自習的時候人間顯聖的,墨修要和風望舒大婚,一直在風城。


    龍岐旭這是為了勸我,直接到風城找了墨修?


    這還沒開始動手對付張含珠,龍岐旭夫妻就已經坐不住了,直接找上了墨修,是想勸我們不針對張含珠嗎?


    真的是生怕張含珠受半點傷害啊。


    可當初我在清水鎮呢?在巴山呢?


    就算我這次搬山去清水鎮驅蛇開棺……也是很危險吧!


    我經曆了多少,受了多少傷。


    每次都是一場豪賭,有多少次,隻要半步錯,或許墨修不打算救我,我就真的死了!


    可從頭到尾,他們夫妻有想過我半點?


    更甚至幫著青折到巴山,對我步步緊逼,還用阿寶威脅我,讓我失控殺了青折。


    現在張含珠不過是卷入危機中,他們就急急的找上來,要和我談!


    當初在巴山,墨修讓他們和我見上一麵,還談了不少條件吧。


    可為了張含珠,他們就主動的找上來了!


    當真是諷刺啊!


    我沉沉的吸著氣,感覺剛吃了餛飩的胃,又開始變冷了,好像吃的不是熱餛飩,而是一碗冰水。


    將情緒壓下去,這才看著墨修:“他們夫妻去風城找的你嗎?”


    墨修點了點頭,輕聲道:“他們夫妻的意思是,本君已經不能和你成婚,你也當了他們半年的女兒,你腦中又有他們女兒的記憶,跟他們親近,所以想認你迴去。”


    “當然,你和張含珠也終究是……很好的朋友,現在當姐妹,也可以的。”墨修看著我,眨了眨眼:“這是他們讓我帶的話,如果你能去見他們,就更好了。”


    我心頭一片嘲諷,抬眼看著墨修:“所以蛇君說沒有台階下,是騙我的吧?龍岐旭夫妻給了什麽條件,才讓你帶這些話給我?”


    這就是墨修的台階吧!


    “他和我們一起,解開蛇棺的所有蛇紋,同時幫我解開風家那些蛇紋典籍。理清那條本體蛇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又是從哪裏來的。”墨修並沒有否認。


    而是直接道:“也是龍岐旭提出和風家聯手,解決眼前危機,所以風羲才同意我悔婚的事情。要不然,風家的臉,可就丟大了,怎麽可能讓我這麽輕易的離開。”


    “不過你也太用心酸,這次是我先聯係的龍岐旭。”墨修苦笑的看著我。


    低聲道:“現在的情況,對我們並不太好,而且悔婚嗎,我總得給自己找個台階下才能離開,還要給風家和那些觀禮的玄門中人一個交待吧?”


    “迴龍村龍家,因為蛇棺在玄門中顯得很神秘,有龍岐旭夫妻出現,什麽都好說了。”墨修往後靠了靠,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無所謂的痞意。


    我沉眼看著他,一時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了。


    目光不由的落在桌上,墨修打的那杯水。


    將那兩個碗朝墨修推了推:“我和他們沒什麽好談的。張含珠和我感情確實不錯……”


    胸口一陣陣的發悶,就算不去管那些記憶。


    在我是“龍靈”的這半年裏,張含珠和我形影不離,每次碰到事情,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就算後來踏入蛇棺這些事情裏,我總是還記得張含珠,潛意識的想著她。


    可結果呢?


    我才是她的影子……


    無論她是真的龍靈,還是現在,我都是她的影子。


    龍岐旭夫妻不過是見我脫離了他們能掌控的範圍,就想認我迴去。


    可張含珠人間顯聖,以龍靈之名為咒,幫的還不是龍靈。


    我和龍靈之間,已然是不死不休了。


    和隨己一樣,就算和她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可如若要對付龍靈,龍岐旭夫妻是最好的幫手不是嗎?你當初不就是因為將蛇棺奧秘的蛇紋給了他們,才逼得龍靈現身的嗎?”墨修扭頭看了過來。


    將茶幾上那兩個碗端起來:“現在龍岐旭夫妻可能掌控蛇棺的奧秘,自然是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再為龍靈所用。”


    “你連龍霞都沒有下得去殺手,也不一定真得能殺了張含珠,所以和他們合作,其實挺好的。”墨修拿著碗筷。


    朝我晃了晃:“我去洗碗,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隻感覺諷刺,果然隻有永遠的利益啊。


    伸手摟著靠過來的阿寶,聽著廚房傳來的嘩嘩水聲。


    我慢慢抱起阿寶,走過去看著墨修洗碗。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水龍頭下,一圈圈的卷著碗衝洗。


    那動作自然不是很熟練,也沒用洗潔精什麽的,就是用冷水衝洗著。


    水流衝濺,不少水珠夾著血腥濺到他衣服上。


    我沉眼看著墨修,他洗完後,直接將水淋淋的碗放在台麵上。


    還扭頭朝我笑:“這要去還人家的。”


    說著,還很自然的伸手,在旁邊的圍裙上擦了擦。


    那圍裙是新的,掛在廚房的門邊上,碎花的圖案與墨修一身黑袍並不相配。


    我看著他的手指擦過那碎花的圖案,沉聲道:“你是怎麽過來的?在哪裏買的餛飩?我和風望舒看過所有的早餐店,都沒有鮮蝦餛飩。來得挺遠的吧,你準備怎麽還碗?”


    我接連一串的問題,可越問,心頭就越沉。


    墨修卻還是一臉無所謂的痞樣,將手擦幹:“找個人送過去就是了。”


    我看著他一根根的手指轉過圍裙,突然明白,為什麽他在大婚的時候,找上龍岐旭了。


    抬眼看著他平靜的臉:“所以我們必須和龍岐旭合作了?”


    墨修將擦幹的手,朝我晃了晃:“是啊。”


    心頭突然一陣陣的抽痛,我抱著阿寶轉了個身,看著外邊的陽光,輕聲道:“我知道了。可見龍岐旭前,我想先見一下張含珠。”


    “好。”墨修很隨意的應著聲。


    摟著我肩膀,朝外帶了帶:“擋著我了,我換個衣服去買菜,你叫張含珠一塊過來吃飯吧。”


    他說著,居然還進房間換衣服。


    我本能的伸手拉著他,他手指冰冷得好像一根根冰棱一樣,指縫間還有著沒有完全擦幹的水,夾著餛飩的濕油,有些冰冰膩膩的。


    目光不由的掃過桌麵上的那杯水,喉嚨發哽。


    墨修從一醒來,就是這麽厲害了,雖說才醒的時候,隻能和柳龍霆打個平手,可也能隨意引水,烘幹或弄濕東西,能隨意更換那件黑袍的樣式。


    以前我吃東西,太燙了,他都會用術法,幫我調整好溫度。


    剛才,我吃餛飩,確實有點燙啊……


    以他這麽愛幹淨的一條蛇,居然不用術法洗碗,雙手沾滿油腥。


    他想告訴我,他術法不在了,可卻又不想開口。


    所以起身幫我倒水,又去洗碗,來暗示我。


    讓我認清現實……,和龍岐旭夫妻合作!


    墨修啊,還是喜歡這麽暗戳戳的搞事情。


    手指勾了勾墨修的手:“是因為龍靈複活了,還是因為什麽?你的術法能用的還剩多少?”


    “不知道啊。”墨修居然還嗬嗬的笑了笑:“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我就負責做飯就行了。”


    他似乎也感覺到指縫間的油膩,將手抽出來,扯過圍裙,又將手指一根根的去擦。


    一邊阿寶看得咯咯的笑,我一手抱著阿寶,一手扯著墨修再進入廚房。


    拉著他的手,擠了點洗手液在他手上,示意他再洗:“你這樣,做飯能吃嗎?”


    他們這些存在啊,根本沒有生活常識吧。


    “你不嫌棄就行,能做幾頓是幾頓吧。我現在想做的,就是給你做做飯了,其他的我也做不了。”墨修搓著水,看著指縫裏搓出來的泡泡。


    可水龍頭嘩嘩的流出水,那些泡泡瞬間就被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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