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影要存在,必須就有執念。


    而墨修前一段時間,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複活龍靈。


    在我身上,也做了不少事情。


    “嗯。”墨修輕嗯了一聲:“現在也是,龍靈很重要。”


    我心頭微微怔了一下:“那你知道自己的蛇身在哪裏嗎?”


    墨修苦笑著搖了搖頭,拉著我的手道:“現在也挺好啊,有沒有蛇身根本不重要。”


    我想想也是,輕唿了口氣,半開玩笑的道:“幸好龍靈被鎮入地縫中了,不用想辦法複活她了,要不然你還會消失。”


    “那個不是完整的龍靈。後續,我還是要複活龍靈的。”墨修卻突然開口,沉眼看著我道:“這是我從蛇棺中醒後,就一直在我腦子中反複的使命。”


    我心頭突然湧起不知名的怪異,眼睛從那黑漆漆的洞口收迴。


    轉眼看了看在撿壇子碎片的何壽他們,張嘴有些艱難的道:“那我將龍靈拉入地縫後,你心裏是不是在怪我?”


    怪我多管閑事?


    “不是。”墨修慢慢拉著我的手,沉聲道:“你是不是一直很在意這件事情?我和龍靈……”


    墨修似乎不知道怎麽說,抿著嘴在思量著。


    那邊何壽一邊撿碎壇子,一邊偷偷往這邊瞟看。


    在這裏光線傳得都沒有聲音遠,他明顯在偷聽。


    我不想將這種情感上的糾葛,放在大庭廣眾下談。


    低咳了一聲:“要不,我們先進去探探路吧。他們可能還要再撿不一會,這下麵怪得很,盡量不要呆太久。”


    “何悅!”墨修卻一把拉住我,趁勢將我摟在懷裏:“穀遇時在叫龍靈魂歸的時候,問你那些話,你迴想之時,是不是知道你記憶有些錯亂?”


    這話題錯開得太快。


    我想到穀遇時接連的質問,卻句句都在點子上,確實有很多東西都迴想不起來了。


    對上墨修深邃的眼,還是點了點頭:“是。可能是時間久了,忘記了吧。”


    現在迴想,總有一些時間段根本沒有記憶。


    又有一些記憶,細想其實好像並不是那樣的。


    以前有本書說過,人的記憶並不是原先真正發生的樣子,而是經過我們自己幻想加工,再存入的。


    說白了,人能記住的,隻是自己願意記住,且相信的東西。


    墨修卻朝我搖了搖頭:“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何悅。你的記憶真的被改過,就像我的記憶也被改過。”


    “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原先是真的深愛過龍靈,還是那個讓我複活龍靈的存在,在我腦中加入特意加入了這個因素,以達到複活龍靈的目的。我這麽說,你能聽明白嗎?”墨修說得拗口又快。


    我愣了好一會,還是沒有聽太懂。


    就聽到何壽幽幽的道:“哎喲,我去!”


    “你傻啊!”他更甚至直接站了起來,捏著片壇子塊指著我道:“蛇君這意思相當於表白,沒有前女友,隻喜歡你。”


    “他現在能清醒的認識到這一點,就證明他不想複活龍靈,他隻想跟你在一起!你們別不別扭,我都聽著抓心撓肺的了。”


    何壽將那塊壇子碎片,往口袋一揣,沉眼看著我:“其實解釋這麽多,並不重要。蛇君肯說這麽多話,跟你解釋,這才最重要。”


    墨修摟著我,扭頭看著他。


    蹲在何壽邊上的於心鶴,恨不得將自己埋那些碎壇子裏去,假意撿了一塊碎片,湊到穀見明旁邊:“這個我看不懂,你們穀家有記錄嗎?”


    她這是避免,自己和穀見明尷尬。


    “哦……”穀見明接過碎片,忙往穀逢春麵前遞了遞:“阿姐,你看看?”


    他們三個瞬間湊成一堆,成了一個圈。


    何壽也不是蠢,瞬間感覺不對了。


    對上墨修的眼,眨了眨眼:“那個……我就是……”


    “你很懂?”我沉吸一口氣,看著何壽:“那我們什麽時候多個大師嫂啊?或者你把這些教給阿問,讓青折來當問天宗的師娘,兩宗合並,就不窮了啊!”


    “不是。這種東西,何物經常講啊,這道理不都是一個道理嗎!”何壽一張嘴,又來勁了。


    指著墨修:“蛇君,也不是我說你。你繞來繞去的說這麽多有用嗎?何悅那腦袋估計都聽不明白,你就按我剛才的翻譯,明明白白的跟她說,不就行了?”


    “再不濟,你直接跟何悅說,我喜歡你,我愛你,就算沒有蛇身,我成了一道影子,也要和你在一起。說什麽蛇身不重要……你這不是誤導……”何壽越說越快。


    墨修摟著我腰手卻卻越來越緊,指尖還抓了抓。


    “何壽道長。”於心鶴好像生怕墨修一怒之下,將何壽給弄死了。


    忙扯了扯他的褲腳:“玄龜一族曾背過河圖,你看看這個符籙是不是從河圖改良過來的。”


    “給伏羲送河圖的玄龜又不是我,沒空!我得好好的為我師妹的戀愛指導一下。”何壽還一踢腳,將腿從於心鶴手裏扯出來。


    大有朝我和墨修走過來的架勢,可一動,墨修盯著他的腳,嗬嗬的冷笑了兩聲。


    轉眼看著我:“何悅,你知道嗎?女媧補天,斷鱉足以立四極,用的是什麽鱉嗎?”


    “不知道。”我低咳了一聲。


    何壽忙將那條抬起來的腿放了迴去:“於心鶴,哪個跟河圖很像?河圖多重要啊,就算不是我背送的,可我們玄龜一族也最了解,快給我看看!”


    見何壽識相的不搭茬了,墨修這才摟著我看著洞口。


    隻是原先那種兩人悄悄說話的氛圍都沒有了,而且被何壽一通批,似乎還有那麽點道理。


    墨修握著的我的手,五指蜷縮了好幾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明顯有點緊張。


    “墨修……”我感覺他掌心開始滲汗,看了一眼袖子:“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你的記憶可能是被注入的。”


    “不是。”墨修幹脆將握著的手,鬆開。


    扭頭正色的看著我:“我的意思和何壽說的一樣,就是解釋我和龍靈的關係,順帶表明一下心裏的感受。”


    旁邊有什麽碎裂的聲音傳來,夾著何壽嘀咕的聲音:“就是,我就說嗎,大膽點。”


    墨修輕唿了口氣,看著我道:“你沒跟肖星燁迴去,見你爸媽,而是留下來,我很開心。”


    “我更開心的是,你看到那些壇子裏的黑蛇。不會想著,我從哪裏來,怎麽來的,而是會維護我。”墨修說著說著,嘴慢慢咧開了。


    旁邊又有著碎裂的聲音,這次還夾著穀逢春的冷哼聲,以及於心鶴壓著的“嗤嗤”笑聲。


    “嗯。”我輕嗯了一聲,臉好像火燒的一樣。


    忙扯了扯墨修:“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墨修卻趁勢拉著我的手:“你從摩天嶺下來,其實心裏也不安定的,有很多話想問,卻一直沒問,隻是憋著,所以吃個麵包才那麽慢。”


    “這不是時候啊,我們迴去再說吧。”我瞄了一眼那湊到一起的三人一隻龜。


    明顯都往這邊偷看!


    八卦是的人天性,更何況何壽這隻玄龜祖上就是背八卦的,恨不得將他那伸得長的龜首探到我們這邊來。


    臉上的熱度更甚了,伸手扇了扇風:“這下麵有點熱哈?”


    墨修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變得這麽感性了?


    “何悅,我希望和你之間沒有隔閡。無論什麽事情,我能信任你,你也能信任我。”墨修將我摟在懷裏。


    伸手撫著我的臉,沉聲道:“你玄冥遊魂的時候,代入的是龍靈母親的情感,而我與你一氣相通,所以可以感覺到那條魔蛇的情感。”


    “那種感覺……”墨修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將我緊緊摟在懷裏。


    在我耳邊輕聲道:“何悅,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可能真的是那條魔蛇的一部分。”


    “你會不會跟龍靈母親一樣,就算……”墨修幾乎是趴在我耳邊耳語。


    聲音極低,而且帶著微微的顫抖。


    我這才恍然的感悟過來。


    追源溯本,是每個物種的天性。


    墨修再厲害,他也想知道自己是從哪來的,是誰創造了他。


    所以剛才他看到那些壇子裏的黑蛇,直接就鑽了進去,一探究竟。


    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他也在害怕……


    我伸手緊緊抱住他,踮著腳尖,親了親他的下巴:“無論你是什麽,你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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