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衝天的火光,不知道是當年龍靈的意識更強,所以讓“墨修”複活了。


    還是牟總並不是真的想複活阿麗,所以邪棺的意識複活成了牟總。


    可他都能跟阿麗一塊死了,怎麽可能不是真心想複活阿麗?


    這中間是出了什麽問題?


    還是柳龍霆記錯了?


    蛇棺不是龍靈造來複活墨修的,而是墨修造來複活龍靈的?


    畢竟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都是墨修和柳龍霆在努力複活龍靈啊?


    牟總最後說讓我自己看,自己想的,是指我爸媽的作為,還是指蛇棺?


    墨修目光發沉,緊緊的摟著我慢慢朝外走:“這種事,問問胡先生就知道了。”


    那位胡先生提出了用八邪負棺的陣法,鎮住蛇棺。


    那他肯定也知道,為什麽蛇棺複活的不是“龍靈”,而是墨修!


    大火並沒有燒多久,墨修和我們都在不遠的地方等著。


    火必須得看著,免得火勢蔓延到後麵的山裏,引起山火。


    等火勢滅掉後,大棚裏全是燒焦炸裂的缸子碎片,那些“太歲”連皮都沒有剩下,似乎就被墨修輕輕一點的那把火,燒成了灰。


    可如果不放火,那些藥粉飛出,也是個大汙染啊。


    在那個埋棺材的坑裏,有兩個合抱大小的東西,因為棺材起火,完全燒焦碳化了,卻依舊緊緊的貼合在一塊。


    墨修輕歎了口氣,一揮手,那些細灰慢慢的卷落到坑裏,將那兩個燒成碳的東西埋了起來。


    再到外麵的時候,陽光正好。


    秦米婆坐在外麵的路邊,朝我們道:“餓了吧,迴去做早飯吧。”


    阿寶這會才醒了過來,扭頭看了看,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肖星燁幫我將電動車推上車,先開車去鎮上吃了點東西,順再去看看錢酒鬼他們怎麽樣了。


    我讓他直接將車開去劉嬸的店裏,劉嬸家的粉雖說調料多了些,但在鎮上算是味道最好的了。


    秦米婆抱著阿寶和肖星燁吃粉,我走旁邊自己家的房子看了看。


    那個掛著出售的牌子依舊在,不過陳家村和迴龍村一樣,被滅村了,就算劉嬸她們不讓人買,也不會有人買了。


    我伸手摸了摸卷閘門,換了鎖,所以找不開。


    “想進去看看?”墨修站在我身邊,朝四周看了看,見沒人注意,摟著我一步就跨了進去。


    屋內因為很久沒開門,有點陰涼,可依舊一片狼藉,連半點原先的樣子都看不出來了。


    我朝墨修勉強的笑了笑:“謝謝。”


    順著樓梯往上,家裏能用的家具和電器都被搬走了,樓梯口有幾張被風吹卷出來的紙。


    我低頭撿了一張,居然是我的數學試卷,上麵還有幾個改錯的題,在旁邊用紅筆細細的寫著解題步驟。


    還有張含珠特意批注的注意點,以及我爸的簽名。


    二樓所有的東西都沒有了,空空蕩蕩的。


    我走到我爸媽房間看了一眼,連我媽的護膚品和一些好點的衣服都被拿走了。


    “他們走得急,沒帶什麽。”墨修站在門邊,沉聲道:“他們會迴來的。”


    我扭頭看著墨修,輕笑道:“你知道他們為什麽走,對不對?”


    墨修目光發沉,扭頭看著外邊:“不是什麽好事,你現在知道也沒什麽意思。”


    我伸手推開衣櫃的門,裏麵連我媽常穿的衣服也沒帶走。


    所以就是那一晚,她和墨修在我昏迷的那晚說了什麽,就急急的走了。


    無論是劉嬸,還是牟總,甚至墨修都說他們會迴來。


    可他們連句話都沒有跟我說,從來沒有交待過迴龍村半點事情。


    就算那天事發後,奶奶情急中跟我說漏了一些事,可我爸媽就算知道我差點被鎮了蛇棺,迴來依舊隻不過是說了句:不得已。


    將衣櫃裏被扯下的衣服撿起來,拿著衣架掛好,然後將衣櫃的推拉門關好,免得進灰。


    我爸每次拿完衣服,都不推好衣櫃門,我媽總是說他,這樣會進灰,衣櫃縫啊,衣服上啊,全部都是灰。


    可我爸總是不聽,被我媽罵多少次都一樣,每次都是我媽氣得自己將衣櫃門重重拉好。


    我看著衣櫃拉好的門,扭頭朝墨修道:“可以讓我自己呆一會嗎。”


    墨修沉了沉眼,走到我身邊,握著我的手:“他們會迴來的。”


    他的手指有些微涼,緊緊的覆在我手上,將衣櫃門都往裏壓了壓,衣櫃門順著滑軌又動了動。


    我看著那兩隻交疊在一起的手,鼻子發酸,沉吸一口氣,朝墨修道:“你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吧。”


    墨修慢慢鬆開了手,走到門口時,卻又迴頭看了我一眼:“我會一直陪著你,等他們迴來的。”


    我手撐著衣櫃門,慢慢的趴在門上,聞著淡淡的灰塵味,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有什麽落在衣櫃下麵的滑軌上,濺起細細的灰塵,劃出一道清晰的水痕。


    我扶著門,慢慢的蹲了下來,抱著膝蓋,水光慢慢的湧聚在眼前。


    伸手慢慢的將滑軌上的灰擦掉。


    我媽愛幹淨,雖說天天出去打麻將,可每天早上起來,家裏所有房間的衛生都收拾得幹幹淨淨。


    每天中午,別的同學在食堂吃飯,她都會做好飯,讓我爸給我送到校門口,如果有好菜的話,還會給張含珠帶一份。


    這也是張含珠一直羨慕我的地方,她沒有媽,張道士又要守著道觀,所以她成績好,很堅強也很獨立。


    可每次吃到我爸送的飯,她都羨慕我。


    那時我們偷偷看小說,張含珠就跟我說,她才是小說女主的最佳人選。


    我這種,父母安穩,泡在蜜罐裏長大的,最多就是按部就班,大學畢業、結婚、生子,然後我爸媽幫著帶孩子……


    可這一切卻在那一天翻轉了,我爸媽到走,連半點消息都不肯向我透漏,任由我在這些詭異而邪門的事情裏翻轉!


    可現在,卻還讓我相信,他們會迴來的?


    牟總到死都還和於心鶴一樣騙我,說我爸為了我做了很多很多!


    可到他走的那晚,他還朝我吼,在我出生的時候,就該將我祭了蛇棺就好了,不會有現在這麽多事。


    他也在後悔了,後悔沒有將我祭蛇棺!


    他們怎麽可能會迴來……


    我抱著膝蓋,抬手捂著嘴,滿嘴的灰塵味,卻怎麽也不敢鬆開,怕自己一鬆開,就會忍不住的哭出聲來。


    到現在我才知道,有時人不怕經曆多少苦難。


    最怕的,卻是在經曆了無數苦難後,突然迴首,居然有著那麽一點溫情。


    人的堅強,在經曆苦難的時候隻會越發的堅韌;可卻會在遇到那難得的溫情,以及看到已然放棄的希望時,才會轟然倒塌。


    我緊緊的咬著自己的手,看著那衣櫃門因為摁著又彈開了一點,伸手將衣櫃門慢慢的關好。


    不能讓衣櫃落了灰,落了灰的衣服,我媽要重新洗過才穿的!


    身後一隻手慢慢的抱住了我,墨修將我緊緊的摟在懷裏。


    沒有說話,隻是緊緊的抱著。


    我沒想到他沒有走,將頭緊緊的埋在膝蓋裏,咬著褲子。


    一隻手慢慢的圈過我的下巴,伸到我腋下,墨修將我抱起來,拉著我趴在他懷裏。


    輕輕的拍著我的背,然後抱著我坐在地上,跟哄阿寶一樣,一下又一下的撫著我的背。


    我努力想抑製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在墨修麵前出醜。


    可卻怎麽也壓不住,越是這樣越發的難受。


    “我會陪著你的。”墨修將我緊緊的抱住,沉聲道:“就像牟總陪著那個阿麗一樣,就算阿麗得了癌症,就算阿麗自殺,就算到死,都陪著你。好不好?”


    “無論你爸媽迴不迴來,我都陪著你。”墨修似乎沉吸著氣。


    摟著我的腰,輕聲道:“既然你想關著衣櫃門,不讓灰落進去,等他們迴來有幹淨衣服穿。那我們就將房子收拾一下,收拾到跟以前一樣幹淨,等他們迴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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