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星燁插科打諢,說了一堆好話,哄著錢酒鬼迴去嚐酒。


    我們隻騎了一部摩托車來,肖星燁騎,錢酒鬼坐前麵,我坐最後麵。


    一靠近錢酒鬼,我鎖骨處的鱗紋立馬微微的刺痛,我伸手摸了摸鱗紋,似乎還在拱動,一摸就刺痛得更厲害了。


    這會還聞著他身上有著濃濃的藥味,以及一股莫名的味道。


    不過錢酒鬼好像和葉德全那老伴一樣,根本不知道自己死了。


    等我們到錢酒鬼家的時候,我們才知道,什麽叫“注意養生”。


    家裏每個房間擺著一台空氣淨化器,喝水是用淨水機,喝水的杯子是什麽納米材料的杯子,坐的凳子是什麽艾灸凳子,睡的是什麽玉石理療床,被子也是什麽納米材料加什麽養生磁石的……


    錢酒鬼硬是讓我坐那個艾灸登,我想找個普通凳子坐。


    他就立馬跟我科普:“你們年輕人不注重養生,又熬夜,還亂發生關係,這才容易得病和猝死呢。這個艾灸凳,還可以治痔瘡和婦科病,沒病也可以活血,預防疾病。你別以為你小,就不會得婦科病了……”


    我……


    為了不猝死和不得婦科病,本著有病治病,沒病防病的原則,隻得老老實實的坐在那艾灸凳子上。


    轉眼看著房間裏,全是疊得整整齊齊的藥盒子,包裝極為高端大氣。


    我隨手抽了一個盒子,上麵標價都是四位數,嚇得我忙又放了迴去。


    肖星燁本著已經來了的原則,就算知道錢酒鬼已經死了,是具活屍。


    還是將帶的蛇酒給他:“嚐嚐,是什麽藥泡的。蛇酒龍泡的呢,你有口福了。”


    錢酒鬼嗬嗬的笑,抿了一口,過了一會,朝我道:“你這酒沒味啊,喝不出來。”


    肖星燁不信,自己想抿一口吧,可見錢酒鬼喝了,又不好再喝,隻得聞了聞:“酒味很濃啊。”


    還想壯著膽子去喝,我忙拉住他,朝他搖了搖頭。


    錢酒鬼已經死了,味覺嗅覺都在下降,整個房間有著一股濃鬱的腐爛味和黴味。


    他都沒有發現,隻是又掏出一隻什麽鱷魚口服液喝,說是可以防肺病。


    跟他相處得越久,我鎖骨處的鱗紋就越痛。


    這鱗紋是蛇棺一口咬出來的,每次靠近那仿造的邪棺,都會痛。


    而且錢酒鬼這樣子確實也怪,我等他喝完口服液,這才試著道:“您老最近有沒有碰到怪事啊?”


    “我每天都去開會,然後迴來做飯午睡,哪有怪事碰到。你碰到的怪事才多呢……”錢酒鬼瞪了我一眼。


    然後又掏出那個藥盒,還掏出一個本子,對著時間,嘴裏低喃道:“隔半個小時吃一樣,剛才吃了鈣片,隔二十分鍾就能吃輔酶q10……”


    我瞥了一眼,那本子列得整整齊齊,從早上五點半起床開始吃三樣什麽清血管的。


    然後一整天裏,每隔半個小時吃什麽,一直到晚上十點睡覺,一天三十多種保健品。


    而且有的一天要吃三次,也就是說,錢酒鬼一天得吃九十幾次藥。


    他好像完全不在意我和肖星燁在場,算了一會,就去櫃子裏拿藥。


    所有的櫃子裏,整整齊齊的擺著藥瓶,他還數著粒,將藥盒裏吃完的補迴去。


    肖星燁推了我一把:“這是什麽情況?”


    我也搖了搖頭,朝他輕聲道:“邪棺。”


    肖星燁詫異的扭頭看著我:“在哪?”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在哪,可錢酒鬼絕對與一具邪棺有關。


    要不然他不會成為活屍,也不會這樣,不知道死了多久,還這樣“栩栩如生”。


    我鎖骨痛得越發的厲害,隻得朝肖星燁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將錢酒鬼帶迴秦米婆那裏。


    可無論肖星燁怎麽哄,錢酒鬼都不肯去。


    後來我想了想:“我師父年紀大了,有肺結核,我就想給她買點保健品什麽的,可她不信,勸不動,您幫我去勸勸?”


    “哎,肺結核就喝我剛才晚的鱷魚口服液好啊,有人肺癌晚期,都喝好了。”錢酒鬼立馬來了勁。


    從床底下最深處,抽了一堆盒子出來,找了一盒沾滿灰的鱷魚口服液:“走,我去跟你那師父說。明天電影院還講課,發四十個雞蛋呢。讓你師父跟我去聽課,不買也能白領雞蛋啊。這老年人啊,還是得注重養生。”


    “你們不懂呢,現在癌症年輕化,還容易猝死。我這種注意養生的老年人,還不會死,你們這些年輕的,才容易猝死。”錢酒鬼看著我們語重心長。


    肖星燁翻著白眼,朝我豎了豎拇指,依舊騎著摩托車帶我們迴秦米婆那裏。


    怕陽光曬著錢酒鬼,他還特意支了遮陽傘,我將背包裏一直帶著的香灰悄悄灑在錢酒鬼身上。


    等到了秦米婆家,錢酒鬼剛下摩托車,還沒進,就好像很難受,跟著整個人好像斷電一樣僵住了,露在外麵的手瞬間就長出了黑毛。


    我嚇了一跳,忙大叫一聲:“秦米婆。”


    在屋裏的秦米婆忙出來看了一眼,朝我道:“你們這是做什麽?從哪趕了具僵屍迴來?”


    她飛快的從門外拿了把黑傘,遮住錢酒鬼,朝我沉喝道:“快點香,叫他進去,叫他的名字,再站外麵得被太陽給燒成灰咯!”


    我也沒想到秦米婆家的設下的禁製,對墨修浮千,還有那些蛇都沒有用,卻對錢酒鬼有用。


    忙先進去,點了香在屋門口,然後抽著紙點燃,從錢酒鬼腳下,一直引到門口:“錢酒鬼進屋,錢酒鬼進屋。”


    喚名不一定要喚大名,諢號也可以,小名也可以,隻要死者認同這個名字,就可以喚。


    隨著紙燒起,身上開始長黑毛的錢酒鬼,順著燒著的紙錢,僵硬而木訥的往屋裏走。


    一進屋,聽著聲出來的阿寶見到他,立馬呲牙,麵露兇光。


    我忙將阿寶抱住,朝秦米婆道:“他身後可能有具邪棺。”


    秦米婆似乎也有感覺,等錢酒鬼進屋後,拿著一塊木板敲了敲。


    在錢酒鬼耳邊響了一句:“錢酒鬼!”


    好像失了魂的錢酒鬼立馬醒了過來,迷茫的看了看:“你叫這麽大聲做什麽?”


    不過見到秦米婆,他立馬就來勁了,將那盒鱷魚口服液拿了出來:“你就是這妹陀的師父啊?你得了肺病,還不肯去治?我跟你說啊,這藥效果可好了。”


    他勸起人來,很有耐心,還把後麵的成份表給秦米婆看,還跟她講人家這批號是藥品批號,跟別的食品批號是不一樣的……


    不過說著說著,手機鬧鍾就響了,提醒他要吃藥。


    他就拿出藥盒子,照著本子,吃了三四種藥。


    秦米婆看得一頭霧水,然後看著我道:“你確定他身後有具邪棺?”


    我直接將上衣的領口扯開,將鎖骨上的鱗紋露了出來。


    秦米婆看了一眼,輕歎了口氣。


    “你這個是活的啊?”肖星燁伸著手,還想來戳:“這棺材裏的蛇好像都要爬出來了。”


    可他手剛抬起來,旁邊就是黑影一閃,墨修一把就將他的手拍開。


    他一出來,外邊隱隱夾著什麽驚雷什麽的炸開的聲音。


    又在算著時間吃藥的錢酒鬼,好像被嚇呆了,瞬間整個人都僵著不動了。


    秦米婆往外看了一眼,扭頭看著墨修道:“蛇君做了什麽?”


    “毀了一具邪棺。”墨修聲音發沉,朝我道:“你跟我來。”


    我還不明白什麽意思,墨修直接摟著我就走了。


    我以為會是去洞府,卻沒想墨修帶著我,直接到了上次柳龍霆透骨晶釘發作的地方。


    一進去,卻見柳龍霆也在,還有那具孩子身下背負的小邪棺。


    墨修朝我沉聲道:“這邪棺是仿造蛇棺所建的……”


    “你讓我再打開它?”我看著墨修,直接抬起手:“這次不要浮千的血了嗎?”


    墨修找我,一般都是這幾件事。


    “不是。”墨修沉眼看著我,沉聲道:“我把浮千關進去了。”


    我看著那小小的邪棺,再想著浮千那慘白浮腫的身體,一時也不知道墨修是怎麽關進去的。


    “那你要我做什麽?”我轉眼看著墨修,沉笑道:“難道是想將我也關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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