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龍霆一聲沉喝之後,重重的喘著氣。


    冷靜了一下,才看著我道:“龍靈為了救活墨修,製造了蛇棺。這就是龍靈和蛇棺的關係……”


    “所以隻有墨修和龍靈,才能鎮得住蛇棺。”柳龍霆聲音發著冷,一字一句的道:“現在你滿意了嗎?”


    我握著剃刀的手指緊了緊,明明握著發溫的刀柄,這會卻好像觸骨生寒。


    柳龍霆好像輕輕唿了口氣:“所以他們都不會告訴你,墨修更不會跟你提及半分。龍靈,蛇棺所做的這一切都是你和墨修造下的孽。”


    我手好像冷得發僵,握著剃刀,坐在椅子上轉過身。


    從門邊的電腦桌上,取了個白瓷茶杯,劃開掌心。


    看著鮮紅的血湧進青白的杯中,我居然感覺不到劃開掌心的痛意。


    而是有著一種眩暈和恍然,好像這場景似曾相識。


    柳龍霆見我放血,反正話已經說了,幹脆接著道:“墨修身份不一樣,你為了複活他,製了蛇棺,卻沒想影響太大。而且墨修活過來後,和蛇棺融合為一體。你……”


    “不是我!”我猛的扭頭看著柳龍霆,沉喝道:“我不是龍靈!”


    可這話音一出,我猛的想起曾幾何時,在墨修的洞府裏。


    恍然間,好像也有誰那麽撕心裂肺的沉喝一聲:“不是我!”


    隻是那聲音似乎是墨修,又似乎不是……


    我將手指蜷縮了幾下,重好讓血落出來更多,重重的吸了口氣:“墨修是什麽身份?”


    柳龍霆好像這會已經沉靜了下來,坐在床邊:“我不知道。”


    我手猛的一握,扭頭看著他。


    “龍靈……”柳龍霆似乎苦笑了一聲,怔怔的看著我:“你這樣子,跟她真的很像。每次我做錯了事,她就是這樣扭頭兇狠的看著我。”


    對於柳龍霆的記憶中,我就是那個龍靈。


    我攤開手掌,看著血落入杯中:“那龍靈為什麽複活墨修?”


    “我不知道。”柳龍霆臉上有點恍然,目光盯著那流下的血:“我隻不過……隻不過是龍靈養的一條蛇罷了。”


    “我那時還有點懵懂,我生命裏隻有龍靈。可有一天,墨修來了,他那時還不叫墨修……”柳龍霆的記憶好像混亂。


    隻是喃喃的道:“墨修很厲害,龍靈對他很好,很好……好到我都嫉妒。可有一天,我感覺外麵好像有什麽大動,山崩地裂,熔岩噴湧,海浪滔天。”


    “我躲在洞裏不敢出去,不知道躲了多久,那段時間沒日沒夜,等我感覺到太陽出來,渾身暖暖的醒過來時。”柳龍霆看著我手上的蛇鐲。


    目光露出悲傷的神情:“墨修渾身是血,蛇鱗全無,原本黑白相交的蛇身好像一片漆黑。龍靈抱著他一直哭,一直哭……”


    “我想安慰龍靈,可她卻怎麽也不理我,隻是將墨修凍在地底寒泉中間,然後天天出去。那段時間,她總是受傷,總是有各種各樣的人啊,神獸啊來找她。”柳龍霆聲音變得沙啞。


    看著我道:“那些人求她,然後她又出去,渾身是傷的迴來,泡在寒泉裏抱著墨修哭。”


    “然後有一天,她突然不哭了,她將我釘在一具不知道用什麽製的棺材上,然後自己抱著墨修躺了進去……”柳龍霆臉上露出害怕。


    沉聲道:“等我再醒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蛇棺有著墨修的模樣,告訴我一定要聽他的,我也有很多疑問,可隻要問,他就會折磨我……”


    柳龍霆似乎感覺說那些沒什麽意思,止住了話。


    隻是沉眼看著我,苦笑道:“龍靈,你輪迴轉世過一次,卻為了救迴龍村的人,自願獻祭了蛇棺。”


    我緊握著掌心,沉眼看著柳龍霆,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但杯中的血已經滿了,用剃刀割了衣角將傷口包紮著:“墨修知道多少?”


    “墨修……”柳龍霆眼神閃了閃,看著我手腕上的蛇鐲,輕聲道:“非黑既白,人神不融。墨修知道多少,我不確定,但他可能不是以前那個墨修。”


    “他不是墨修,蛇棺也不是墨修。就像你不是龍靈,一樣。”柳龍霆走過來,端起杯子。


    走到床邊將血喂進龍霞嘴裏:“蛇棺被鎮,我和龍霞一樣受製,不能再到處遊走了。”


    “墨修雖然能鎮蛇棺,可怕也傷得很重,比鎖骨血蛇入體更重。你又懷著蛇胎……”柳龍霆扶著龍霞。


    扭頭看著我:“墨修身份我雖不知道,可他很厲害很厲害,當年無論什麽見到他,都要跪拜行禮。所以你和他的孩子……怕是多方覬覦,你自己小心。”


    柳龍霆說完,將杯子裏的血都喂給了龍霞,然後連同杯子都收進了袖兜裏,抱著龍霞走到窗口。


    隻是走的時候,扭頭看了看我:“龍霞她其實原先想救你的,她以為她死了,獻祭了蛇棺,你堂伯他們就會放過你……隻是沒想到。”


    我低笑了一聲,朝他揮了揮手:“走吧。”


    “龍靈,我跟你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蛇棺是不能毀的,墨修和蛇棺雖是一體,可又不是的。你……”柳龍霆聲音越說越低。


    最後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我手腕上蛇鐲,抱著龍霞直接就從窗子消失了。


    我卻看著掌心,血又染紅了包纏著的布條,傷口火辣辣的痛。


    伸著手指撥了撥手腕上的蛇鐲,其實在蛇棺變成墨修的樣子,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就該猜到了。


    非黑既白,人神不融……


    龍靈為了複活墨修,連自己的命都不要,甚至搭上了一個柳龍霆。


    可複活後的柳龍霆沒什麽變化,但墨修卻變化這麽大?


    還一分為二?


    墨修又知道多少?


    他現在鎮住蛇棺,是因為蛇棺出現在我夢裏,讓他感覺到了危機。


    還是知道我有了蛇胎,所以要鎮住蛇棺?保住我腹中的蛇胎?


    迴龍村的人,和龍靈又是什麽關係?


    原本以為知道了這些,一切就豁然開朗,現在看來好像又更迷茫了。


    蛇棺的能力實在太強,強到超越了生死。


    那麽是因為葬了墨修,還是因為龍靈製出蛇棺的時候,有什麽不同?


    迴龍村出了這麽多事情,我一直在鎮子裏遊蕩,卻好像並沒有什麽人幹涉我的行動,似乎有一種任由我發揮的意思。


    可迴龍村卻又實實在在的被圍了起來……


    這一切看上去很正常,卻又透著詭異。


    我這會腦袋昏沉得厲害,想睡,可看了一眼床上的血跡,門又鎖不上,椅子一鬆,門就彈開了一條縫。


    隻得抱著腿,坐在椅子上,半眯半睡,卻怎麽也睡不著。


    我眯了一會,腦子混亂著好像很多事情都往外蹦,卻又抓不住重點。


    迷迷糊糊的到了淩晨三點多,我渾身發冷的清醒了過來。


    趁著樓下旅館老板沉睡,我偷偷收拾了東西,往收銀台放了鑰匙和兩百塊錢,算了賠門鎖和那被子的,直接就走了。


    那老板趴在那裏睡得很死,根本沒發現。


    等出了小旅館,我看了看小電驢,準備找個二十四小時開門的藥店,找根驗孕棒什麽的。


    既然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懷了蛇胎,還是要測一測的吧,至少讓自己有個底啊。


    可剛推動小電驢,還沒動,就感覺到四周有什麽輕輕縱落的聲音。


    穀逢春從兩棟房子的夾道中走出來,這次她沒有背弓,也沒有背箭壺,就是一身便裝。


    卻站在我前麵,沉沉的看著我道:“蛇棺移動中止了,是你那個什麽蛇君鎮住了蛇棺對不對?”


    穀逢春臉上帶著惱意,看著我道:“想來你那位蛇君也傷得很重了,蛇棺可不是誰想鎮就鎮的。”


    “可就算蛇棺不移,你依舊是迴龍村的龍家女,腹中有著蛇胎,就應該跟我迴巴山了。隻要你跟我們迴去,蛇棺也好,你那蛇君也罷,都會過去的。”穀逢春揮手,那些穀家青年立馬湧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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