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似乎被我的話給震到了,臉色發沉的搖了搖頭:“不在。”


    “到現在我還不能見她嗎?”我心裏突然有點沉沉的,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墨修朝我搖了搖頭,沉聲道:“不能!你帶你去洞府吧。”


    “我奶奶去了。”我將骨灰壇包好,看著墨修:“現在不合適。”


    “龍靈!”墨修聲音發沉,低聲道:“蛇棺和柳龍霆是都不會再找你了,可你也中了我的蛇淫毒。”


    “我知道。”我將骨灰壇打了個結,沉聲道:“那晚在洞府的時候吧。”


    雙重的毒,外加十八年的守護,那一晚的救命之恩,墨修還感覺不保險,還要加上氛圍,和他自己的蛇淫毒……


    “我能撐得住,等我將我奶奶的骨灰灑了吧。”我朝墨修苦笑了一下,抱著骨灰就出門了。


    墨修並沒有跟上來,反倒是牛二笑嘻嘻的問我去哪,被何辜用吃的引了迴去。


    何辜做事,真的很執著。


    小電驢就在門口,我騎著車,到鎮上的小河口上,打開骨灰壇,慢慢的倒下去。


    現在想起來,我以前真的是什麽事都不管。


    奶奶有一次到我家吃飯,好像談到村子裏一個奶奶輩的去世。


    迴龍村的女人是不能進祖墳的,所以那個奶奶輩的就葬在一塊菜地裏,奶奶感覺不好,所以說現在流行火化的話,她就想著骨灰倒河裏。


    生前沒有走多遠,死後說不定能跟水走很遠。


    等骨灰倒完,我直接將骨灰壇都丟河裏。


    然後騎著小電驢順著路往外騎,夜風吹著我的臉,我臉越來越熱,腦中那種蛇吐信嘶嘶作響的聲音又開始了。


    我這個人其實沒什麽大想法,寒假暑假,別的同學跟著爸媽出門旅遊,我聽的時候很羨慕。


    可等放假的時候,我要不就是在家裏追劇看小說,要不就是我爸媽給我點錢,讓我和張含珠看個電影啊,出去逛天街啊,我就很滿足,懶得動了。


    所以我爸媽將高考後出去旅遊,作為對我最大的獎勵,可到頭來……


    我都不知道他們是生是死。


    小鎮其實不大,順著鎮上的省道往外開車,不到一個小時就出鎮了,走小路的話,可能還近一點。


    我一路騎,很小心的注意著路邊的界碑和指示牌。


    當我終於看到隔壁鎮的指示牌時,我直接加大了電門,小電驢直接衝了過去。


    當小電驢騎過界碑的時候,我還很戒備的,可等那個界碑在電驢的光線後退的時候,我心裏還有點不可置信。


    如果真的可以,我就離開算了,管他什麽迴龍村,什麽蛇棺,什麽蛇婆……


    現在這年頭,跑出去,當個洗碗工,我都能養活自己。


    可剛開出去沒多遠,我就感覺渾身都泛著痛,跟著肩膀處好像有什麽刺痛。


    我忙停住了小電驢,肩膀上的痛意越來越尖悅,衣服下麵好像還有什麽一拱一拱的。


    腦中閃過柳龍霆帶我出村時的景象,我忙將衣服往旁邊扯了扯。


    隻見肩膀下麵,有個筷子粗細的東西,慢慢的扭動著,就好像皮下麵有東西。


    龍霞肩膀上那兩條不停嘶咬著她血肉的血蛇閃過,我試著伸手去摁了摁。


    皮下的東西,根本就摁不住,一摁就錐心一樣的痛。


    “龍靈!”突然後麵有人叫我,聲音很熟悉。


    我坐在小電驢上,扭頭看去。


    就見龍霞依舊一身白裙,站在界碑旁邊看著我:“我提醒過你的,出不了鎮子的。無論是蛇婆,還是柳龍霆,或者是墨修,都不能離開,這是蛇棺的界限。你也一樣!”


    我兩邊肩膀上扭動的東西,一直在動,好像牽扯著隨時都能破皮而出一樣。


    龍霞慢慢的將肩膀扯開,那兩條血蛇依舊在啃食著她的血肉:“龍靈,你知道為什麽它們要吃我嗎?因為我也想過逃離蛇棺,我甚至想過將閣樓裏的那個女人送去鎮了蛇棺。”


    “所以你現在看,我從蛇棺出來,就是不死之身了,可我依舊會感覺到痛。這些蛇每咬我一口肉,我都在痛,但它們吃不飽,我的肉也不會少,我就會這樣一直的痛著!”龍霞臉上居然帶著笑意。


    朝我招手道:“你先迴來吧,蛇棺已經吞了整個迴龍村的人,在我生下肚子裏這個孩子前,是不會出來了。”


    她聲音難得的緩和,卻又平靜得出奇,就好像真的隻是好心叫我迴去一樣。


    在她嘴裏,迴龍村那一村子的人,都不過是蛇棺下酒的小菜。


    我任由肩膀的皮下麵有東西扭動,直接扭動小電驢的手柄加速。


    反正整個迴龍村都沒了,我爸媽如果昨晚沒有死,那麽龍霞和蛇棺也是抓不到他們的,他們也能活著。


    我什麽都沒有了,逃出去試一下又如何?


    小電驢一加速,肩膀上猛的一陣透骨的痛,跟著雙手就脫了力,我倒吸一口涼氣。


    我身體一個不穩,跟著隻感覺小電驢一晃,直接衝了出去,我人栽到路邊。


    兩條鮮紅的蛇從肩膀處爬了出來,對著我嘶嘶的吼叫,跟著猛的迴轉,咬住了我的肩膀,用力扯下一塊肉,昂著慢慢的往下吞。


    我痛得想叫,可聲音到一半就吞了下去,隻感覺有一口氣哽在喉嚨裏,想叫又叫不出來,隻感覺手指抽動得厲害。


    過了好一會,我才緩過氣來,努力撐著想站起來,可肩膀痛得好像已經斷了,根本使不上勁,更甚至好像連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這叫雙蛇鎖骨,鎖的是琵琶骨。”龍霞明明隔得很遠,可聲音依舊傳來:“迴來吧,你畢竟是我堂妹,我還有事找你幫忙呢。”


    我借著腿使勁,坐起來,看著龍霞。


    不過那兩條血蛇已然將那口肉吞了下去,又猛昂首扯下了另一塊。


    鮮紅的血順著肩膀淌下來,龍霞肩膀上的兩條血蛇,也跟著一塊嘶嘶作響,嘶咬得更厲害了。


    路上有燈光閃過,龍霞眨眼就不見了。


    眼看著車子就要開近,我用盡了力氣,也不過是將肩膀上的衣服扯過來遮住那兩條透骨而出的血蛇。


    車子上的人看到了小電驢,扭頭看了我一眼,不過估計怕惹事,所以並沒有停,直接開走了。


    我掙紮著想起身,可雙臂不能使勁,無論怎麽樣都站不起來,沒隔一段時間,雙蛇嘶咬著肩膀上的肉,痛得我就是一個抽抽。


    就在我想著自己要爬迴鎮子的界碑時,就見眼前有什麽閃動了一下。


    黑袍暗金,在遠處的路燈上微微一閃。


    墨修伸手將我抱起來,一步步的朝著小鎮的界碑走去。


    我扭頭看著他,正想問他,不是也不能出鎮的嗎。


    卻見那黑袍下麵,有什麽東西拱動著。


    就好像昨晚,柳龍霆白袍下麵湧動著的東西……


    等到了界碑處,墨修抱著我,腳尖一點,如同一陣疾風就到了他那處洞府。


    他直接將我扔進潭水裏,冰冷刺骨的潭水一淹過肩膀,那兩條血蛇,就好像怕凍一樣,瞬間縮了迴去。


    隻留著肩膀上,幾個血淋淋的大洞,在冰冷的潭水中滲著絲絲。


    我嗆著水,扭頭看著那幾個森森的咬痕,伸手戳了戳幾個洞。


    入手微軟,無論我怎麽戳,都沒有蛇。


    墨修將黑袍解開,一件件的脫掉。


    食熒蟲淡白的光芒下,我抬頭看著他的身體,畢竟前兩晚什麽都做過了,現在看看,又有什麽矯情的。


    當他將裏衣脫下,隻見琵琶骨,腰腹下麵,以及盆骨間,一條條血蛇正嘶嘶的吐著信,嘶咬著他的血肉。


    墨修沒有蛇身,可血蛇每咬一口,他依舊痛得眼角直抽,露出來的也不過是一片片白瑩瑩的東西。


    他一腳跨進潭水裏,靠在石頭上,看著那些血蛇一條條縮進去,這才扭頭看著我:“你爸媽沒有死,但出了鎮子,估計也跟你差不多。”


    “如果想救他,你就老老實實呆在鎮子裏。”墨修伸手撩了撩的我短發。


    手指滑到發尾時,似乎勾了勾。


    可我頭發太短,他手指一卷,立馬就倒頭了,根本沒有什麽可纏卷的。


    繞指柔……


    我眼前閃過閣樓上那女人,一頭黑發灑落,都到了牛二的腳踝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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