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東西,隨便弄了些吃的,即出發去萬江區法院。

    今天,是她和俞知遠的離婚訴訟案開庭的日子。她為了不缺席庭審,特意和梁老師調了班。

    在一樓大堂和律師碰上頭,兩人隨意坐在休息區等待,到了開庭時間卻沒見俞知遠出現。卜晴信心滿滿,暗想他不來多半是怕丟麵子。結果正式開庭後,他的律師竟當庭宣布,委托人同意原告所有的訴求,同意離婚。

    根據法院的程序,即使被告方單方麵同意原告的訴求,也會進行例行審理。整個庭審過程,在卜晴震驚到無以複加的情緒中,悄無聲息的結束。以致後來審判長宣讀判決書時,她都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的。

    卜晴對俞知遠了解不多,但她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他會在十多天的時間裏變得如此慷慨大方。尤其是開庭之前,俞知遠幾次三番要求自己撤訴,他沒理由忽然轉性子。

    拿到判決書的當天晚上,她登上小一班的家長q群,隨意問了下同在電力集團供職的寶貝家長,才知道他過完中秋就去了敘利亞。又是敘利亞,他一個高級工程師又不是戰地記者,怎麽老是那破地方跑。

    卜晴關閉q群,索然無味的又翻了翻判決書。光有這個沒用,隻要俞知遠一天不迴國,她就一天不能拿到自己該得的。怪不得他會輕易同意自己的訴求……卜晴煩悶的關了電腦,決定等他迴國,立即申請強製執行。

    第11章

    轉眼到了10月底,俞知遠沒有迴國,法院那邊也沒上訴的消息傳來。

    卜晴心裏急的要命,但她沒有任何途徑,去確認俞知遠是否有收到判決書和裁定書。根據現行的《民事訴訟法》,如果俞知遠以身在國外無法收到判決書為由,利用自身的關係申請延長上訴期限,那她等於是被吊了起來。

    這種糟糕的感覺,就跟坐在雲霄飛車上,原以為會落下去,結果中途故障停在最高點進退兩難。更慘的是,連個求救對象都找不著,為此,卜晴煩躁的已經連續失眠了好幾天。

    周一這天,她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到了學校,整個人蔫蔫的沒一點精神。照顧寶貝們早餐的時候,同班的林老師悄悄問她,是不是因為離婚的事,所以才這麽疲憊。

    卜晴大吃一驚,瞬間打起精神旁敲側擊的套話,問她是怎麽知道自己的離婚的。林老師扭頭往教室外看了看,咬著耳朵說:“我們也是聽中六班的於老師說的,她還說你上個月因為老公家裏失竊,被

    警察找去談過話。”

    “有這迴事。”卜晴開動腦筋,迅速編了個謊:“警察找我,隻是想核實下家裏到底丟了些什麽東西。”

    林老師笑笑,很羨慕的打趣她:“一定丟了很貴重的東西吧?要不是於老師說起,我們都不知道你老公是電力集團高工兼高管,也不知道你兩年前就結婚了。”

    卜晴有些尷尬,胡亂應付幾句將話題岔開,心裏不禁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早操時,她和梁老師一起去領操,又發現其他老師看她的眼神,也全都變得怪怪的。

    早操結束,她惶惶不安的拉住梁老師,問她於老師到底都說些什麽。梁老師平靜的迴說自己也不清楚,隻聽院裏的老師互相傳,說她為了錢做小三,當初還因為陪睡,才能拿到省教育廳的轉正批文。

    卜晴百口莫辯,加上被人指指點點的感覺並不好受,一整天都過得焦灼不安。下午放學,教室外忽然多了很多其他班的家長,邊圍觀邊對她指指點點,甚至有情緒激動的家長爆粗口,要她滾出保育院。

    躲去洗手間的卜晴,又委屈又難堪,幸好院裏的保安師傅及時過來解圍,護著她去了院長室。

    郭院長找她談話的內容很多很雜,歸納起來其實就一點:傍大款被包養雖是私事,但她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整個保育院的聲譽,所以院裏決定讓她暫時休息一周,至於一周後是外派還是除名,要等上一級單位作出批示。

    卜晴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請出院長室。她氣憤莫名的迴到出租屋,立即給俞知遠打電話。可惜連打數次,都是提示無信號。

    頭疼中,彭小佳哼著歌迴到家。卜晴開門走出房間,有氣無力的窩到沙發上,目光呆滯。

    彭小佳被她那副樣子嚇了一跳,鞋子沒換就跑到她身邊坐下:“發生了什麽事?”

    “同事編排我當了小三,我因此被院裏勸退,暫時休息一周,實際上已經等於變相除名。”卜晴笑的比哭還難看。

    “為什麽?”彭小佳大聲驚唿,忽然想起自己單位這邊也在傳的那個流言,於是馬上安慰她:“得罪小人就是這樣,你現在找她對質也沒用,說不定還會惹怒領導。對了,你最近沒有看新聞嗎?”

    “什麽新聞?”卜晴倏然抬起頭,怔怔望她。

    彭小佳深吸一口氣,說:“早上的新聞頭條,寧城電力集團在敘利亞承建的熱電廠項目,半個多月前遭到當地武裝力量包圍,今日淩晨大使館發布

    消息稱,所有中方人員的通訊全部被切斷。還有,你那位同事好像很了解,你和你老公的婚姻內情,你就不覺得奇怪?”

    “現在奇怪也沒用,事情鬧大了我才知道,院長根本不給我機會解釋。”卜晴說罷跑迴房拿來自己的手機,還沒清理過的短信裏,有整個十月份每日的新聞要點。她看了一下時間,熱電廠項目被包圍的時間,正好是開庭前四天。

    俞知遠會突然同意自己所有的訴求,竟是因為這個原因。卜晴瞬間有種腦子不夠用的感覺,馬上迴房搬來筆記本電腦,上網搜索所有有關寧城電力集團在拉卡項目的新聞。

    頭一次在新聞上看見自己丈夫的名字,應該說是前夫的名字,這種感覺真夠怪異。卜晴一目十行,粗粗掃了一遍搜出來的所有新聞,情緒依舊壓抑。

    現在的她在同事眼中,是個不折不扣私德敗壞的三,為了錢為了名無所不用其極。如果俞知遠真出了意外,她身上的髒水,怕是一輩子都洗不掉,工作能否保住也是個未知數。

    除名一事一旦成為現實,她心心念念的房子就成了一場空。卜晴想到這,全身的力氣都跟被抽空了般,鬱鬱寡歡的抱著電腦迴了房。

    天氣漸涼,到了晚上隻穿單衣已經有些受不了。卜晴在窗邊站了一陣,便凍得手腳冰涼。她搓著手臂從衣櫃裏拿了件外套套上,丟在書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一個短信,一個來電。卜晴見是俞老先生的秘書打來的,沒顧得上看短信,飛快滑開接聽鍵:“張叔您好。”

    這頭張秘書清了清嗓子,冷靜的說:“小卜,俞老突發心梗,現在在寧城武警總院搶救,你馬上來一趟。”

    “好,我10分鍾後到。”卜晴看一眼時間,迴頭另外拿了件冬天穿的棉外套,匆匆跑出房間。

    “卜晴你去哪?”彭小佳從筆記本電腦上抬起頭。

    “老爺子突發心梗,我得去看看情況嚴不嚴重。”卜晴丟下一句話,火速拉開房門下樓。

    彭小佳無語搖頭,繼續看劇。

    卜晴租住的地方離寧城武警總院不遠,沒用上10分鍾,她便到了醫院。搶救室外,張秘書神情凝重的走來走去,她打過招唿,硬拉著他坐到椅子上休息。

    發病原因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是因為看了新聞的緣故。卜晴寬慰張秘書幾句,問起這段時間,俞知遠有沒有和俞老先生聯係。

    張秘書想了下,說:“中秋那天祖孫倆

    拌了幾句嘴,知遠出國後隻來了個報平安的電話,之後再沒聯係過。”

    卜晴想起中秋前一天,俞知遠和自己說的話,頓時覺得內疚:“爺爺他最近身體情況怎麽樣?”

    “張叔……”沒等張秘書迴話,從電梯的方向忽然衝過來兩男一女,臉上俱是擔憂。

    卜晴認得其中一個,那次在銀都娛樂會所,彭小佳還曾誤會過他和俞知遠。她怕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趁著張秘書起身時,動作敏捷的挪到角落裏,順手拿出手機做掩飾。盡管她很努力的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還是能感覺到,張秘書麵前那位女孩身上,散發出來的毫不掩飾的敵意。

    第12章

    卜晴默了默,假意側過身子,利用手機屏幕的反射偷偷打量他們三個。

    之前可能俞奶奶病的時間比較長,她幾乎沒有遇到過俞家的親戚探望,更加沒有見過俞知遠的同事、朋友。手機屏幕上的影像不是太清晰,但足夠給她一個直觀的了解。

    不太友善的那位姑娘,年紀和她差不多。目測對方至少有170往上的身高,一頭清爽利落的短發,精致大氣的五官,皮膚很細膩也比普通人略白。踩著小高跟的兩條筆直長腿,在剪裁合身的卡其色中長款風衣下半掩半露,配合著她淩厲的眼神,給人感覺就是個風情與精明兼備的禦姐。

    這樣漂亮而又氣質張揚的姑娘,隨便往人群中一站就是焦點。卜晴完全無法理解,她都沒和自己正式打過照麵,那深深的敵意從何而來。

    難不成,她是在為俞知遠鳴不平?抑或她是因為喜歡他,所以才特別的不待見自己?卜晴胡亂的分析著,悄然坐直身子,隨便打開網頁豎起耳朵聽他們討論。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他們討論的話題一直圍著俞老先生打轉,半個字不提俞知遠。她聽了一會,拿著手機大方起身,往另一頭的走廊走了幾步,有意拉開距離。

    身後的討論斷斷續續,不過話題已經從俞老先生,轉到了俞知遠身上。卜晴背對著他們站定,視線沒有焦距落在窗外的夜景裏,繼續集中注意力偷聽。

    過了大概10分鍾,談話停止,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噠噠聲,沉穩有力的朝著自己的方向移動過來。卜晴轉迴頭,鎮定的望著已經離自己很近的漂亮姑娘,習慣性的露出微笑。

    “卜女士,您好。我是俞工的助理鍾碧霄。”鍾碧霄淡淡掃她一眼,沒什麽情緒的表明身份。

    雖然女士這詞聽

    的挺刺耳,不過卜晴並未表現出來,而是注視著她的眼睛,禮貌頷首:“鍾小姐您好。”

    鍾碧霄麵無表情的點點頭:“本人受俞工委托,現鄭重告知您。關於您的離婚補償,明日會通過法院轉賬,希望結案後卜女士不要再騷擾俞工的家人。”

    騷擾?!卜晴心裏再度因為這個詞不舒服了一下,臉上的笑容未減半分:“謝謝您的轉告。”

    “不客氣!”鍾碧霄說完優雅轉身。

    卜晴站著不動,目光追隨著她窈窕的背影,情緒複雜。她心裏既覺得解脫,又覺得自己可悲而可憐。明明正經和俞知遠離婚,愣是讓鍾碧霄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襯托的,像個偷情不成補償照拿的三。

    鍾碧霄迴到搶救室門外,朝任飛和杜禦書點點頭,三個人一起別過張秘書,轉身往電梯走。進入電梯後,杜禦書等電梯門合上,幽幽開口:“霄霄,這事要讓知遠知道了,你打算怎麽解釋?”

    “我有工作簽證,明天就動身親自去找他解釋。這一次真的謝謝你們。”鍾碧霄目光堅毅。

    任飛見她這樣,忍不住歎了口氣:“你這是何必呢?拉卡那邊亂成什麽樣,又不是沒經曆過。再說他特意選在開庭前避開,足夠說明他不想離婚。換句話說,他其實早看上了人家。”

    鍾碧霄垂下眼瞼,口氣依然執拗:“任飛哥哥,我最後試一次,如果還是輸了我認。”

    杜禦書知道勸不動她,索性拽了下任飛的衣角,示意他少說幾句。這8年來,他們眼看著她把長發剪短,丟開華服和化妝品,像個男人一樣陪伴在俞知遠身邊,除了恨其不爭別無他法。

    樓上的搶救室門外,卜晴坐迴來時的位置,平靜陪著張秘書一起等待。熬到快淩晨時分,俞老先生被推出搶救室,人也醒了過來。兩人一起上前,協助護士將他送入高科病房。

    安頓好之後,張秘書到病房外打電話,卜晴留在裏麵陪俞老先生說話。哄了一陣老先生便累的睡下了,她怕張秘書年紀大撐不住,於是主動要求留下陪夜。

    張秘書當然不肯,休息事小失職事大,他知道卜晴是好心但堅決不擅離崗位。

    卜晴無奈,商量著讓他先去沙發上眯一會,有事再叫醒他。張秘書起先還不願意,熬到半夜實在困得不行了,才歪到沙發上打盹。

    病房裏安靜了不到5分鍾,很快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卜晴靠在椅子上,每隔半小時,就得看一眼監測心跳的儀器,

    不敢有絲毫大意。

    等到天亮時分,她也困得睜不開眼,隻好又拿出手機準備上網打發時間。解鎖後,她想起之前沒來得及查看的短信,隨意翻開。

    短信是昨天發出的,內容是一排的拚音,卜晴研究半天總算看出內容:我已經向法院申請延期開庭,希望你及時去撤訴。看口氣很像是俞知遠,但號碼不是。她狐疑的上網搜索該號碼,才想到可能是他用當地的號碼發過來的,這讓她費解之餘又暗自慶幸。

    隻要今天法院轉賬完畢,她和俞知遠的婚姻關係即正式解除。至於到底是誰,在背後操控著這場離婚訴訟,她壓根就不關心,也不會關心。

    早上8點整,主治醫生和護士過來查房,卜晴叫醒張秘書,自己拎了水壺去水房打水。迴來時,病房裏多了很多來探望的人。

    有市裏的主要領導,也有俞家的親戚,還有電視台的記者。卜晴撥開圍在病床前的眾人,擰好毛巾,仔細給俞老先生擦臉擦手。

    “小卜,讓護士照顧俞老就好,鍾小姐的車子在樓下等你。”張秘書一邊給俞老先生做介紹,一邊俯下身悄悄告訴卜晴:“她要是敢欺負你,你就迴來和俞老告狀。”

    卜晴失笑,壓低嗓音迴他:“謝謝張叔,她不會欺負我的。”

    端著臉盆從人堆裏擠出來,她去洗手間掬了把冷水洗臉,迅速下樓去見鍾碧霄。

    轉賬和結案手續辦理得異常順利,好似早就做好準備,隻等她去簽字一般。看在補償金大大超出自己心理預期的份上,卜晴簽完字迴頭朝鍾碧霄笑了笑:“謝謝鍾小姐的慷慨大方,祝您早日得償所願。”

    鍾碧霄眼神微變,她淡漠的別過臉,假裝聽不懂卜晴的意思。

    卜晴臉上掛著洞悉一切的笑,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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