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趙慶仿佛又迴到了在丹霞城迴馬巷的日子,每天練練丹,打打坐……


    那時他僅有練氣三層,剛娶了小嬌妻,因壽雲山獸潮之事,隻得離開宗門到坊市暫居躲避。


    姝月還很稚嫩,一口砂鍋一張小床,十幾顆靈石——便是全部。


    夜裏仰望星辰,隻覺尋常的同時,偶爾還會念起前世的父母,想著整天泡在網吧的弟弟有沒有考上本科,想著自己的小侄子是不是雙眼皮。


    那時的長生劍派,還高不可攀……


    歲月一晃。


    前塵往事皆已化作了過眼雲煙。


    趙慶已經不知有多久沒有想起前世的事了,他在這個世界徹底紮根,眼中有了更重要的人。


    楚國雖小,可卻也足夠安身立命。


    三位妻子稱不上人間絕色,卻都是交心伴侶,足以廝守一生。


    昔日的爐火不再,神識演化的丹爐有些縹緲,一如這飛逝的十年光景。


    臥房之中尤為安靜,他煉丹之時,姝月依舊陪在身邊。


    仿佛一切都沒有變過。


    當年他是練氣三層,好巧不巧,如今的他……築基三層。


    曾經進入血衣商樓都極為拘謹的小雜役,已經在準備著血子試煉之事。


    百破丹是築基期的破境丹藥,藥性極為繁雜,雖然丹材昂貴,但對於如今他們一家來說,也算不得什麽。


    隻不過姝月卻再也看不懂丹方,更無法將藥屬的名稱與實物對應,幫忙研磨……


    她隻是倚在床邊默默陪伴著。


    無聲無息之間,房門被人推開,一絲冷意瞬間席卷臥房。


    清歡準備好了晚飯的食材,迴到臥房陪在主人身邊。


    沒有任何言語傳出,姝月隨手扯了一件水袍,前往前院找曉怡拆招對劍。


    正在專心控製丹爐的趙慶,臉上浮現一抹笑意。


    這些日子他煉丹的時候,姝月清歡和曉怡像是探監一樣,輪番放下手中的忙碌,陪在身邊。


    不過總得來說,還是清歡陪的更多一些。


    畢竟她能夠幫著準備丹材,不管是研磨成粉,還是提前催化藥液,打起下手來能夠節省不少時間。


    女子稍稍駐足凝望,而後將姝月方才抱的軟枕收拾規整,又將窗柩打開一道縫隙,驅散了稍顯濃鬱的香露氣息。


    她褪去外裙與裸襪,蓮步輕移走到主人對麵盤膝而坐。


    煉神經施展,凝練的神識化作另一座丹爐,提前凝萃著接下來要用到的丹草。


    不知過了多久,趙慶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又是一顆百破丹落爐。


    這丹藥雖說煉製起來並不費力,但對神識要求較高,他也隻能一顆一顆的煉製。


    眼前有麵板浮現而出。


    【獲得百破丹熟練度:1】


    【百破丹:登堂入室·融會貫通(16\/100)】


    他仔細審視了一下手中的丹藥,而後直接丟進了身邊的玉盞之中。


    對於尋常築基修士,有這麽一顆服下,晉升一層小境界並非難事,隻不過對磅礴藥力衝刷經脈,所帶來損傷會影響修行。


    更沒有機會服食第二顆,那無異於自毀前路。


    不過對趙慶來說,他顯然是將眼下的丹藥當做了墊子,至少要將熟練度肝到融會貫通之後,嚐試認真煉製幾顆良品乃至極品的丹藥。


    不管是自己吃,還是日後留給妻子吃,都用得上。


    他本來打算直接買的,這極品丹藥雖然珍稀,但天下能人異士多的是,托六師兄聯係程嶽就能買到,根本不需要借助血衣商坊的長久調配。


    不過考慮到煉神經能夠磨礪神識,他也就自己煉製了。


    能賺些靈石不說,築基之後他也沒有專門修行過神識,以至於空有布下神識印記的玄妙手段,而無法完美的掌控數十裏之外的神識力量。


    想要真正的禦劍千丈,還得靠極致的神識操控才行。


    眼前盤坐的女子神情溫婉,鳳眸中藏著一絲笑意。


    她早已準備好了接下來要用的丹液與骨粉,並且已經提前以神識稍加熔煉……


    兩座神識演化的丹爐緩緩相觸,融作了一方更為凝練的神識藥爐,而後又各自分離。


    趙慶接過了清歡準備好的丹液,直接準備成丹。


    神識的交替使得女子嬌軀輕顫,不過她心中倒是並沒有太多旖旎,而是專心準備著佐藥輔材。


    趙慶以往並沒有和清歡一起煉製過丹藥,隻是最近才開始嚐試。


    也是這幾天,他才真正體會到了自己這‘藥奴’的妙用。


    有清歡給自己打下手,煉起丹來當真是得心應手,根本不用太過操心爐中境況。


    至於什麽丹草順序,次第加入,凝藥氣而入靈液,相輔藥性的保留……全都不用管。


    擁有九妙藥體的清歡都能做的很好,甚至是比他這個開掛的還好。


    他也隻知道丹材的各種藥性搭配,如何取量,如何最大限度的保存藥力。


    而清歡甚至通曉這些丹材是從哪來的,在什麽環境下生長幾年,如何培育,寒暑之分又如何對待等等。


    這其中一部分是特殊體質帶來的,更多的是她這些年來始終未曾停下研習丹草經冊。


    而且美人相伴,煉完一爐丹藥之後還能稍加放鬆。


    如若極情恣欲,興不能製。


    清歡更是一隻撓人心癢的小貓。


    屈膝之間藕臂低伏,亦或是弓身展現極致柔軟的身段,精巧的鵝頸仰起。


    真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時間飛逝。


    終於,丹爐中的藥液驟然凝聚,化作了一道利箭飛刺。


    “嗚……”


    清歡麵頰緋紅,眼角有一抹晶瑩浮現,她輕咳兩聲之後微微喘息。


    玉頸起伏之間,帶著淚水的笑顏顯得分外妖嬈。


    趙慶見狀,將女子攬入懷中安撫,溫聲道:“不能飲太多,姝月剛剛還說,今夜準備灌你喝酒呢。”


    清歡氣色紅潤,修長的玉腿繃緊。


    “多少酒清歡都咽的下。”


    “主人是否更愛清歡醉酒?”


    趙慶麵露思索,如若不用靈氣驅散酒意,清歡醉後哪有人樣兒啊……


    愛慘了。


    他笑著點頭,將清歡唇畔的丹液抹去。


    看著懷中女子的笑靨,趙慶一時有些感慨。


    清歡很少像今天這樣問自己是否對她喜愛,準確的說,此前從來沒有過。


    這些年來,羈絆不停地變化著。


    從當初的萍水相逢、相敬如賓……直至休戚與共、生死相隨。


    清歡好像並沒有變過,但其實已經變了很多,至少趙慶自己能夠隱約察覺到。


    他深知清歡性情堅韌,很少使用語言表達的心意。


    比起曉怡偶爾的戲謔,大膽的嚐試,清歡更適合安靜下來默默陪著,能夠體會到一絲微妙的依戀。


    他和清歡之間並沒有過曖昧,沒有過曉怡那般的心跳。


    而是一種共生,仿佛他們兩人本就該如此相互成全。


    此刻,趙慶笑道:“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問我這種話。”


    顧清歡鳳眸扇動,柔聲開口:“清歡也是女人,自然是想要主人多寵一些。”


    “隻是……”


    “有些嘴笨。”


    嘴笨?


    趙慶詫異:“剛剛不是挺靈巧的嗎?”


    女子絳唇微抿,緩緩露出笑意。


    她自然知道趙慶說的並非言辭之事:“主人喜愛就好。”


    趙慶寵溺的揉了揉美人眼角,笑道:“叫夫君。”


    顧清歡聲若蚊蟲:“夫君。”


    一時間,微妙的滿足感充斥著男子心神。


    仿佛自己完成了什麽千秋大業,平時想從清歡這裏聽一聲夫君,那可不容易。


    腦海中的陰華蕩漾,仿佛司禾也很是興奮。


    趙慶不太能理解她在磕什麽病嬌調教記……


    他稍稍沉吟:“叫……老公。”


    聽到這有些拗口的言辭,顧清歡一時間有些錯愕。


    飽含春意的雙眸對上主人,言語緩緩出口:“老公……”


    聽著耳邊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稱唿,趙慶一時有些無法自拔。


    懷中美人身段纖柔,性情溫和,容顏放在前世,也稱得上一句顏值亂殺……不知不覺間,他竟有些情不自禁。


    顧清歡鳳眸微闔,感受著主人輕吻自己的發絲,一滴滴晶瑩淚珠滾落,劃過精巧的頜線滴落絨毯。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她的淚水如同泄洪一般,瞬息間變得洶湧。


    女子嬌軀輕顫著,緊緊依偎在主人懷中,貪婪的唿吸,不住地抽泣。


    趙慶默默無言,安靜的抱著清歡陪伴,他猜測或許是清歡壓抑太久了……


    眼中布滿淚花的女子更顯嬌柔。


    “清歡該死……是清歡不好,讓主人擔心了。”


    趙慶錯愕,不過還是盡力安撫著懷中的嬌軀。


    卻不想清歡如同得了蜜糖的孩子一般,緊緊攬住他的肩膀不放手,淚水更加洶湧。


    良久之後。


    曉怡和姝月準備著夜裏的盛宴,神識卻都籠罩在後院的臥房。


    顧清歡梨花帶雨,容顏上卻又盡是滿足的笑,一時間顯得極為妖冶,但更像是個瘋美人。


    她躺在地上,螓首枕著主人的手臂,美眸怔怔無神。


    絳唇被淚水暈染,更顯豐潤。


    “清歡自幼便在青樓長大,雖說被姐姐護著,但也聽過見過很多荒唐。”她原本柔和的嗓音有些嘶啞,言語斷斷續續。


    “沒有過媒妁婚約,十多歲的年紀也沒有情郎,根本沒有男人會正眼看清歡……更不提什麽郎騎竹馬來的故事,想想都是奢望。”


    她淚眸凝望趙慶。


    低聲又道:“清歡遇見主人的時候,已經二十二歲了,在凡俗中大多是兩三個孩子的母親……”


    “哪有資格像是二八少女那般,跟主人身前親昵。”


    清歡沉默良久,徐徐低訴。


    “清歡是主人從丹草坊撿來的,難免覺得相遇不如尋常女子那般完整。”


    “更不敢輕易表露依戀,求夫君多寵一些。”


    女子緊緊攬著趙慶的手臂,雙眸閉闔輕語:“清歡已經三十歲了,主人。”


    “是個婦人了。”


    “半輩子都已經過去了。”


    “清歡打記事起,挨的便是姐姐與恩客的訓斥,到了武館浣衣燒飯,因為過往免不了被小姐言語羞辱。”


    “跟了主人這麽多年,清歡如今突然想要些寵溺……卻太晚了。”


    趙慶靠在床邊,輕撫著女子的嬌軀,低聲道:“不晚。”


    “築基之後壽元遠超練氣,將近三百年的時光,主人把老天爺欠你的,都給你補上。”


    他攬著清歡暗自歎息,用手指梳理著被淚水浸潤的發絲。


    一個逃離青樓的十五歲少女,在凡俗的武館想要觸及仙道,要吃多少苦?


    趙慶不知道。


    直到當年的少女青春不再,大好年華消逝如煙,才想著要自己男人多寵一些,再多寵一些。


    顧清歡貝齒咬唇,怔神良久之後才幽幽道:“不用主人補。”


    “清歡早就將那些年遭過得罪忘了。”


    她盈盈笑顏有些淒美。


    “清歡沒讀過書,一直跟著姐姐,說話難聽的緊。”


    “並非不願跟主人多說,隻是自幼聽來的都是汙言穢語……”


    “也沒有太多本事,除了舞曲便隻剩下身體能取悅主人,這幾天能陪主人煉丹便已經很是知足了。”


    趙慶深深吸氣,扣緊清歡纖手按在地上。


    “叫夫君!”


    女子螓首搖動,媚笑道:“喊了這麽多年主人,突然改口心裏不踏實。”


    她被牢牢按著雙手,鳳眸輕輕扇動:“主人不要將清歡當做妻子。”


    “當做藥奴便好。”


    似是想起了往事,清歡雙眸閃過促狹之色:“當年主人可是對清歡兇的緊,要跪在地上才行。”


    趙慶沉默一瞬。


    “可是我現在後悔了。”


    女子微微喘息,臉頰攀上緋紅:“也晚了呀!”


    “主人……太晚了。”


    趙慶看著眼前嬌媚容顏,感覺胸中有爐火焚燒,可最終他還是暫時壓下了欲念,將清歡攬在懷中安靜陪著。


    顧清歡靜靜依偎,偶爾有話語傳出。


    好像此刻變了一個人,再也不複以往的少言寡語。


    “清歡寫字醜得很,偶爾看到曉怡書書畫畫,便也想著讀書,不過還是先研習槍訣吧。”


    “姐姐在經閣看了很多書……”


    她笑著側目,枕在男子肩頭:“可是……她說的我聽不懂,真的聽不懂。”


    “黃學究那人還挺好的,去縣裏教書還帶上了柳盼,至少柳盼日後修行有成,不會跟清歡一樣。”


    趙慶微微皺眉,疑惑道:“我倒是覺得你寫字挺娟秀的,無鉤無頓別有味道。”


    “噗~”


    女子嬌軀震顫。


    笑盈盈道:“書法自然是大氣才漂亮,清歡寫字沒有鉤頓,是因為不知該如何處理最後的墨點。”


    “而且毫無章法,隻能一句話一句話的看,連在一起便醜的無法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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