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父親讓我之後交給您的。”


    路易聞言愣了一下:“西奧迪尼讓你給我的?”


    薇爾點了點頭。


    路易好奇心上來了。


    他拿起那個碎片打量了半天,片刻後看出了這東西的真麵目。


    “固化世界碎片結晶?”


    這東西他隻在教材上看到過。


    固化世界碎片,顧名思義,便是固定化後的世界碎片,這種東西一般產自於崩潰的地下城,在地下城破碎後會以破碎鏡麵一般的形態鑲嵌在周邊各處。


    這些東西尋常人很難使用,在地下城破碎後沒多久,就會自行消散,化作實際存在的土地建築,融入到群星大陸。


    法師的一個就業方向之一便是成為考古學家。


    這種考古學家考察的主要不是群星大陸原生文明的存在,而是那些通過地下城現象融入到群星大陸的各大文明的遺跡。


    可以說這種固化世界碎片是很難第一時間加以利用的。


    但少部分擅長空間封印的強者還是找到了利用這些東西的辦法。


    那就是將固化世界碎片徹底粉碎成空間材料,用來製作大型儲物袋,亦或是融入到半位麵之中,強化半位麵本身強度。


    這種萃取固化世界碎片的手段析出的材料,便是固化世界碎片結晶。


    路易思索了片刻後,決定試試這東西的根腳。


    他對薇爾說:“你先在這邊自行修行一下,我去半位麵中看看情況。”


    “好的,師傅。”


    ……


    路易將這東西帶入到半位麵中,沒過一會兒,半位麵裏就起了反應。


    一股空間能量源源不斷地從材料之中釋放出來,以極快地速度在半位麵中擴張。


    良久,一股可怕的氣息彌漫在兵塚。


    路易愣愣地看著插在兵塚土地上,高達幾十米,如摩天大樓一般聳立的銀白色光刀,良久後低聲罵道:


    “西奧迪尼,你可真是個臭不要臉的。”


    他已經看出了那銀白色光刀的正體。


    那是名為天刀的武道餘韻。


    雖然並非如同瘋王的告亡靈書權柄那般完善,但依舊是擁有完善規則之路。


    它甚至不能被稱之為武道餘韻,應該說是“天刀之路”的具象化。


    裏邊封存了刀主對於天刀之路的所有感悟以及一切戰鬥手段。


    不過路易看得出來,這東西有使用次數限製,可能用上個二十幾次就會自行崩潰。


    “嘖,苦一苦我,好處你女兒來享是吧?”


    他終於明白了刀主在臨死前到底有多煞費苦心。


    這柄光刀就相當於一個有次數限製,但能直接跟你剖析天刀的一切使用技巧的“隨身師傅”。


    這東西很有價值,但價值又沒那麽高。


    說它有價值,是因為任何一個人通過它都可以直接學習天刀領域的根本。


    天刀領域是由“大海無量”和“破法刀芒”兩種特殊規則複合而成的領域。


    有點類似於無形罡界“切割”與“遲緩”的規則。


    可以說,通過這光刀,普通職業者能夠有極大概率初步掌握天刀領域。


    他輕輕碰觸了一下那光刀,刀主對於天刀領域的理解就如同洪水一般湧入腦海,掀起驚濤駭浪。


    恍惚之中,大量新的技術、手法被他吸收,他也明白了為什麽人家會說典範級的聖境和傳奇級的聖境差距甚遠。


    相較於性質比較單純的切割和遲緩,大海無量和破法刀芒明顯是子規則,是帶有強烈個人風格的規則。


    如果簡單地將規則理解成學科,那像是無形罡界的切割和遲緩就屬於大類。


    比如管理學就可以劃分出很多不同的學科。


    掌握大類手段不好嗎?


    當然是好的,相較於之前一無所知的自己,學會管理學各大類是一種從零到一的過程。


    但在實際學習中人們會發現,隨著不斷深入和細化,各大類會分出無數種學科,甚至不同學科之間也會分出無數種不同發展方向。


    想要廣博,就不可避免地會影響到精通。


    這種時候,依據長板理論,如果想要拔高一個職業者的上限,最好的方法是找出最長的那一塊板,並不斷使其加長。


    大海無量和破法刀芒,便是從大類劃分到學科,並進一步劃分到具體研究方向的一種展現。


    大海無量的最上位可以分別通往“無限規則”和“能量規則”,破法刀芒的最上位可以分別通往“毀滅規則”和“銳利規則”。


    但是最上位的規則更好,但廣博所付出的巨大代價,再加上統合規則所需要的時間,哪怕是一個長生種,也極有可能一輩子都觸及不到其中十分之一。


    但,如果是朝著被進一步細分的領域發展,卻可以朝著細分方向不斷深入研究,並開發到一個極其恐怖的高度。


    你成為生物學全領域的專家難度高,還是成為生物學下屬基因編輯專業crispr-cas9記憶編輯方向鬼才的難度高?


    二者之間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的。


    大海無量的效果很簡單,就是通過不斷深化自身能量體係,取大海意向,讓自身能量越發深邃,且如同波濤一般延綿不絕。


    展現在路易身上,便是提升血氣和魔力質量,並極大程度提高能量利用效率。


    破法刀芒更直白,讓你在使用刀芒時,能將刀芒鍍上一層破碎超凡之法的效果。


    這一點路易此前就已明了。


    這效果使得刀主在攻擊時,無論麵對的是武技、魔法還是咒術,都能以刀芒將其粉碎。


    一個強體,一個破法。


    二者合一,便是最簡單純粹的“輸出機器”。


    伴隨著感悟越來越深,路易也終於明白自己此前能夠與之抗衡,到底要有多幸運。


    雖然他體能持續更強,但能量對他而言從來都是大難題。


    長時間使用貪婪的假麵三重麵具疊加效果,讓他在戰鬥中天然附帶減魔的debuff。


    但他是不可能放棄貪婪的假麵疊加效果的。


    三種不同方向職業的疊加,是他能夠另類掌握聖境技巧的根源。


    而現在,大海無量規則的效果,讓他越發匱乏的魔力供應重新變得充沛起來,所能發揮出來的力量遠超想象。


    破法刀芒不僅進一步補強了他的基礎,還讓他的尋常攻擊也變得更加致命,大幅度拔高他的下限。


    可這凝聚了刀主一生所學的光刀,放在任何人身上,價值雖然極高,但依舊有限。


    ——唯有他,隻有他。


    隻有擁有貪婪求知欲的他,才能在有限的次數中將這傳承,徹底消化吸收。


    真正的刀主已經死去,但完整的天刀依舊長存於世。


    這一刻,路易終於明白了刀主的想法。


    這個曾經從宏偉年代一步步踏向動亂紀元的男人,一生起起落落,最終一切歸於平靜。


    隻有手中那把長刀,伴隨著淩冽的風雪越發淩厲。


    這把光刀,便是他最後一次向世間綻放自己一生所學。


    那些湧入自己腦海裏的記憶,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朝著他傾訴。


    傾訴他多麽感謝上天賦予了他探索刀術之路的可能性。


    傾訴他主動被囚禁在洛克希這廣袤但又狹小的天地裏的淡淡不甘。


    也在傾訴,能在離開這個世界以前,能遇到恩瑟這位親王,和這有趣的家夥戰鬥到酣暢淋漓。


    至於那個人是不是耍了什麽手段才獲得了這一身本領?


    無所謂!


    無論通過什麽樣的手段獲得了這一身的技術,都不過是一種通往天穹之上的選擇,沒有對錯。


    他甚至認為這是命運饋贈給他的禮物。


    能見到這樣極境芳華的神聖之劍,那真的是太好了,所以……


    “天刀啊,再次綻放吧。”


    路易睜開了眼。


    噴湧而出的力量覆蓋整個半位麵。


    天空之上有道道光芒穿過了籠罩兵塚的烏雲。


    當他仰頭看向天際,那分明不是破雲之光,而是一把把從天上垂落,如瀑布一般淹沒周邊的刀。


    真正的天刀。


    ……


    【地點:榮光與正義之神教會總部】


    沐浴在神聖光芒之下的教宗卡裏歐·漠南緩緩抬頭,看向那宏偉的雕像,潸然淚下。


    “主啊,求你讓我實踐你的語言,體驗你的道。


    在真理的路上與你同行,有榮光與正義的智慧降臨到我,讚美我主,在群星的見證下,榮耀主的名。


    我確信因主的寶血,已經洗去我一切的罪……


    如今,便是我以身入局的時刻了。”


    當他站起來時,身後的樞機主教們紛紛抬起頭來。


    有人說:“冕下,榮光之戰終於要打響了嗎?”


    卡裏歐平靜地說:“從來沒有停止過,我們是榮光與正義光芒下虔誠的羔羊,捍衛神與我們的理念,無論何時,無論何地,諸位,聖戰的鍾聲敲響了。”


    有樞機主教麻木抬頭:“終於能和深淵四神一決高下了嗎?”


    有人緊緊握著十字架,麵露擔憂:“不知這次,有多少人會為了捍衛秩序之土而戰。”


    有人大笑:“他們捍不捍衛,與我們何幹?我們隻需要先做好我們自己就行。”


    有人殺意凜然:“開放繼位儀式,教宗和樞機主教陣亡後,按繼位梯隊,候選者直接上台,繼續執行神的意誌,維護世界秩序。”


    “同意。”


    “讚同。”


    “諸位,這次可能會死人,死很多人。”卡裏歐聲淚俱下,“我們不知道能拯救多少,隻能打到最後一刻,但我們從不孤獨……”


    教宗這句話說出來的那一刻,現場全部樞機主教臉色都變了。


    有人顫抖地說:“冕下,您這是……”


    “如你們所想,我等至高至力至德的主,已親自下場參戰,諸位,這是捍衛秩序的神聖之戰,也是……神之戰!”


    下方一片嘩然。


    雖然他們已有所預料到這場戰爭的爆發,但沒想到光與正義之神竟主動選擇參戰。


    “冕下在那?!”


    有成員終於忍不住問出來。


    誠然,排除掉狂信徒外,絕大部分教會高層對於神祇並沒有那麽瘋狂。


    但正是認同了對方的理念,才選擇一同踏上這條道路。


    見到堅定執行理念的源頭,又怎麽能按捺住自身心情?


    ……


    【地點:安姆帝國·商業與財富女神教會總部】


    商業女神教宗緩緩睜開雙眼。


    “傳神諭,危及存亡的關頭以至,秩序毀滅,商業必然蕩然無存。


    女神有令,團結在神眷者路易·查爾斯·尤裏烏斯之下,共同抗擊末日天災。”


    ……


    【地點:陰魂城外·埃諾奧克大沙漠】


    一名來自陰魂城的傳奇法師皺著眉頭,看著不斷咆哮的狂沙,低聲說道:


    “快去請城主,如同太古銅柱記載的內容一般,神聖之戰一旦開始,神之吐息將會削弱部分太古封印的效果,費林魔葵提前進入活躍期,該請恩瑟和至高森林過來穩定局勢了。”


    “不用過去,我已經來了。”


    一名身形籠罩在黑袍之中的法師,好似絲毫不顧及沙漠的熱量,靜靜站在那裏說:


    “恩瑟那邊暫時來不了,至高森林那邊,大議長重新出關了。”


    那名傳奇法師睜大了眼睛:“那一位…打算再一次出手嗎?”


    “不知道。”


    “可城主您……”


    “但我知道,如果精靈還惦記著紀元霸主的時代重新來臨,他們就勢必會選擇來到這裏,哪怕隻是為了麵子,他們也依舊會‘為秩序而戰’。”


    “可我聽說外邊深淵教會肆虐,我們這裏也不少,怕是得先清理內部……”


    他話還沒說完,就目瞪口呆地看著一道道被血色染紅的旗幟從城主手中飄落。


    那是一些隱藏在埃諾奧克大沙漠的勢力的旗幟碎片。


    上邊濃鬱的血腥味代表了很多東西。


    “城主,這些都是……”


    “除了一些上不了台麵的老鼠,埃諾奧克大沙漠有頭有臉的深淵信徒都在這裏了,拉丁諾,代表我去一趟至高森林吧。”


    “是,城主!”


    ……


    【地點:兵塚】


    當衝天而起的力量逐漸平息,路易雙手開了又合,片刻後,他發現那被薇爾送到他手中的黑刀開始顫抖了起來。


    片刻後。


    黑刀忽然在兵塚上一劃,撕開一道小小的空間裂縫。


    路易本可以阻止它,但好奇心讓他停了下來。


    他倒是想看看這是什麽情況。


    撕開裂縫後,隻見一枚儲物袋落在地上、


    他撿起來看了一下。


    從儲物袋裏找到了一封信。


    打開一看,信上工整地寫著幾段話。


    「親愛的路易·查爾斯·尤裏烏斯閣下:」


    「這樣的方式留言,真是太失禮了,但請在區區天刀的饋贈下,幫我照顧一下女兒,別死了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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