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峰出手了,出手即是“淩雲十三式”,一柄長劍將天山功法的清,奇,幻,靈,虛五字決發揮得淋漓盡致,重重疊疊地劍影似實似虛,似有似無,似快似慢,似攻似防,令對手根本摸不到長劍移動的軌跡。但風瀟雨的武功卻好像是針對天山劍法而創立的,折扇劃過的路線清晰可見,招招鎖拿對方的兵器。“淩雲十三式”的前七式幾乎是以防禦為主,縛手縛腳地撐了下來。

    雲峰陡然一聲長嘯,身體如神龍般縱起,第八式全力展開,沒有任何防守,劍尖亂點,卻招招不離對手全身要穴,同時,口中朗聲道:“注意了!”左手一探,竟又出現了一柄長劍,劍式一展,龍飄渺和軒轅天是麵色微變,因為此時雲峰施展的竟是十幾日前皇甫絕曾經在百花從中用過的“禦劍術”。

    隻見那柄左手劍激射而出,風瀟雨腳下滑開一尺,躲過飛劍,但劍身在半空中忽然一個迴旋,直射對手後腦。風瀟雨雙眉一揚,怪異的一個空翻,雙足正立在劍身上。雲峰左手一揮,那飛劍在半空中開始了定點旋轉,風瀟雨竟也跟著旋轉起來,足尖點著劍身,長衫飄飄,動作說不出的揮灑自如。雲峰右手長劍向半空一揚,輕輕一縱,也立於劍身之上,雙掌瞬間亮起了耀眼的白光,帶起一股雄渾的內家真氣,分擊對手上下兩路。風瀟雨身形仍是旋轉不停,一柄折扇幻出雙影,同時接住了對方的雙掌。轟的一聲巨響,內家真氣的碰撞,絲毫沒有取巧的方法,兩人竟是平分秋色,但足下仍是點著那懸在半空的長劍之上。龍飄渺無意地向武天鵬望去,他的神情很鎮定,但那個武天龍早被這種神奇的武學所震懾,躲到幾個護衛身後去了。

    再看風瀟雨微笑道:“雲兄好精妙的武學。”

    雲峰亦笑道:“風兄過獎。看來熱身已過,相信風兄的筋骨也活動開了,我們正式開始吧!”

    風瀟雨頷首道:“雲兄所言即是,我們是在空中?還是在地麵上交手呢?”

    雲峰道:“隨意。”

    場內的瘋狂又上了一個台階,剛才一陣令人喘不過氣的惡戰竟然隻是熱身,那接下來的交手豈不是更令人期待?

    龍飄渺道:“雖然早已想到雲峰深藏不露,但沒想到他的殺招竟是皇甫絕的劍法。”

    軒轅天道:“也不能這麽說,說不定皇甫絕的‘禦劍術‘是偷學雲楓的呢?而且沒聽到兩個人說剛才隻是熱身嗎?看來在雲峰的眼裏,’禦劍術‘不過是小把戲。”

    龍飄渺道:“若評天下劍道高手,我首推皇甫,這個雲峰的劍道修為絕不可能超越皇甫。不信我們可以拭目以待。”台上,雲峰緩緩落下,足下的長劍自動飛至他的掌中,稍一停頓,劍尖忽然噴出一道大約三尺的光芒,在劍尖處吞吐不停。數十位武林名宿均不自禁地輕唿,因為那正是傳說中的“無形劍氣”更高的一個境界-----“劍芒”,無堅不催的劍芒!

    風瀟雨眸子中那針尖般的精光已亮得足已刺瞎正常人的雙眼,手中那柄折扇在他真氣的催動下已化為點點鐵水,原來這柄折扇竟是精鐵所鑄。另一隻手掌出現了一個黑洞般的漩渦,其中黑氣繚繞,不停地將四周的氣流引入黑洞深處。

    龍飄渺奇道:“這是…。。這種功法我一定聽師父說起過,好像叫做……”

    軒轅天道:“不可能的,風瀟雨即使是天縱奇才也不可能練成這種功法,這是……”

    二人似乎同時想起了這種功法的名稱,麵色俱變,還沒有等他們說出口,台下的雲峰已經出手,劍尖上吞吐著三尺長的金色劍芒,挾帶著劈山裂海的威力將對手罩入其中。卻見風瀟雨將那隻黑氣繚繞的手掌舉起,掌心中那奇怪的黑洞漩渦正迎上了無堅不催的劍芒。劍芒完全射入黑洞之中,沒有任何反應,雲峰一怔,這種結果是他根本想不到的。但一怔之間已是三個刹那,風瀟雨英俊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另一隻手掌毫無勁氣破空之聲,輕輕地拍向對方胸口,雲峰沒有時間躲閃,下意識地提聚全身功力,欲硬拚這一掌。他的手掌閃爍著耀眼的白光,那是因為天山的內功心法運至巔峰的原因,但風瀟雨的掌心卻忽然激射出一道金色的,不停吞吐的劍芒,雲峰大驚,右手全力撤出長劍,與左掌一同接住了這道劍芒。隻見台上二人均不移動,之間一道金芒與白光絕不相融地接觸著,其中的兇險場內所有人都能夠感受到。過了半晌,白光開始退縮,金芒漸漸強盛。雲峰的額角現出了冷汗,風瀟雨也不輕鬆,但臉上的笑意漸濃。又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風瀟雨猛然一聲暴喝,金芒陡然暴長,一舉壓製了那耀眼的白光,頃刻間將雲峰的身形吞沒,同時,風瀟雨淩空縱起,雙手十指如鉤,帶起十道鋒利的勁氣,射入那團裹著雲峰的金芒中,隻聽裏麵的雲峰一聲慘唿,接著金芒爆炸開來,雲峰被強大的力量炸得翻滾著飛出,躺在石台一角。風瀟雨一聲朗笑,身影連閃至對手身旁,一掌拍下。台上被評為公證人的四位武林名宿早已被二人這種神奇的武學所震驚,等迴過神來,已全然不及。全場的驚唿聲中,卻見一道人影閃過,金光一現,接上風瀟雨那必殺的一掌。這次的巨響更甚,石台被轟塌大半,武天鵬身前立刻出現了幾個人,將四散飛濺的碎石擋住,武天龍直接躲到桌子底下,武天鳳那絕美的麵容微微一變,飄然退後。風瀟雨被震得淩空連翻數十個跟頭,才輕飄飄地落地,他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掌,似乎不相信誰能夠與自己力拚一掌不敗。雲峰身旁,秦管家負手而立,一隻袖子被勁氣撕得支離破碎,顯然是他在關鍵時刻接下了這絕命的一式,救了雲峰。

    風瀟雨長長唿出一口氣,道:“前輩是……。”

    秦管家冷冷道:“我是山莊的管家,姓秦,風少俠武學精妙,但此次比武是為了推出一位武林盟主,號令群雄,與邪道一較長短。而不是讓風少俠在這裏提高自己的修為。小小年紀,跟錯了師父倒也無所謂,怎麽下手如此狠毒?”

    這番話讓場內很多人聽得摸不著頭腦,一場比武而已,怎麽扯上了提高修為?而且學得這麽神妙的武功,卻說跟錯了師父,幹脆是前言不對後語。

    但風瀟雨卻是麵色一變,道:“前輩見識之廣博,晚輩佩服,前輩的‘天……手’家師也曾提起過,晚輩不敢造次。適才之舉若汙了前輩法眼,還請前輩見諒。”

    他本欲說出秦管家的功法名稱,但似乎想起了什麽,那幾個字便含糊而過,別人都沒聽清。秦管家道:“令師與我曾打過幾次交道,當時他很客氣,我也沒必要再樹強敵,就這麽過去了。不想他竟有了得意門生,還在武林大會中嶄露頭角,真是意想不到的事。”

    風瀟雨當頭一揖,轉而道:“武莊主,適才這一戰若不是貴莊前輩阻止,險些鑄成大錯,雲大俠的傷勢便著落於在下身上,但這場比試的結果……”

    武天鵬道:“不錯,雖然風少俠出手過重,但想來是求勝心切,這雲少俠的傷勢自當由風少俠全權負責,須當使雲少俠恢複如初,但此次比試的結果確實是風少俠勝出。”

    風瀟雨向場內抱拳行禮,道:“數千英雄作證,在下必當將雲兄的傷勢醫好,如有半點差錯,在下願赴天山向貴派掌教請罪,任由處罰。”說著大步走至雲峰身邊,將其抱起,在山莊仆人的帶領下,緩緩消失。

    群豪這才如夢初醒,大聲地叫起好來。武林就是這樣,雙方交手,拳劍無眼,哪能沒有損傷?但武林中人就是祟敬強者,像風瀟雨這樣,憑借自己的實力打敗對手,會很自然地得到群豪的讚賞。這不是規律,這是定律!

    武天鵬看看已損失了大半的石台,道:“看來今日比試不能正常進行了,就委屈各位在此稍做休息,比試明日繼續進行。”

    說罷,一揮手,近百工匠峰擁而出,立刻,各種清脆的敲打之聲紛紛響起,顯然,維修開始了。同時,莊內的一個大漢揚聲道:“莊主已準備了薄酒談菜,請各位英雄移駕迎客廳入席。”群豪見此情景,轟然叫好,紛紛離座,各自找到親近的好友直奔迎客廳而去。

    軒轅天起身道:“飄渺,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龍飄渺卻沒動,悠然道:“吃是一定要吃,可你是接了貼子的。無論如何也得武天鵬派人請你啊?”

    軒轅天坐下笑道:“言之有理,那我們就等一會兒。”

    龍飄渺道:“不用等很久,因為我看見秦管家過來了。”

    秦管家已換了一身衣服,緩步踱至二人身旁,笑道:“莫非二位算準我會來?”

    龍飄渺起身一揖,道:“前輩說笑了。”

    軒轅天亦起身道:“幾日前煉鬼洞中前輩的風采晚輩已聽飄渺說起,今日耳聞前輩施展神通,飄渺之言果然不虛。”

    秦管家擺手道:“小事一樁,不過現在的年輕人可真是了不起,我在你們的年齡也不會有這種修為。閑話暫且不提,老夫此來是奉莊主之命,請二位去偏廳用膳,莊主要和二位親近親近。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龍飄渺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去偏廳的路不遠,但也有裏許。路上,秦管家隻是緩緩踱著,並不說話。

    龍飄渺見四周的景色竟然在漸漸變化,再迴頭看,走過的路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迷醉的鳥語花香,一切都顯得那麽虛幻,但確確實實地矗立在眼前。不禁問道:“前輩,這陣法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秦管家道:“是我擺的,小把戲,難入高人法眼。”

    龍飄渺道:“前輩真是奇人,若晚輩沒有記錯的話,此陣應是‘千魂連環,百鬼鎖身印’吧?隻是這種陣法早就失傳了。”

    秦管家停下腳步,道:“你竟知道這‘鎖身印’?”

    龍飄渺道:“晚輩在七歲的時候,家師曾與晚輩提起天下幾大兇陣,這‘鎖身印’就是其中之一。家師將他老人家曾遇到過的‘鎖身印’幾種變化講與晚輩。但晚輩自己擺了七個月,也不過演出了其中的六百九十三種變化,那三百幾十種……”

    秦管家臉上已現驚異之色,急聲道:“你能夠自己演出此陣的六百多種變化?”

    龍飄渺道:“這不算什麽?因為當時晚輩在修習師門的‘滅煞罡’,分不得心神,所以也隻演出了這六百幾十種變化,說來還請前輩息怒,家師對這種陣法類的奇學不感興趣,所以隻是與晚輩稍稍提及了一些皮毛。”

    秦管家仰首望天,道:“我精研奇門陣法五十年,卻也不過演出此陣四十五種變化,你卻在半年之中將此陣通盤解析至如此地步,難道很多事情靠的真是天賦?”

    軒轅天笑道:“其實這並不是天賦。”

    秦管家問道:“那依你說又是怎麽一迴事?”

    軒轅天道:“飄渺能夠解析此陣,是因為他的師父將此陣幾種最主要的變化講給了他,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陣眼’,這陣眼是全陣的精華之處,也是全陣最薄弱的地方,無論何陣,隻要找到陣眼,無論擺陣之人用了多麽通天徹地的能力,此陣轉眼即破。”

    秦管家似乎沒聽懂,但從他的神色來看,這番話他是不相信的。

    軒轅天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接道:“就以此陣為例,既然名為千魂連環,百鬼鎖身,那就已經泄露了此陣最隱秘的‘陣眼’。”

    秦管家道:“你且說說看。”

    軒轅天道:“此陣與鬼魂兩字相連,就應是以幻覺為主,入陣之人眼中皆是幻覺,什麽五行八卦,陰陽生死之門都分不出,那也就是任人宰割了。所以入得此陣,首先要保持心靜氣清,即使陣中出現萬般變幻也不需理會,便先立於不敗之地了。”

    秦管家道:“那又怎麽樣,你仍是闖不出去。”

    軒轅天道:“鬼魂本為一體,但此陣卻將二字分開,並且魂在前,鬼在後,說明是陣中藏陣。”

    秦管家一怔,沒有說話,但臉上的神情卻已說出了他心中的驚奇。

    軒轅天接道:“陣中藏陣即為連環陣,千魂變幻輔連環,主為百鬼鎖蒼天,按情形應該是這樣。但此陣陰氣不重,卻帶有不為人知的殺機,顯然創陣之人和我們開了個玩笑,百鬼似為鎖身,但其主要作用是製造幻境,並沒有什麽威力,鎖身二字意思不過是牽住入陣之人的方向,令他不敢亂闖,真正的殺招在這個魂字身上。此字拆開是雲和鬼,嗬嗬,人雲亦鬼,原來這陣中藏的陣心處,還隱有一個小陣。飄渺,我們的頭上是不是總飄著幾朵祥雲?”

    龍飄渺不去看秦管家那一臉的驚異,微笑道:“不錯。”

    軒轅天道:“原來是三陣連環,雲陣霧花海,飄香隱陣開。”

    隨著那低沉,卻蘊含著魔鬼般魅力的聲音響起,軒轅天的身形也動了,並不快,先是一掌當空擊出,力量如龍卷風般吹散了天空中的幾朵祥雲,同時龍飄渺的身形也動了,直入花香鳥語之中,隨手自群花內摘下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香氣陡然變了,變成了重重殺機,並且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散發開來。

    龍飄渺道:“第一陣已解,殺鬼破幻。”

    軒轅天那白皙的手掌隨意揮出,撫過一棵參天古樹,嗡的一聲長鳴,此樹竟是人工以生鐵鑄成。這一聲長鳴將重重的殺機衝得平淡了許多,而龍飄渺的“霓裳仙舞”施展開來,竟變成了一道輕煙,倏忽之間,雙足連點陣中五個奇怪的位置。一陣陣厲鬼慘唿的聲音響起,接著,所有的幻境全部消失,三人所處的位置不過是那條通往莊內偏廳的小路。

    軒轅天道:“晚輩二人冒昧,還請前輩見諒,這第三陣不破也罷。”

    秦管家似乎一瞬間蒼老了許多,緩緩道:“雖然此陣變化不多,但十年來也不知困住了多少縱橫武林的高手,沒想到竟被你二人在一柱香的時間裏破解,不錯,這並不是天賦,而是竅門。五行奇學中既然有個奇字,就是告訴後人不要拘泥不通啊!二位小朋友,老夫受教了。”

    龍飄渺道:“前輩過獎,此去偏廳還有些路程,前輩若不嫌晚輩見識淺薄,晚輩就將此陣自悟的六百幾十種變化與前輩說來聽聽。”

    秦管家頷首道:“好,我們邊走邊談。”

    裏許的路程,頃刻即到,一幢不是很華麗的房子出現在三人麵前。

    秦管家道:“這一路上老夫看到了奇門中另一個境界,相比之下,這‘天絕地滅大輪迴手’的功夫反而算不得什麽。龍飄渺,看你的行氣路線,似乎和輪迴手的功法有些相近,你若不嫌棄,這本輪迴手的修習之法便送與你。”

    說罷,一本薄薄的書籍緩緩飛起,落入龍飄渺手中,而那秦管家也緩緩離開,卻在瞬間消失了身影。

    軒轅天笑道:“這輪迴手與你那輪迴六劍相輔相成,以你的資質,不用很久,此功定成。看來這秦管家還真是不聰明,竟用這本武林人士搶得打破了腦袋的秘籍換走了那破陣法的幾百種變化,怎麽想都為他不值。”

    龍飄渺道:“可能在秦管家眼裏,我們才笨,他是撿了個大便宜。而且終究是武林中久以成名的人物,怎麽可能白拿後輩的東西?”

    忽見那幢房子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寶藍色的長衫,英俊的麵孔,威嚴的神色,正是武天鵬,隻聽他口中笑道:“二位姍姍來遲,當罰酒三杯啊!”

    龍飄渺笑道:“當罰酒三杯的是武莊主,我們二人均不識五行奇門之術,被幻像所吸引,困在陣中動彈不得,若不是秦管家相救,恐怕就吃不上武莊主為我們準備的盛宴了。”

    軒轅天亦笑道:“偏偏武莊主困住的是兩個人,三杯不行,最少要六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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