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司馬珂出征以後,無論是朝廷,還是南北士族,無一不死死的盯著戰局,隨時應變。


    因為這場戰爭實在太重要了,對於江南的南北士族來說,其重要性,遠遠超過當年東吳士族對赤壁之戰的關注。畢竟當年曹操揮師南下兵臨赤壁,就算輸了也無非是換個漢人的主而已,終究還是漢人的天下。如今意欲馬踏江南的可是兇殘嗜血的羯趙,連人肉都吃的羯人,誰不膽戰心驚?真的一旦胡虜破了長江防線,提桶跑路都沒地方跑了。


    雖然說司馬珂在過往對胡人之戰,從未有敗績,甚至來說無論內外之戰,都未嚐一敗,但是終究隻是個十七歲的少年,眾人終究是捏了一把汗。


    故此,北麵的戰場的消息,隨時都有千裏加急的快馬傳報到京師。


    “破虜大都督已率兵五萬離開京口,奔往邾城!”


    “大都督已揮師進駐潁川郡。”


    “大都督已到新蔡郡。”


    ……


    每天都有騎著快馬的信騎自東府城門口進進出出,每次到城門口都會先喊叫一番,反正他們不喊,那些負責值守東府城的屯騎營將士也會追問他們,畢竟戰場的信息牽動著建康城每一個人的心,不隻是廟堂上的高官。


    開始,那信騎隻是每天喊報著司馬珂大軍的行程,然而一天天接近戰鬥之地,全城官民也一天天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尤其對即將到來的邾城之戰,更是極為關注和擔心。


    首戰若敗,後麵的戰鬥就難了。


    可是這一戰,就算是太傅郗鑒都極其擔心,畢竟敵軍有一萬騎兵。野戰之中,一萬騎兵用得好抵得上五萬步卒,尤其是羯人以騎射起家,更難對付。如何以步卒對抗騎兵,對司馬珂來說,可是個巨大的考驗。


    隨著司馬珂一天天的靠近邾城,朝野上下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


    東府門附近。


    數騎如風馳來,煙塵滾滾,馬蹄聲如雷,城樓上的將士頓時緊張起來,不等來騎靠近,便高聲問道:“兄弟,北麵戰況如何?”


    來騎尚在百步之外,便高高的喊道“勝了,勝了,勝了!”


    城樓上呆了一下,隨即高聲歡唿了起來。


    歡唿聲未歇,那數騎已轟然疾馳而來,手中揚著鞭杆,高聲大喊道:“大都督在邾城烽火山誘敵出擊,大破胡虜騎兵,斬首三千,首戰大捷!”


    嗬嗬嗬~


    城樓上的歡唿聲愈發熱烈,無數的屯騎營將士紛紛舉著兵器,興奮的蹦著,跳著,畢竟大都督司馬珂也曾經是他們的上官,守城的將士也甚覺與有榮焉。


    “大都督邾城大破胡虜,首戰大捷!”


    隨著那信騎們一路的高唿,歡唿聲自東府城門口開始,很快便蔓延開來,如同滾雷一般,一直往皇宮席卷而去。


    隨後,從守宮的六軍將士,到宮內的各官署,都紛紛歡唿了起來,最後一直蔓延到太極西堂,正在和謝安商討土斷和督學之事的司馬衍,興奮得將案幾上的茶湯打翻,導致好幾份奏折被茶湯打濕。


    與此同時,歡唿聲又傳往湘宮巷內的紀府、烏衣巷的王家和謝家,最後席卷全城。


    有了首戰的大捷,朝野上下的那顆懸在嗓子眼上的心,終於安定了大半。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太傅府,郗鑒端坐在正堂之中,看著收集起來的關於烽火山大捷的情報,又拿著地圖仔細看了一遍烽火山的地形,一直沉吟不語,過了許久,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妙,妙啊,簡直就是絕妙。此戰可謂步卒破騎兵的絕妙之戰,老夫自愧不如也!”郗鑒的聲音之中滿是感歎。


    他望了望旁邊的兩個兒子和侄子郗邁,以及李閎和劉遐等人,說道:“北府兵終得其主,老夫果然沒看錯元瑾也!”


    眾人低下頭來,不管他們服氣不服氣,司馬珂的這場大捷卻是實實在在的神來之筆。


    此後,北麵的戰鬥,捷報頻傳。


    “邾城胡虜主力大軍,連夜退往安陸!”


    “大都督夜破烽火山糧寨,繳獲糧草無數!”


    “大都督在安陸城圍剿胡虜,羯趙兩萬大軍,十不存一,倉皇北逃!”


    “襄陽之敵因懼大都督之兵鋒,已全線退迴趙地!”


    “大都督在江陵以火計大破成國舟師,成國大軍敗逃而去!”


    “大都督乘勝追擊,收複益州之地,成軍退迴蜀地!”


    ……


    一道接一道的捷報傳來,千裏不得入鋪的加急快馬,將這個消息帶到了建康城,帶到了江南。激起了無數人的歡唿,也激起了無數人跌足長歎,恨不能隨著司馬珂廝殺這一場。更讓城中的孫綽等名士,忍不住舞文弄墨,為司馬珂的大捷大書特書,一時之間江南的文壇,雄賦盡出。


    直到最後,所有的來犯之敵都乖乖的夾著尾巴,落荒而逃,退迴本境,整個江南都沸騰了。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司馬珂能征善戰,出道以來未嚐一敗,但是這次來的可是羯趙的主力大軍,除了黑槊龍驤軍未出,其他幾乎精銳全出。羯趙縱橫江北無敵,無論是漢趙的匈奴人,還是關中的氐、羌,抑或是北麵的鮮卑人,都不是其對手,想不到在這個十七歲的少年宗室的麵前,卻是幾乎不堪一擊。這其中,雖然說多少有趙軍輕敵和情報不準的成分,但是敗得如此之徹底,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即便是一向看好司馬珂的郗鑒,雖然預料司馬珂會勝,卻也認為這是一場極其艱難的大戰,司馬珂勝得必然十分慘烈,誰知道司馬珂居然會一路勢如破竹,打出數場酣暢淋漓的大勝來。


    強虜已去,劫後餘生的士族們,愈發笙歌燕舞,紙醉金迷。


    建康城內的妓寨酒館徹夜不打烊,秦淮河上的畫舫,燈火通宵不息,各家酒坊的酒更是供不應求。大街之上,到處都是人聲喧嘩,到處都是冠蓋雲集,到處都是胭脂花鈿,到處都是鶯歌燕舞。


    接著奏樂接著舞!


    …………


    如此大勝,歡喜固然是歡喜,對於三公和小皇帝司馬衍來說,卻為封賞司馬珂發了愁。


    兩年多的時間,司馬珂的爵位便已從當初的亭侯晉封到郡公,官位也從當初的騎都尉升遷到衛將軍,再晉升的空間越來越小。


    三公和小皇帝足足討論了一個上午,最終才敲定了司馬珂的封賞方案。


    大晉衛將軍、曆陽郡公司馬珂,拜為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封西陽縣王,都督各州軍事,領徐州刺史之職不變。


    縣王這個玩意,以前是沒有的,據從晉朝才開始有的,如司馬炎的兒子司馬晏被封為賓徙縣王,司馬炎的孫子司馬紹被封為樂平縣王,原西陽王司馬羕(司馬懿之孫)被降為弋陽縣王。


    其實按照司馬珂這次的大功,理當直接封為郡王。因司馬珂的祖父司馬羕原為西陽郡王,司馬衍也有意讓其恢複司馬羕的王爵,但是終究是三公相對理智一點,勸阻了司馬衍的衝動。


    畢竟,司馬珂的晉升空間已不多了,再不悠著點封,以後再立大功,便無爵可封了。按照司馬珂這般年紀,便已如此戰功赫赫,日後若西征成國,北伐中原,都極有可能。那可都是收複疆土之功,等同於開疆拓土,不可能不加封賞,但是一旦沒有空間可封賞,就變得尷尬了。


    所以在三公的堅持之下,便把司馬珂的曆陽郡公,略略升了一級,封為縣王。


    至於官職。因為衛將軍之上,便是驃騎將軍和車騎將軍,但驃騎將軍由另一皇叔司馬衝擔任,而車騎將軍又由司馬衍的弟弟司馬嶽擔任,既然在爵位上有愧司馬珂,在官職上便大方了一把,直接拜為大將軍,更在司馬衝和司馬嶽之上。


    此時司馬珂已率大軍乘船自益州退迴,剛剛迴到京口。


    當朝廷的詔書傳到京口時,司馬珂正召集諸將在衛將軍府議事。迎接詔書之後,眾將紛紛為司馬珂的升遷而歡唿雀躍不已。


    倒是司馬珂本人比較淡定,對他來說,封爵和拜官,無非是門口換塊牌匾,換個頭銜被人稱唿而已,早已沒有了往日的興奮。


    接下來,他要做的,是要為麾下的部曲們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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