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上門後,累得冒煙正在桌邊喝水的薑巡按聞聽我這番建議,一口茶全噴了出來。

    想來是我正點上了他的痛處,以至於他擱下茶杯,頗不淡定地望著我:“本官怎麽就不適合奔放型?”

    如此明了的事情他竟要我進一步點明,我秉著替他考慮的精神,直言不諱道:“民女並非認為巡按大人就不能奔放,實則是替大人身體著想,民女覺得您選了奔放型會身體吃不消,明日說不定便起不來床,起不來床便耽擱了政務,耽擱了政務便有負巡按之名……”

    他更加不淡定了,額上青筋暴跳:“本官有那麽老,身體有那麽差?!”

    “不不不!”我忙擺手,作些無謂的解釋,“巡按大人雖正當壯年,卻也非精力旺盛的少年郎,實當養生為上,無需為著一時奔放尋樂折了自己的腰。所謂適合自己的便是做好的,奔放與婉約各具風情,沒有高下之分,更沒有涉及所謂男子尊嚴的問題,大人您不要想太多。”

    他從桌上摸了本書,怒火很盛似的,不停給自己扇風,一雙眼還恨恨盯著我,讓我不得輕鬆,隨即又咬牙切齒:“倒是多謝你替本官想太多!”言畢,他霍地起身,一手解開了腰帶,就往床邊走來。

    我心內大驚,這是惹怒了他,要以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尊嚴問題?此際我深刻明白了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我那麽嘴欠做什麽?我現在跪地求饒還來得及麽?

    正在我惶急驚恐之際,他一步跨來,將我手臂一握,俯下身。靈機一動,我大喊一聲:“老子不樂意,你這樣是犯法的!”邊喊邊拿腳去蹬,極盡掙紮之能事。

    他又一把握了我腳,俯身在耳邊冷笑:“本巡按官涯寂寞,天高皇帝遠,尋點樂並不犯法,你實在是見識少了,往後多見見就知道了。”溫熱的氣息吹在耳根,令人莫名發燙,瞬間就成了一隻蒸熟的蝦。他低頭瞅我一眼,嘴角微揚,右手在我腳上一用力,給我狠狠從床上扯了下去,“不過你還太嫩,本官並沒有太大興趣。自己找個喜歡的牆角站著去吧!”

    將我甩下去後,他寬衣就寢,裹了被子,自己睡去了。

    被冷淡以待的我羞怒難平,真想拎了凳子跟他幹一架!

    坐在地上氣憤了半晌,仇恨地看他安安穩穩躺在床上,卻將老子拋在地上不管,如此黑心肝竟能睡得下去。聽他唿吸綿長,高枕無憂,不知大難臨頭,我便盼著山匪早些到來,砍他個十八段!

    狠狠腹誹一番後,我心頭

    氣稍解,揉揉胳膊腿兒站了起來,忽聞肚內咕嚕一聲,不由生出一陣悲涼——老昏官答應老子的鹵煮,沒有了!

    我摸到窗格邊,悄悄啟開一縫,朝外張望。夜幕已降臨,天上烏雲遮月,正是月黑風高好殺人的時節。衙舍內一片沉寂,偶有蟲鳴從雜草間傳來,表麵上籠罩著尋常夜裏的安詳氛圍,無人知底下殺機重重。

    雖窮困卻太平的平陽縣就要迎來浴血一場,我心內焦急,卻不知如何作為。施承宣勾結山匪亂縣衙謀人命,此事成,朝廷來的三品巡按命喪地方,不啻於一場地方動亂的引火線,必將召來朝廷大力整頓與武力鎮壓,我與施承宣都得亡命天涯,說不定還要落草為寇,最後我便成了一代女匪,被民間廣為傳頌。我搖搖腦袋擯棄掉這番畫麵感十足的設想。此事敗,巡按薑冕將我們羈押查辦,我與施承宣被投入大牢,隻等秋後問斬,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女好漢。我再甩甩腦袋擯棄掉這番腦補。左右權衡都不得好,我得製止一切悲劇的發生!

    趁著夜色未深,我蹭去了床邊,朝裏看了看。老昏官擁著被子睡得一派寧靜,麵容在昏暗的油燈下顯出柔和的輪廓,人也更清俊了幾分,手臂擱在被褥外露出白皙的手腕,素手無意識地搭在床沿,指型頎長優美。我在肚內冷哼一聲,轉開視線,不由思量若是匪徒闖來,看他怎生應對。拋開生死危機,我又不懷好意地隱隱期待那麽一點,期待這個作威作福的朝廷高官被狠狠折辱一番,踐踏一下他的自尊和傲慢。

    當然想歸想,理智告訴我要保住小命和安穩日子,暫時還得利用利用他,不能完全開罪於他。節操和尊嚴什麽的,統統煮了吃掉!這般想著,我深吸口氣,又蹭到了床頭,推了推他手臂,竟毫無反應。

    得趕緊叫醒他,不能繼續呆在衙舍,他這個目標太明顯。可是怎麽叫醒一個睡死的老昏官?

    左思右想後,我埋頭在他枕邊,對著他耳朵念叨:“喂,薑巡按,你貪汙受賄的證據被發現了喔!”

    沒反應。

    抓耳撓腮後,我再對著他耳朵碎碎念:“你家娘子發現你養外室,還養私生子,已經鬧過來了唷!”

    沒反應。

    官場和情場,職業和私生活,是為官之人的兩大人生主題,居然都沒反應?這太不合邏輯了!難道說做到三品的高官,既不愛財又不愛色?那他的人生還有什麽追求?我不由深深同情他。

    既然百毒不侵,那就休怪我無情,隻能采取最後的手段了!

    抬起腦袋,轉了方向,瞅準他緊抿的唇畔,俯下身子,嘟著嘴就要祭出我的殺手鐧——強吻大法!

    電光火石間,搭在床沿的素手倏然抬起,阻隔在他唇線與我的殺手鐧之間,同時,這貨睜了眼,眼眸內一點睡意也無,清亮異常:“你想做什麽?”

    我收勢已晚,嘟起的嘴直接吻在了他手背上,以行動迴答了我的圖謀。羞憤交加中,我才後知後覺醒悟,你永遠都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我的尊嚴受到了嚴重的衝擊。

    但我還是低估了他的無恥。他不動聲色地拿手背在我袖角擦了擦,目測其用意是要蹭掉我的口水。就在我準備抽掉他的枕頭直接將他捂死時,後方窗格上一聲異響,他猛地掀了被子,往我手臂上用力一拉,天旋地轉,我一頭撲向了他懷裏。

    溫熱的氣浪迎麵撲來,他抱了我徑直滾向裏側,兩人一起裹進了被褥,從頭到腳被遮蓋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也不透氣,更不透亮。

    一切均在須臾之間,直到被他壓在內側動彈不得,我才發覺此時的處境,什麽也瞧不見,但能感覺到他伏抱著我,唿吸都在耳畔,一條腿還牢牢壓著我的兩條腿,重逾千金。

    我快憋死了,奮力往被子外扒拉出口,他又捉了我手,幾乎臉貼著臉,低聲斥責:“別動!”

    我怎麽可能聽命於他?當即動起來,手舞足蹈,拳打腳踢,想把我悶死在衾褥裏,他做夢!

    誰知他為了製止我的反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借鑒了我的殺手鐧!

    黑暗中,隻覺嘴上一熱,被一個柔軟溫熱的唇給堵上了。我渾身的毛頓時一炸,腦子裏斷線了片刻,手舞足蹈停了一停,隨即明白過來怎麽迴事。老色鬼出爾反爾,不是說老子太嫩,他沒興趣的麽?那現在為什麽想把老子悶熟了吃?

    我怎能坐以待斃?當即反攻!

    扭頭,避讓,被他一手把腦袋固定住,嘴上隻是堵著,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但他狼子野心,出爾反爾,極其狡詐,不可不防。居安思危,未雨綢繆,我繼續反攻。悄悄撤出來一條腿,膝蓋往他腹上頂去……

    知道直接效果是從嘴上傳來的。他唇上一顫,吸口氣,將我狠狠咬了一口,咬牙切齒咬的是老子我!我還沒來得及逃開的那條腿又被他一條大腿給重重壓住,前車之鑒,他斷絕了我一切越獄的可能。

    但我是個樂觀的村姑,腦袋不能用,手腳不能用,我還有腰!

    左扭扭,右扭扭,做起了運動……

    扭來扭去了幾個迴合,明顯感覺到他想離我遠點,胸腹盡量遠離我的腰身。如此一來,我的空間更大了,扭得更歡了。被褥裏的空間被逐步撐開,眼看逃脫在即。我加了一把油,使勁往外麵一鑽,終於嗅到了外間清涼的空氣。

    然而隻有一瞬,下一瞬便被拉了迴去,重新裹在褥子裏。他似是不敢再大意,也對我很無奈,便再不顧其他,肆無忌憚拋開了節操,將我摁壓住,腰身也被牢牢控住。唿吸撲近,重又堵了嘴,他想徹底斷了我的思維,這迴卻是堵得兇猛異常。

    舌尖從齒間穿過,捉了躲在後方窺探的小舌頭,一陣鞭撻。各自的氣息混雜在對方的唇齒間,舌津潛渡,兩處相融,一脈相承。

    火熱的唿吸噴灑在臉上,衾褥內溫度直線上升,某處隱藏的火線一觸即燃……

    作者有話要說:存稿還有點,你萌別慌,我繼續使勁寫寫寫>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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