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小插曲過後誰也沒有放在心上,別說越暝從頭到尾麵都沒露,就連季雲開,私心裏也覺得三胞胎並沒有做錯什麽!

    那些孩子確實該打!

    她一向對小孩子並沒有多少喜愛的情緒,就連三胞胎,她也是一貫把對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遇事有商量,有什麽想法可以提出來,他們在血緣親人的基礎上,像朋友一樣交流。

    這麽幾年相處下來,可以說,三胞胎和那些在父母嗬護下長大的孩子,已經有了本質上的不同。

    那就是,他們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已經不亞於一個初中生甚至高中生的視野了!

    不會一味地撒嬌,他們會用自己的角度看事情,懂得思考,遇事懂得動腦子。而且,他們隻有四歲大,年齡雖然是製約,但又何嚐不是一層保護色。

    與此同時,也不得不說,有這麽一對父母,三胞胎的成長道路上已經可以預見要囂張到如何人神共憤的地步了!

    但無論是季雲開,還是越暝,他們都心甘情願給孩子們這些庇護。

    隻要他們不往歪路上走,在他們真正成長起來之前,季雲開和越暝所掌握的,就是三胞胎最堅實的屏障。

    此時已經過了上午的第一節課,但三胞胎並沒有因為曠課而緊張,一個個提著自己的小書包進教室的時候,要多從容有多從容。

    對此,此刻坐在教導處辦公室裏的姚娟看著對麵沙發上十指相扣放在膝上的少女,心頭一時複雜地很。

    她本來也是因為三胞胎打架致人受傷一事來請對方家長談一談孩子的教育問題的,但當少女在沙發上這麽一坐,唇角微勾說道:“我並不認為我的孩子有做錯的地方,打人是不對,但要是在對方找麻煩的情況下被動挨打,就這怎麽都說不過去了吧!有能力揍迴去,為什麽要挨打?”

    一個反問,姚娟啞口無言。

    看對方眉眼間一片淺淡,語調也是一派的理所當然,一個念頭姚娟在心頭徘徊了許久,才硬著頭皮說道:“季女士,你不覺得,三胞胎他們,下手太狠了!我見過那幾個被打的孩子的狀況,說實話,很慘!”

    季雲開抬眼,輕飄飄看了姚娟一眼,同時指尖從膝上拿下來在麵前的木頭茶幾上輕輕扣了一下,一聲脆響,姚娟下意識地挺了挺背脊,想要說出口的話也咽了迴去。

    季雲開眼底深處已經有了一分索然,出口的聲音也跟著變冷了些:“痛了,才知道怕!”

    這是姚娟第一次認識到對方到底是什麽樣的性格!

    她想到了在學校裏上學的三胞胎,那三個孩子一向平日裏都是看上去乖巧但實際上很難管的類型。

    因為他們既不像是認真學習的孩子一樣一心鑽進課本裏,也不像是那些整天隻知道玩看不進書的問題學生。他們都極有自己的想法,不會因為懼怕老師而不敢說出自己的堅持,也不會特意去迎合大部分人的喜好!

    這是三個無論言行舉止還是待人處事,都顯得與眾不同的孩子。

    而現在,見到季雲開,姚娟心頭有了一絲恍然。

    “姚老師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季雲開說著已經起身,拿了一旁的放著的包,衝姚娟點了點頭。

    姚娟張了張嘴,到底沒說什麽。

    她是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麽了,人家孩子家長都是這麽認為的,她還能說這種行為是不對的,這個思想是不健康的。

    對上對方那雙請冷冷的眸子,她張不了這個口。

    季雲開拿著包除了教務處的門,走出辦公大廳,從兜裏掏出車鑰匙正準備去停車場,迎麵走過來一個帶著金邊眼鏡的男人,對方明顯很著急,一手捧書一手打電話,步子邁地又快又急,季雲開看他手上那一摞看著就分量不輕的書籍,本來直走的腳步微移,往旁邊讓了讓。

    但她的聽力太好了,盡管手機裏的聲音已經很低了,而且她也並非刻意去聽的,但那道略微顯得熟悉的嗓音,一旦注意到,季雲開就很難去忽略了!

    如果她沒聽錯,那是蔣清輝的聲音。

    在聽到‘雛鷹分院,何家,蔣家,精英訓練營’幾個字眼的時候,季雲開本來已經微微移開的步子輕輕頓了頓。

    下一秒,她和胳膊跟男人手裏那一摞書‘不小心’地一撞,書本連同中間夾雜的紙張頓時滑落了一地。

    “抱歉,先生!”季雲開彎腰去撿地上散落的書籍和紙張,書籍被風一吹,掀起了書皮,季雲開把書拿起來的時候,垂眸看了一眼扉頁上用軟性鋼筆書寫的名字,“談禺凡!”

    “安瑟,給我查查這個談禺凡!”

    “好的主人!”

    季雲開把整理好的書和紙張遞迴去,談禺凡這會已經掛了電話,接過來整理好的書正準備道謝。

    畢竟他剛剛忙著看手機也沒有看路,孰對孰錯上到底有他的一部分責任。

    但季雲開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把書遞迴去直接繞開一步,頭也不迴地走了!

    她這會正忙著聽安瑟查出來的消息,區區一句無關緊要的道歉,她哪會放在心裏。

    “主人,這個談禺凡是談家的老二,也是談暨的二叔!”

    陡然聽到這麽一個身份,季雲開的步子陡然頓了頓,這才上前幾步伸手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她沒有第一時間發動車子,而是凝眉思索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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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對談暨還有不少的印象,其中最深的就是他是越暝哥們這一點,還有個女朋友叫駱天澤。

    是個沉默寡言的青年,不過眉目很正。

    總的來說,屬於那種平時不聲不語但遇事很可靠的人。

    當然,能被越暝認可,季雲開不會認為談暨連兩把刷子都沒有!

    但他二叔怎麽會跟蔣清輝攪合在一起的。

    其實要這麽說起來,談暨和剛剛的談禺凡眉眼間還是有三分相像的,隻不過一個眉眼輪廓的要剛硬些,另一個大概是當老師的緣故,整個麵部輪廓要偏向柔和,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比較溫和可親!

    但對於聽了那通談話內容的季雲開來說,可不會就這麽認為了!

    她是在季瓊羽和年沛彧那裏知道一點關於精英訓練營的內幕的。

    所謂的精英訓練營,並不是像季雲開的雛鷹分院那樣,廣收天下天才,深入挖掘這些天才的潛力,而是不拘一格,雖說是同樣把人培養的更加強大,但所采取的方式不亞於拔苗助長。

    端起能看到明顯的成效,但弊端更大。

    反正季雲開初初聽到這個所謂的精英訓練營時,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嗤之以鼻。

    但這個世界上永遠不乏目光短淺,隻看得到眼前利益的認。

    是以,這個所謂的精英訓練營,前去報名的人真心不少。

    想到那通電話裏的內容,季雲開發動車子的同時,眼裏劃過一抹冷意。

    想跟她打擂台,真是找死!

    車子一路往京郊的雛鷹分院駛去。

    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現在雛鷹分院比起剛開學時,整體的氛圍要好了很多。

    學生上進,老師負責,再加上雛鷹分院獨樹一幟的管理方式,讓這個龐大的雛鷹分院隔著老遠就能感覺到一股生機勃勃的氣息!

    這個氣息,代表著希望。

    季雲開這次過來並沒有經過學校正門,她的校長室和全體老師辦公用的辦公大樓不在一處,而是在學校後麵一個小型的小樓裏,既是臨時宿舍,也是辦公地點。

    學校後麵的側門處正好有一條直達小樓的小路,曲曲折折很有意境。

    當時建成後季雲開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把車停在校外,季雲開有心想要考一考今天負責巡邏的學生們,是以從停車到校門口的距離,她是隱藏著身形步行過來的。

    “安瑟,查探一下這邊有沒有什麽監控設備和紅外線設備!”

    “有,主人!”安瑟頓了下迴道,“這邊一共有明麵上的攝像頭兩個,隱藏攝像頭七個,紅外感應器每隔兩米都有布設,而且,不光是這樣,還有一層紅外電網,不小心碰上的結果是一秒鍾內被電暈!”

    季雲開聽得忍不住笑了笑,“不錯!”

    這一屆的學生明顯要更天才一些啊!

    不知道主院的那幾個老古板會不會後悔莫及!

    一邊想著,季雲開緩步靠近了第一個攝像頭。“攝像頭全部屏蔽!”

    至於紅外感應器,季雲開本來預備著直接破壞掉,然後跟反應過來的學員們打一場。

    但走到最近的紅外感應器時,季雲開又把這個決定放棄了。

    無他,這樣做爽快歸爽快,但太浪費時間。

    沿著學院後門的高牆走了大概十分鍾後,季雲開終於找到了一個絕緣點。

    任何事物都有它的致命點,季雲開找的就是這個。

    手頭沒有絕緣體,季雲開想了想,扒開草叢翻找了一會,終於如願以償地找到了一塊碎玻璃。然後手捏著碎玻璃,插到了那一個絕緣點上。

    隨後單手一番,已經越過高牆,進入了校園裏麵。

    幾分鍾後,找到那條小路,季雲開優哉遊哉地漫著步子,進了自己的專屬小樓。

    同時拿起座機,打了個電話給飛鳶。

    現在飛鳶已經是常駐學院了,她的辦公點離季雲開的並不遠,是在一個占地比較寬敞類似倉庫造型的建築。

    但如果你進到裏麵,就會發現那就是比繡樓上的辦公室大了幾倍的翻版。

    就連家具,除了大了幾個號,也是照搬的。

    強迫症加念舊的人傷不起啊!

    季雲開給飛鳶打了電話後,就坐在陽台的躺椅上閉目養神起來。

    雖說閉著眼睛,但她的腦子卻一直是轉著的!

    幾分鍾後,房門被敲響。

    季雲開拿下臉上蓋著的一層薄紗巾,臉朝向門口的方向,喊了聲進。

    房門被推開,飛鳶走進來。

    但同時,也罷外麵的紛雜聲帶了進來。

    季雲開先是蹙了蹙眉,隨後眉頭舒展了幾分!

    還不錯,反應還挺快!

    飛鳶走進客廳沒見著人就直接朝陽台這邊走過來了,果不其然看見了躺在搖椅上一副沒骨頭樣的自家老大。

    她又迴身搬了把椅子走迴來,支在季雲開麵前坐下來,剛要說話就忍不住先笑出了聲,“老大,外麵的那群孩子,找你找地都快把學校給翻了!”

    季雲開側了下腦袋,手裏把玩著薄紗巾,“這一屆的學生倒是挺好的,比往屆的都要好了幾分!這麽短的時間,就把學校的防禦級別提升到這個份上,也是不錯了!”

    飛鳶深有同感地點點頭,“我也這麽覺得,每次麵對他們,都有種長江後浪推前浪,我這前浪被拍死在沙灘上的感覺!”

    季雲開忍不住笑了笑,直起身托著下巴看了眼窗外,又看向飛鳶,“隻要不走歪,他們的未來不可估量!”

    飛鳶看著季雲開這麽一副嚴肅的樣子,忍不住笑彎了眼,“老大,你才二十歲,這麽老氣橫秋的模樣不適合你!”

    季雲開也斂了斂眉,“你也說了,我是老大!”

    飛鳶的笑聲頓了頓。

    她想起了自己剛剛認識麵前這個少女的時候,她因為一個男人違背著自己的良心去做了那些以往的她萬分不齒的事情,到頭來卻是一個被拋棄被出賣的下場。

    她當時準備跳河時就在想著,其實她不恨那個男人,畢竟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又有什麽可怨的!

    但終究是意難平!

    她當時已經翻過了欄杆,看著腳下的滔滔江水,她當時就覺著就算是這滔滔江水,也洗刷不了她的罪。

    但鬆開手的瞬間,她並沒有如她所料的那般掉下去。

    一隻手,很纖細的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

    當時還叫柳青的飛鳶錯愕下抬頭,就看到了一張絕色年少的臉,那種紅唇在她麵前開開合合,但字字句句卻好像一瞬間砸到了她的心底,讓她那已經流膿潰爛的傷口瞬間撕扯出鮮紅的血肉,痛到極點又清醒到極點。

    “最痛不過心,想死很容易,想活著很難!你有錯,但也有悔,死能解決一切嗎?懦弱!”

    她的確是懦弱了,心的譴責讓她理智一直頻臨崩潰的邊緣,當實在承受不住的時候,她選擇了解脫。

    但,就算是死,她都原諒不了自己!

    所以,在被少女救上來之後,不知怎麽的,對上那張清冷地不帶一絲表情的臉,她卻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喝了遞過來的一杯烈酒,她把那些潰爛流膿結了痂的過往,一點點撕扯開來,慢慢地說給一個第一次見麵的人聽。

    她還記得,那時候的季雲開聽完她的過完後,收迴看著江水的目光,沒有鄙夷,沒有厭惡,沒有任何對她不滿的表情,隻啟唇,語氣輕飄飄的,“但你死了,這些依舊存在,活著的還活得好好的,苦難地依舊苦難,你死的沒有絲毫價值,反而得意了別人!我覺得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但你眼睛看到的地方太小,這個世界要說比慘,比你還慘的大有人在,但他們依舊活得好好的,你知道為什麽嗎?”

    柳青愣愣地問道:“為什麽?”

    季雲開把手攤開,在柳青麵前比劃了一下,“這個世界,就是一座金字塔。人們活在裏麵,有人自得安樂,有的不甘心。但這其中,基因占了一部分,投胎的本領又占了一部分,那些本就平庸的人卻野心滿滿,那些天資卓越的人卻浪費了自己的好腦子,你說,該怪誰?我們想做的,努力千百倍都做不到,別人卻信手拈來,你一定不甘心吧!但不甘心又能怎麽樣!人心向來複雜,看不透的大有人在,我們庸庸擾擾地走過千山萬水,人家百麵,不過就是看淡了!”

    “看淡了!”

    柳青那會隻覺得一記重錘砸在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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