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琛和徐燦燦剛迴到堂屋坐下,傅楊便來迴報說七位姑奶奶求見。


    徐燦燦聞言,立刻看向傅予琛。


    傅予琛臉上淡淡的,道:“讓她們等一等吧!”


    傅楊答了聲“是”便退了下去。


    朱顏、碧雲和來迴事的四位嬤嬤立在外麵侍候著,覺得氣氛緊張,一口大氣也不敢出。


    屋子裏徐燦燦見傅予琛如此鎮靜,便也平靜了下來。


    傅大姑娘帶著六位妹妹候在外麵,聽了傅楊的話,她當即勃然大怒,瘦削的臉漲得通紅,厲聲道:“傅予琛這小婦養的,居然敢在我麵前擺架子!”


    傅楊聞言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右手卻“嗤啦”一聲,腰刀拔出了一截。


    他不說話,細長的眼睛卻陰沉沉盯著傅大姑娘。


    雁翅排開立在竹聲院大門外的八位侍衛見狀,跟著傅楊齊齊把腰刀拔出了一截,“嗤啦”的聲音匯集在一起,甚是難聽。


    傅大姑娘見此陣仗,心裏一驚,卻竭力保持著氣勢,大聲道:“難道你們想犯上作亂?”


    傅四姑娘也擠到大姐身邊,厲聲道:“我瞧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


    她轉身叫跟自己的婆子:“葉媽媽,你去正院請我爹爹過來!”


    傅二姑娘見事態要惡化,小眼睛眨了眨,立刻上前一步低聲道:“大姐,你忘記了傅予琛此時的身份了麽?”


    此話一出,人群裏頓時靜了下來,傅家七姐妹先是麵麵相覷,然後六位妹妹都看向傅大姑娘——是啊,經過昨日,傅予琛如今可不是她們的庶弟了,而是清親王,是永安帝的嗣子了!


    傅大姑娘枯瘦的臉抽搐了幾下,薄薄的嘴唇抖了抖,卻沒有說話。


    一臉漠然的傅三姑娘開口道:“難道姐姐們要受此羞辱麽?”她成親多年始終無所出,家裏滿屋滿坑都是庶子庶女,她孤身一人,才不怕傅予琛,因此才來火上澆油。


    傅二姑娘和傅七姑娘相視一看,彼此都有了共識。


    傅二姑娘便道:“母親還在蘆雪庵關著呢,咱們得先顧母親啊!”


    她這一句話說完,眾位傅姑娘都是默然,傅二姑娘見狀,便主動站了出來,暫時代替了傅大姑娘的領導地位。


    傅大姑娘聽著傅二姑娘安排懇求傅予琛的事情,氣得胸膛起起伏伏,話都說不出來了。


    傅予琛看著進了堂屋便跪下口稱“見過王爺”的這七位姐姐,冷冷笑了笑,卻不說話。


    傅二姑娘打頭說了不少哀懇的話,傅予琛晾了她們一番,卻依舊不肯鬆口,隻派了傅楊去了正院見定國公。


    見傅予琛如此推脫,傅大姑娘大怒,挺直上身正要說話,膝蓋一疼,她這才想起自己正跪在地上,隻得強咽下了這口氣。


    徐燦燦見傅予琛看了自己一眼,便笑著起身道:“眾位姐姐快快起來吧!”即使傅予琛過繼給了永安帝做嗣子,七位傅姑娘也是他的堂姐,徐燦燦也得叫一聲“姐姐”。


    送走麵色陰沉的大姑子們,徐燦燦看向傅予琛:“這下子咱們可是把她們給得罪狠了!”


    傅予琛眼睛看著外麵冷冷笑了。


    過了一會兒,他看著徐燦燦:“讓朱顏和碧雲一直跟著你!”朱顏和碧雲手下都有幾分功夫,一般女子都不是她們的對手。


    七位傅姑娘去正院求見爹爹,卻沒見成——傅雲章不肯見。她們隻得守了守在蘆雪庵大門前,等著傅予琛良心發現。


    到了午時一刻,傅大梁才帶著幾個小廝拿著鑰匙過來了。


    大門一打開,七位傅姑娘便衝了進去,跟她們的丫鬟婆子也聲勢浩大跟了進去。


    傅大梁站在門外歎了口氣。他知道蘆雪庵裏有公子的人,夫人必定是受了極大的折磨。


    可是一想到自從夫人嫁過來這四十多年裏死在夫人手下的那幾十條性命,傅大梁的心又冷硬了起來——善惡到頭終有報,這十八年來夫人好幾次差點害死公子,如今也活該被公子折磨!


    今日來見傅予琛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傅予琛隻得告別徐燦燦往正院見客去了。


    傅予琛剛離開,李嬤嬤便進來迴報,說徐府諸人到了。


    徐燦燦聞言立刻站了起來:“我去迎接!”爹娘和弟弟還沒到汴京,對徐燦燦來說,大伯一家相對來說也算是親人了!


    徐韓氏帶著兒媳崔氏和徐宜蓮隨著李嬤嬤穿過儀門進了內院。


    看到出來迎的徐燦燦,徐韓氏居然有些小激動,快步上前便要跪下行禮:“妾身見過王妃——”


    徐燦燦忙伸手攔住了她,臉上帶著笑:“大娘想折煞我麽?”


    徐韓氏隻得讓了。


    徐燦燦先看了徐宜蓮一眼,微微頷首權作打招唿,然後含笑看著崔氏:“這位就是大嫂吧?”她覺得這位大嫂的小腹微微隆起,便猜想崔氏是胖還是懷孕了。


    崔氏方才一直在悄無痕跡地打量徐燦燦。她發現府裏丫鬟婆子們說的沒錯,這位二姑娘確實眉目如畫體態窈窕,當真極為美貌,更難得的是眉目中那股疏朗之氣,令人心生好感。


    她屈膝便要行禮,卻跟著徐燦燦過來的朱顏拉住了。


    徐燦燦嫣然笑著上前拉住崔氏的手,道:“嫂嫂好風姿,和大哥正是一對!”


    崔氏大大方方道:“二妹才真真是絕代佳人!”


    徐燦燦聞言很是開心:“謝嫂嫂誇讚,妹妹我實在是歡喜!”


    徐燦燦引了徐韓氏三人往堂屋走去,邊走邊笑著說了別後之事,問了祖母的情形。


    崔氏和徐宜蓮一邊隨著徐燦燦和徐韓氏走,一邊看著內院的布局。內院千竿翠竹遮映雕甍繡檻,深翠藤蘿隱於假山樹叢,當真是大有丘壑。眾人一路穿花度柳,過了荼蘼架,經過月季圃,便看到前麵是兩明一暗三間正房,均是雕花紅漆,頗為小巧富麗。


    徐燦燦引著客人進了堂屋,分賓主坐下後便開始攀談起來。


    朱顏和碧雲上了水果、香茶和點心便退到一側靜靜侍立著。


    徐燦燦見崔氏拿了個金黃玲瓏的小桔子把玩一會兒又放下了,便笑問道:“嫂嫂不愛吃桔子?這種小桔子產於嶺南,甜的很呢!”


    崔氏臉一紅,低頭默然。


    徐韓氏忙笑著解釋:“你大嫂有了身孕,不敢吃這些上火的東西!”


    徐燦燦聞言大喜,忙問道:“有幾個月了?”


    崔氏含羞帶怯道:“已經三個月了。”


    徐燦燦忙歡喜道:“恭喜大嫂!恭喜大娘!”


    又吩咐朱顏:“你帶兩個小丫頭去我的私庫,把聖上新賜的那兩匹素心紗和素錦拿過來!”大梁皇宮孕婦和嬰兒素來隻用這素心紗和素錦,是以蘇州剛剛貢上,永安帝因盼著她和傅予琛早日有孩子,便賜給了她。


    徐燦燦笑著對崔氏道:“素心紗和素錦都沒有染色,孕婦和嬰兒用了最好不過了,聖上也就賞了這兩匹,我給大嫂做禮物吧!”


    徐韓氏和崔氏忙起身推辭。這素心紗和素錦以軟淨出名,卻出產很少,等閑有銀子也買不到,更何況徐燦燦一鬆就是兩匹。


    徐燦燦笑著撒嬌:“大娘,大嫂,你們嫌棄我麽?”


    韓徐森和崔氏推辭不得,隻得受了。


    傅家姐妹見了母親,不由愣住了。


    不過是三個多月不見,傅夫人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頭發完全白了,目光呆滯,臉上滿是老年斑,人也瘦成了骨頭架子,華麗的萬字紋藍緞袍子空蕩蕩掛在身上——她已經沒了先前保養得宜的貴婦風範,純乎是一個老婆子了!


    傅家七姐妹見母親被折磨成了這個樣子,不禁都放聲大哭起來。


    聽見女兒的哭聲,傅夫人的眼睛呆滯地一輪,卻沒有一絲神采。


    徐燦燦陪著徐韓氏等人坐了一會兒,徐韓氏便主動提出要去拜見國公夫人。按照禮節,她們作為傅夫人庶子媳婦的娘家人來國公府做客,是得去見傅夫人的。


    微一沉吟之後,徐燦燦便答應了。她知道自己這位大娘太講禮儀,不願在她那裏落了不是。


    傅三姑娘坐在蘆雪庵正堂東側的大椅上,視線化為根根利箭射向徐燦燦——傅予琛和徐燦燦這對狗男女如此折磨母親,她還不會和他們善罷甘休的!


    沒過多久,她的眼睛便集中在了崔氏微微凸起的肚子上——裏麵是徐家的嫡長孫徐燦燦的娘家侄子麽?這倒是一個好靶子!


    傅三姑娘覷了個機會溜了出去。


    徐韓氏發現傅夫人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活死人了,心裏不禁毛毛的,略談了幾句便告辭了。


    徐燦燦帶著她們往外走。


    快走到影壁的時候,一個穿著藍衣白裙的女仆突然從影壁轉出,徑直撞向走在東側的崔氏。


    徐燦燦認出是胡熙珠,心中咯噔一下。


    這時候跟著後麵的朱顏和碧雲立即衝了過去。


    可是胡熙珠出來的太突然了,根本沒法立即阻止。


    胡熙珠電光火石就間認出了徐燦燦,她臨時偏轉方向,用力撞到了徐燦燦身上。


    徐燦燦被撞得猛地往後退,一下子往後倒了下去。


    朱顏閃電般斜衝了過來,硬生生墊在了徐燦燦身下。


    碧雲跟在後麵衝過去,隻來得及抓住胡熙珠的發髻。


    徐燦燦掙紮著要起身,小腹卻木木的,她伸手去摸,小腹卻隱隱疼痛起來。


    碧雲丟下胡熙珠過來扶起了徐燦燦。


    她發現徐燦燦臉色白的嚇人,一粒粒細密的汗珠子布滿額頭,這才覺得不對,忙叫了一聲“少夫人”,一把抱起了徐燦燦:“少夫人受傷了!”


    她放在徐燦燦身後的手摸到了一片潮濕的地方,忙騰出手去看——她的手指上蹭著淺淡的血跡!


    徐韓氏走過來伸手在徐燦燦後麵摸了摸,手指上也是血。


    她的臉立刻白了:“快請大夫!燦燦怕是——”燦燦怕是流產了!


    徐燦燦這時候已經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次節奏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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