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厭棄•

    潺潺的河流衝刷著光滑的、長滿了青苔的石頭,空氣中混雜著不知何處而來的蘭花的香氣,如血的殘陽作為背景映紅了兩人的側臉,連未曾交織的眼神也突然變得迷離而曖昧。遠遠望去,兩個身影一前一後地走在岸邊,畫麵裏隻剩下了朦朧的黑與沉重的橘。

    行至中央,走在前麵的摩耶和停下了腳步。

    她低頭看著清澈的河,水麵倒影著自己被夕色渲染得有幾分頹喪的線條。

    風也停下,他靜靜地看著少女茫然的眼瞳。

    “好像……”少女小小地歪了一下頭,看著風咕噥著,“一直都是風在照顧我的樣子。”風笑了笑,沒有說話。

    少女卻看著他的笑,瞳孔沒有了焦距。忽然,她伸手似乎是無意識地撫上了風的臉龐。“阿和?”最近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問句自己說了好多次。

    摩耶和摟過風的脖子,一下子抱住了他。她望著遠處的蒼穹一線。

    風有些不知所措,但沒有推開她,正打算發問時,少女在他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話。“我不想和風分開。”風怔怔的做不出反應。

    阿和……在說什麽?

    “傻瓜。”摩耶和看見風的表情後不禁好笑。“額……”尷尬之餘還有著不解。

    “走吧。”說完也不等他就大步向前走去,腳邊嘩嘩的水聲聽在耳中恍惚變成了賽壬的妖歌,誘惑著船上的水手淪陷,與大海同眠。

    注視著少女的背影,心中的衝動開始萌生,一發而不可收拾,它衝破了最溫柔的屏障用聲音在空氣中擴散。一步步走向落日的少女似乎下一秒便要跌入太陽的口中,永不相見。

    “阿和,我喜歡你。”

    衝動麽?但是語氣出人意料的平緩,輕柔的,仿佛是預演過很多遍早有準備的,找不出一絲緊張。真的是衝動麽?

    風看見少女倉皇地迴頭,惶恐間眼中又盛滿了她近在咫尺的笑靨。等到河水漫過頭頂時,風才清醒過來。

    ◇◆◇

    水不深,風很快就站穩了,全身濕漉漉的,抬起頭不解地看著我。我也跳下去,再次推了他一把,然後朝岸邊遊去。

    “阿和!”他在我身後喊。

    我沒有迴頭。

    你,會在別人對你說“喜歡”之後將別人推下水中麽?

    迴去洗了熱水澡,換了件衣服。一路上居然誰也沒有遇到。大家都很忙啊。但是,我在這裏,有什麽意義呢?我抱著頭想,可是不在這裏,我又可以去哪裏?我就好像寄生蟲依附在彭格列強大的外殼裏躲避著那些我無法抵抗的傷害。

    ……真是,我怎麽開始自暴自棄了。

    “秋河”、“秋河。”在日語中,“秋”與“厭棄”發音相近。

    那條名為“厭棄”的河緩緩淌過我的心。

    四天沒有見過風了。不知是他有心躲我還是巧合,改變了一些以往作息的時間居然完全遇不到。

    其實我覺得,不必要弄得這麽僵啊。手指屈起,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麵。

    “阿和要迴並盛?”timoteo驚訝地迴頭問道。我點點頭,“很久沒迴去了,想去看看。”

    “我也要去。”風走進來,“不介意帶上我吧。”

    “當然。”我聳聳肩。

    timoteo瞅瞅我,又看看風,忽然問:“你們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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