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大而化之的人,平時一舉手一投足的確是不夠嫵媚。現在看到連恆編的冊子,對照對照自己的現狀,覺得要練習的內容還不少。

    於是迴去後,我日日閉門研習連恆手冊上的內容,苦練狐媚神功。

    有時練得厭煩,便在那練功間隙,演唱嶽飛爺爺的勵誌歌曲:“怒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壯誌饑餐賤男肉,笑談渴飲淫婦血……待重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然後,幻想洪非塵癡情被拋的慘狀,抬望眼,仰天狂笑,壯懷激烈。

    同時,我謹遵連恆教誨,竭力扮演賢良淑德的正妻。為此,我特地幫寶帶專門設計了新款衫裙,托慕風請師傅做好,謊稱是用我的月銀買的。

    “這件衣服真、真的要、要二十兩?”銀劍女滿眼都是“¥”形圖案,拎著桃紅綺羅衫裙的雞爪子激動得亂顫。

    “姐姐何曾騙過妹妹?”我悠然說道,“姐姐想,你常陪老爺應酬,不能丟了我們洪記的臉麵,定要穿得最最高檔才是!送你的這種款式,鋪子裏隻做了兩種顏色,用的都是最高級的料子,聽說還有一件寶藍色的,被知府大人的夫人買了去,這可是身份的象征呢!對外售價四十兩!”

    妖女聞言,立馬興奮地顛迴自己房裏試穿新衣,連個“謝”字也沒有。

    不過,這女人從未穿過價值四十兩的級華服,嘴上雖無感謝的言辭,但得意之餘也不再對我橫鼻子豎眼睛,囂張之氣略略收斂了些。

    但是,賤人始終改不了那人前人後時時刻刻嗲聲嗲氣的銀劍樣。你對你色魔男人嗲去也就算了,對我、對慕風、對老洪福,甚至對阿布……她都尖著嗓子,捏出那個腔調。汗!

    久而久之,一聽到她說話,我就開始偏頭痛,覺得自己的確是史上最黴的穿越女,怎麽就穿到這兒來,與這種令人指的女性敗類東西相對、聲息相聞呢?

    這幾日,妖女整日穿著我獨家設計的衣服到處搔弄姿、嗲聲浪,看著心裏著實不爽。看。書。啦最後想到要“賢惠大度”,唯有揚阿q精神,來個精神勝利法——一邊畫圖,一邊暗罵:“寶帶寶帶,讓人厭煩;你不打扮,比鬼難看 ;你一打扮,把鬼嚇癱 ;快點滾開,省的礙眼!”

    在無聊中獲取心理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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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對我買衣贈妾的行為亦是反應不一:

    o水稻:秀眉緊蹙,十分不解:“為何幫那女人設計新衣?”

    我笑:“你不是也幫她設計過?就是她進門第二天早上,你給她的那件。”

    水稻猛搖頭:“那根本不是特地為她設計的。”

    o易江南:滿麵憂戚,充滿同情:“晚詞,你受委屈了!”

    我憋住笑,幽怨答:“家和萬事興,不這樣,又如何呢?”

    易江南凝視我半天,最終心痛離去。

    o小禾:瞪圓雙眼,無比氣憤:“小姐你幹嘛對那狐狸精那麽好?”

    我拍拍她單薄的小脊背:“莫氣莫氣,明兒給你做一件!”

    小禾撅起小嘴:“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o福嫂:滿麵笑容,讚歎不已:“夫人是官家小姐,這個氣度就是不凡!”

    我謙虛:“哪裏!福嫂過譽了!妻妾爭鬥讓人笑話,為了老爺,做這些是應該的!”

    福嫂點頭,充滿敬意的行禮迴房。

    o李嬸:有些驚訝,有些好奇:“真沒想到夫人待二房這麽好!她可是目中無人啊!”

    我微笑搖頭:“不必和她斤斤計較,家庭和睦才是正道!”

    李嬸咂舌,從此待我更加尊敬,經常主動做宵夜給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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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六這天,終日忙於洽談生意、巡視布廠和應酬官員的大老板洪非塵先生,終於現了我的變化。

    這晚,彎彎的月兒清亮而溫柔,把柔和的光兒輕輕送到柳枝上。天井中有點微風,帶著南邊來的花香,把柳條的影子吹到窗紙上。

    “晚詞,你最近好像心情好多了。”洪非塵踱著方步進來。這是我來這裏一個多月以來,他第一次主動進我的東房(當然我才不要他來)。

    我趕忙收起寫著的小說,起身行禮。

    “又在寫詩詞了?”他溫和地詢問。

    我一抬眼,就看到那雙和鄭涄一模一樣的幽黑眸子。

    我點頭,低低道:“閑來無事,寫著玩的。”

    他默默看我半晌,然後喟歎:“晚詞,你起脾氣真的很可怖。簡直不敢相信你會那樣。最近真的是好多了。”頓了頓,他微笑道:“嗯,氣色變紅潤了,麵頰也稍稍圓潤了些。”

    “近日晚詞想通了,有寶帶妹妹服侍你,我應該感到高興才對。”我淡淡道。現在還沒到勾引他的火候,可不能讓他對我感興趣。

    可是,他卻忽然很開心的樣子,盤桓在我房裏東看看,西望望,然後就笑眯眯地坐在我的床沿,一點也沒有要走的跡象。

    難不成,色魔和新歡不眠不休顛鸞倒鳳了一個多月,有一滴滴厭倦鳥?哇卡卡卡,那我豈不是有危險了?

    正當我急得冷汗直流、拚命向小禾使眼色時,寶帶在門口尖聲尖氣地喊:“老爺!老爺哎!”

    我悄悄瞥看向洪非塵,隻見他一愣,隨即微微蹙眉,站起來負著手緩緩踱了出去。

    兩人在外麵嘁嘁喳喳不知在小聲嘀咕些什麽。最後隻聽寶帶恨恨道:“不好!不好!就是不好!”

    洪非塵不耐道:“阿寶要乖啦!就一晚!”又丟下她,往我房裏跑。

    我連忙出去,正看到寶帶欲用殺人的目光將我淩遲處死,好像我和她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我意識到是怎麽迴事,心下暗驚,忙對寶帶說:“妹妹,老爺乏了,你快伺候他安歇吧!”

    洪非塵一怔,皺眉瞥我一眼。

    我佯裝不知,催促瞠目結舌的寶帶:“妹妹,快來啊!”

    寶帶立刻扭動水蛇腰,一搖三晃走上前,用那必殺武器貼上洪非塵的胸膛,雞爪子撫上色魔的臉,嘴裏一陣哼哼唧唧的撒嬌。聽著她的嬌聲淫語,我忽然頓悟了連恆說的“聲調的變化、氣息的強弱,都能製造出不同的效果”這句話。

    哈哈,這死銀劍女倒是天生尤物、無師自通呢。

    色魔被寶帶弄得沒有法子,又見我麵色肅然,隻好歎口氣,對我道:“晚詞你也早點歇著吧!”遂熄滅賊心,摟著妖女迴到對麵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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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傳出,人人都誇我不專房、不爭寵,大度賢惠。連一向不多話的老管家洪福,都專門到我麵前豎起大拇指,道:“夫人畢竟大家出身,這氣度確實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啊!”

    我是嚇出一身大汗。誰愛和那女人爭色魔的寵啊?雖說長得和鄭涄宛若一個模子刻出的,但又不真的是我老公!況且,真是我老公我也不屑去爭,賞堆綠帽子,一腳踢邊上涼快去!

    唉,這冒充別人老婆絕對有風險啊!想到下階段還有更艱巨的複仇任務,還有不得不爭的時候,我不禁長長歎了口氣。唉~~!!!

    好在,寶帶此後更加賣力地在床第之間吸引老洪,讓我暫時沒有被迫侍寢的風險。

    每夜,西房裏 “哦哦啊啊”的聲音響徹雲霄,連房頂上叫春的野貓都嚇得噤聲不語。我被吵得夜不能寐,恨不得起來拿塊抹布塞住她的嘴。

    住在天井東邊的內務總管老福嫂終於忍無可忍,有天清晨,趁老洪出門而妖孽未醒之時,指著她的窗戶痛罵:“天生一個狐媚子,把個好好的爺都教壞了!整夜整夜鬼叫喚,還讓人睡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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