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城官署。


    大堂之上,兗州大渠帥卜己正高坐於坐塌之上,臉色是無比沉凝。


    因為早年間他是個農人,長期務農,風吹日曬。


    他的麵容黑黝,皮膚粗糙,放在案上的一雙上滿是老繭。


    卜己他此時雖還是一郡黃巾之渠帥,卻是不忘初心。


    也沒有改變往日的習慣,依然穿著麻布的粗衣。


    足上穿著草履,腰上纏著粗布腰帶,又插了柄短劍,


    頭上沒有包裹幘巾,也沒有戴冠,隻梳理了一個椎髻。


    在三國這個時代籠統來說,帽子可以分為三類:


    一是弁,也就是皮帽。


    二是冠,是竹編的硬帽子。


    三是幘的軟帽子。


    當然理論上不管哪種帽子,都隻有士人能戴,平民百姓是沒有這個資格的。


    老百姓想保護腦袋,防寒防凍,那就隻有用布包頭。


    老百姓用來包頭的布,當然是五花八門,有麻布有葛布,顏色也各種都有。


    但一般情況下,因為印染水平較低,所以黑色、灰色的織品比較廉價。


    臨時征召的農民兵大多頭裹黑布,就是“蒼頭”這個名詞的由來。


    雖然卜己從一名普普通通的老農民,一步登天,成為了整個兗州境內唯一的一名大渠帥,張角的親傳弟子,可謂是位高權重。


    但是他還是保持著當年的一貫的艱苦樸素的做分,打扮依是像一個老農民似的。


    若是隻看他表麵,大部分的人恐怕都會將他看做是一個普通的農民、


    誰也想不到他便是鼎鼎大名、威震一郡的東郡黃巾渠帥卜己。


    在郡府之中,卜己坐再上首堂上的位置,環顧四周,發現各路的渠帥都已經到齊,心中不由安定了些。


    皇甫嵩的大軍來到東郡之後,讓他的心神十分的有些不安寧了。


    不過看見了自己手下的這些個渠帥,心裏也算是安定下來了一些。


    手中有兵力,在這亂世中便是有安身立命的資本,


    皇甫嵩,葉天之所以厲害,不是因為別的。


    而是因為兩人的手底下牢牢掌握著的漢軍精銳。


    而卜己從一介老農,變成現在掌握了數個郡城的黃巾大渠帥。


    靠的可不是他一個張角弟子的空白身份而已,靠的更是無數黃巾渠帥,上千黃巾大軍的和兗州無數黃巾教陣營異人的支持。


    卜己穿著的十分的簡樸,麻布的粗衣,連帽子都沒有帶上。


    而相比他的寒酸扮,坐在堂上的東郡黃巾的渠帥們卻一個個衣裳鮮明華美,穿著玉帶,頭戴高冠,腰插寶劍,


    甚至一些小渠帥的劍柄,劍鞘之上還鑲嵌了寶石,可謂是珠光寶氣。


    更有幾個渠帥學著世家子弟的樣,在腰上拴起了香囊,懸掛起了玉佩,甚至有人在衣服上熏了香。


    也是農民義軍的另一麵官逼得民反,老姓起來造反是因為沒飯吃,沒法活兒。


    也正因此,他們造反後做的第一件事往往就是殺掠豪家。


    搶來的東西他們不會丟棄,好衣服、好配飾便都帶在了自己的身上。


    什麽事情都有兩麵,黃巾起義固有其積極的一麵,當然也有不少的的一麵。


    而隨著這些農民起義軍們將那些世家豪族給殺了一通之。


    讓人感覺到十分諷刺的事情是,他們倒是也馬上反過來染上了那些豪族的一些個毛病。


    卜己是個寬厚的人,他雖然保持艱苦的作風。


    對堂上這些渠帥、小帥的奢侈穿戴卻也沒有異議,


    他隻是微微皺眉對這群士兵的奢靡作風微微感到不滿,怕這種風氣影響了自己手底下士兵的戰鬥能力。


    這也是兵家一個慣常的定律,越是經濟發達的地方士兵的戰鬥能力就是越弱。


    而相反的則是越是苦寒的地方所出產的士兵們的戰鬥能力反而越強。


    這就是為什麽苦寒的邊陲常常出產強兵勁卒的原因了。


    他看了看座中眾人,皺眉說道:“大家對於我之所以召集你們,你們心中也應當已經知道了一些情況。


    現在皇甫嵩,葉天兩人已帶漢兵主力進入了我東郡境內,雖然他已經和朱儁分兵,一人往荊州,一人往著兗州而來。


    此番也是氣勢洶洶而來,盡管是兵分兩路,但是依舊是實力不俗。


    據我說知,他現在手下依舊足足有二十多萬的人馬,可謂是精兵強將。


    這支軍隊可是漢廷大軍之中精銳,不是我們之前對付的大漢郡國兵可比。


    此前先後攻陷了潁川、汝南兩郡,可謂無往不克,士氣正是高昂時候,不得不說兩人對於我們來說可是是個大敵。


    諸君,如今兩人大軍已到,濮陽城危如累卵,諸君可有什麽破敵之策?”


    “大渠帥,我想先問問不知道大渠帥之前可對於漢賊有何打算?”


    一個臉龐瘦長的男子,沉吟片刻,對著卜己反問道。


    卜己定睛看過去,說話的這人名喚梁元字仲寧,乃是東郡一位豪族出生的小渠帥。


    卜己沉吟片刻說道:“按照我之前的計劃,本是打算以韋鄉城作為我濮陽城外圍,與我濮陽成鼎足之勢,相互唿應。


    而現今韋鄉城已被皇甫老賊攻下,局勢如此,也隻能放棄原本的計劃了。


    這樣一來可是不太妙啊,要是放任皇甫嵩繼續進軍的話,恐怕濮陽城的陷落隻是時間問題了,


    今日我召集你們也正是為了何事,不知道的各位有何妙計良策可以阻敵?”


    一個渠帥開口說道:“大渠帥由我看來,欲要阻敵,需得先知漢賊下步的動向,這才好有的放矢,就如同下棋,敵方先落子,方有的反擊。


    敵方先出招,我們就可以借此來進行反擊的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怠。”


    說話的乃是小渠帥張伯,和卜己一樣乃是東郡平民出生。


    在兗州黃巾軍之內此人已智謀不俗而出名,也算是卜己的一位心腹。


    聽完了張伯的話,卜己點頭說道:“你說的也是不錯,不過形勢緊迫,我們必須要早點做好打算了,不然濮陽城就是下一個韋鄉城了。


    那麽以你看來,這漢兵下一步會有何動向?”


    聽完卜己的話,那名渠帥笑了笑,似乎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他對著卜己繼續迴答道的:“我看葉天的下一步的動作也是十分明白了,既然他拿下了濮陽城的屏障韋鄉城。


    那麽他的下一步行動也是不言而喻,我看他打完了韋鄉城就是為了拔除進攻濮陽城的阻礙。


    隻要我們略微放鬆的話,他就會直取濮陽城,所以我們要早做準備。”


    卜己聽完這渠帥的話,點了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隻是這葉賊手下的士兵能征善戰。


    自打起兵之後,我們已經吃了不少的虧。


    他攻陷了潁川郡和汝南軍這兩郡,一路上可以說是攻無不克,無往不克。


    要是他真的直接來攻打濮陽城的話,真的是不太好對付啊。”


    正當卜己思索對付葉天的對策的時候的,一旁又有人開口說話。


    這人說道:“大渠帥,我看這事情沒有那麽簡單的,以在下看來。


    漢兵下一步不一定會直接就來攻打濮陽城。


    倒是也極有可能不會先攻打濮陽城,而會先攻打白馬城。”


    說話的這人並非是黃巾教中的渠帥,卻是一位卜己在從兗州起兵收的親信。


    卜己的親信不多,看見有自己的心腹說話,卜己也是馬上吧注意力轉移了迴來。


    卜己說道:“哦?此話怎講?”


    這人說道:“白馬在我濮陽之東南,漢軍若是從西南而來,想要攻打我濮陽,就必須要先下白馬。


    要不然,他們的後陣就會落在白馬的麵前。


    漢軍中的皇甫嵩,葉天都是通曉兵法之人,行兵布陣向來是步步為營的,善於作戰之人,絕對不會犯此錯誤。”


    卜己聽完這話,一副恍然之意,頷首說道:“你言之有理,這白馬城之事我倒是沒有想到呢,”


    白馬城的位置也是非常的重要,白馬城就在濮陽城的東南方向,曆來是一座軍事重城,


    曆史上曹操,采用聲東擊西戰法,襲斬袁紹大將顏良的作戰解圍的就是白馬城。


    白馬也算是和濮陽城互為犄角,要是白馬城再被皇甫嵩所奪的話,濮陽城就是真是孤立無援,四麵楚歌了。


    此人說的話也是卻是不得不防的。


    這人繼續說道:“如今白馬城的位置關鍵,更是可以牽製住漢廷大軍的腳步,要是他們攻打濮陽城的話,漢軍後陣必然會露出破綻了。


    白馬、濮陽兩城相距不過三百裏左右的距離,中間也沒有山川之阻,一馬平川,隻需要一支騎兵就可以來迴支援。


    可讓他們顧此失彼,讓漢軍如鯁在喉,十分的難受、


    依我看,現在大渠帥可以把黃河以北內黃縣等諸縣的兵力緊急調轉到白馬城,這樣漢軍必定會感覺難受。”


    聽完這人的話語,卜己感到有道理,摸了摸胡須,連連點頭道:“好,就按你說的辦。”


    卜己欣賞地看一看說話的此人,如今像是這樣知曉兵法的人還是有大用的。


    卜己一眼望過去,剛才提醒自己的卻是一名異人。


    此人雖然是異人,卻也是一名自己為數不多的心腹,心中的欣喜之意更是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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