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針總算還是撐到了徐美儀趕來。

    徐美儀在電話裏就聽出方針情況不對,一到小旅館直接叫上樓下前台的工作人員上樓給她開門,然後又讓前台的小姑娘幫著一起把方針扶下樓,直接扶進她的車裏。

    然後她跳上車,直接一腳油門就往醫院趕。一路上她不時關注身邊方針的情況,看她臉色發白神情萎靡,整個人幾乎在椅子上坐不住,隨時都要昏倒的樣子,徐美儀急得要命。

    “你這是怎麽了,前兩天跟你打電話還說找著工作了,怎麽現在跑旅館裏去住了?出什麽事了,你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方針氣若流絲說不出話來,擺擺手示意她一會兒再問。徐美儀立馬明白過來,改口道:“你別擔心,我這就帶你去找我表哥。他今天值夜班,這會兒肯定在醫院。我讓他給你好好檢查檢查。”

    徐美儀的表哥沈騫方針也認識,是她死去的未婚夫羅世是好朋友。沈騫家家境優渥,他自小又聰明伶俐,醫學院畢業後聽說在某家相當有名私人醫院當醫生,如今應該也是青年才俊一枚了。

    作為朋友方針挺想見見他,可一想到羅世她又有點抵觸。畢竟沈騫當年和羅世交情非常鐵,不是兄弟勝似兄弟。方針一看到他就會想起羅世,心裏就會止不住地發酸。

    但眼下這情況找沈騫總比找別人好,在她難受得幾乎要死掉的時候,讓個熟人看病會讓她心裏好受一些。

    徐美儀一路車速飛快,好幾次差點闖了紅燈。方針見她這樣趕緊勸道:“你小心點開車,我、我沒那麽嚴重。”

    “都隻剩一口氣了還敢說不嚴重。”

    徐美儀沒聽她的,冒著被罰錢的危險一路狂飆到了醫院。她在急診室門口胡亂把車停下,扶著方針就下車來。兩人直接往急診室走,徐美儀估計著表哥應該在醫院。

    沈騫這會兒確實在醫院,而且就在急診室。晚上沒什麽事兒,他在自己辦公室待得發悶,就到急診室找同事聊聊天。結果剛說了沒兩句就聽到自家表妹大聲喊他名字的聲音。沈騫一愣站起身來,大步向外麵走去。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見表妹扶著方針正朝他走過來。方針那樣子看上去相當嚇人,就跟得了重病似的。

    沈騫一陣揪心,快步上前扶住了方針:“這是怎麽了,吃壞肚子了嗎?”

    “好像不是,我看情況挺嚴重的。哥,你趕緊給她看看。”

    沈騫立馬叫人過來,幫著一起把方針扶進辦公

    室裏。方針在椅子裏坐下,整個人虛弱地靠在徐美儀的身上。旁邊沈騫已經在給她做基本的檢查,邊查邊問:“晚餐吃什麽了?”

    “沒吃,應該不是食物中毒。”

    “我看也不像中毒。最近的幾個小時裏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

    沈騫的話一下子提醒了方針。之前她一直以為是吹了冷風著涼發燒的緣故,但這會兒看情況明顯比發燒嚴重得多。這讓她想起了幾個小時前在安德森家發生的那一幕。安太太突然發狂般地衝向她,把她整個人推到餐桌上。她一時沒站穩額頭磕在了桌角上,然後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她記得摔倒的時候好像還扯下了桌布,連帶著上麵那鍋老鴨湯也給扯了下來。如果不是嚴肅及時出手相救,她這會兒應該早就在醫院裏躺著了。

    想到這裏她又想起嚴肅的手來。兩人一起下樓的時候她無意中瞟到了那隻右手,看上去紅腫得厲害。那麽燙的一鍋湯,嚴肅的那隻手看來輕易是好不了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去看醫生?

    雖然心裏恨他,但他替她擋了的那一下,方針還是感激的。

    嚴肅並不知道方針對他心存感激。但他確實如方針所想的那樣,因為燙傷的手而來了醫院。

    本來他是想忍忍就過去了,畢竟沒有傷口。但開車迴家之後右手的情況越來越糟糕,整個手越來越腫,疼痛感也愈加強烈。手背表麵的皮已經有些發皺,像是要鼓起個大包來,可能還會因為炎症而化膿。

    嚴肅是個挺能吃苦的人,但並不代表他受了傷還會死扛著。他把手拿到燈下研究了幾分鍾後,給好朋友李默打了電話。

    李默是個醫生,家裏世代行醫,幾代下來已是家資頗豐的醫學世家。他自己名下就有好幾家私人醫院,嚴肅平時有個什麽頭疼腦熱的,一般都打電話給他。

    電話打過去的時候李默剛做完一台手術,正在那兒揉眉心:“燙傷?嚴重嗎?”

    “挺嚴重。一整鍋老鴨湯。”

    李默不由樂了:“這不燙成熟豬蹄兒了。你也別耽擱了,趕緊來醫院吧,趁我還沒走,我替你好好看看。”

    嚴肅掛了電話就開車去醫院,一路上握方向盤的時候能明顯地感覺到右手傳來的刺痛。換了別人大概早就受不了了,也就他忍耐力強,居然沒叫司機,一路自己開到了醫院。

    到了醫院後他直接去李默辦公室找他,對方拿起他的“熟豬蹄”打量半天,不由

    嘖嘖:“怎麽搞成這樣。想你嚴大少一世風流青年才俊,無論什麽時候看都是儀表堂堂帥氣逼人,怎麽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為了……女人?”

    李默問的時候有些不確定。因為以他對嚴肅的了解,這是一個徹頭徹尾性冷淡的男人。他對女人不感興趣,對男人同樣不感興趣。反正兩人認識這麽久,李默沒見他真正意義上談過戀愛。撇開家裏從前給定的一門聯姻不談,他大概都沒握過其他女人的手吧。

    這樣一個人會為女人搞成這樣,說實話李默不大信。

    但嚴肅的迴答卻令他大跌眼睛:“嗯,因為一個女人。”

    “什麽,真是女人?你跟人爭風吃醋讓人潑熱水了?不對啊,老鴨湯,你在餐館裏跟人搶女人?”

    “收起你的八卦心吧,為人醫者治病救人才是根本。”

    李默把“熟豬蹄”一推:“這病我治不了。”

    “那我走了。”

    嚴肅說著起身要走,卻聽李默又道:“找小沈給你塗點藥膏估計可行。”

    “小沈?”

    “我們醫院的住院醫生。他家有祖傳的燙傷膏,別說效果還不錯。我一直想著能不能把這東西量產化,說不定還能成了我們醫院的拳頭產口。”

    嚴肅站在那裏盯著李默瞧,半天露出一絲笑意:“你到底是大夫還是商人?”

    “一半一半。我既不是純粹的大夫也不是純粹的商人。我這個挺博愛,興趣也多,對女人是這樣,對別的事情也是這樣。不像你,禁欲狂,除了工作生活裏就沒別的。”

    李默說話間已經走到嚴肅身邊,伸手摟住他的肩膀:“兄弟,告訴哥們我吧,你丫的到底玩過女人沒有?”

    嚴肅似笑非笑看他:“我玩沒玩過女人你不用管。不過我不介意今天玩一迴男人。”

    李默立馬把手從他身上移開:“去你的,老子沒病。”

    “可我有。”嚴肅又把手遞到李默麵前,“能不能快點?”

    “疼嗎?”

    “疼。”

    “疼就對了。”

    兩個人邊說話邊往樓下走,李默沒話找話道:“我問了護士,她們說小沈這會兒大概在急診室打發時間。真不想帶你過去,迴頭那些小護士們一見著你又該發瘋了。”

    “有你就夠了,她們每天看你,應該已經對男人產生免疫了。”

    “好男

    人是稀缺物種,那些女人都跟餓狼似的。我一個哪滿足得了她們。我敢保證,她們今晚一見你,接下來的一星期嘴裏談論的肯定都是你。有些膽子大的說不定過會兒就會吃你豆腐,你瞧著吧。話說兄弟,這年頭女人都這麽開放了,你就真的不動心,還想著守身如玉?”

    李默說完這話立馬快速往前走了幾步,堪堪避過嚴肅抬起踢他的腳。

    急診室裏燈火通明,有幾個病患正在那兒看病。李默大步走進去後直接抓著一個護士問:“沈醫生呢?”

    護士一下見著兩個帥哥有些犯暈,結結巴巴道:“在、在後麵辦、辦公室。”

    李默就又領著人去後麵。他也不敲門,直接開了門就問:“沈騫,你家地祖傳的燙傷膏還有嗎?”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了方針和徐美儀,不由抱歉道:“喲,不知道你有病人在,抱歉。”

    他說著就要關門退出來,結果門關到一半就被人頂住了。他轉頭一看嚴肅站在門口,一手正抵在門上,一個用力就把門給推開了。

    嚴肅這麽做是因為看到了裏麵的方針。沒想到他們兩個竟如此有緣,方針出獄不過一個多月,他們已是幾次偶遇。

    方針對在這裏遇到嚴肅也有些吃驚,剛剛沈騫問她的問題她就沒顧得上迴答,兩隻眼睛定在嚴肅身上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剛看了才幾秒她突然覺得胃裏難受得厲害,似乎有什麽東西已經堵到了喉嚨口,眼看就要吐出來了。她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居然一下子站了起來,環顧四周也沒有可以吐的地方,又怕在眾人麵前出醜,隻能用盡最後的一點力氣往門口衝去。

    她想去找廁所,踉蹌的腳步卻沒能支撐多久。剛跑到門口還沒來得及出門,方針就覺得整個辦公室都像是飛了起來,所有的東西都在麵前打轉。

    眼前像是出現了一個無底的旋渦,將她整個人都吸了進去。

    方針身子一軟,兩眼一黑人就倒了下去。嚴肅來不及細想,伸出手來一把將她扶住,直接就摟進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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