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消散。

    眾書生跪的愈發虔誠,就連蘇軾都沒有例外,看著不算偉岸的聖人像都有些癡了。

    可張浩隱隱約約還在記著那聲音。

    “這不過是一場夢。“

    張浩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有些疑惑,隨後又搖了搖頭,將雜七雜八的東西拋在腦後。

    他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看到的東西怎麽可能是一場夢呢?隻是自己想太多了罷。

    蘇軾一臉嚴肅的把有些迷離的張浩拉到身旁,但是眼神中的喜悅還是怎麽遮都遮掩不住。

    整個天下除了太學之外,大概就沒有幾位二甲進士了,原本隻是來給張浩拿個功名的,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張浩的文力原本就快要到二甲進士了,這一次孔聖人恩賜的一丁點兒秀才文力就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十八歲的二甲進士,雖然是二甲中的墊底,但是還有三年的時間可以用來趕超自家當初,這不由讓人愈發感慨曹子建的文力有何等雄厚。

    蘇軾拉著張浩走出了縣衙,微微皺眉望著衙門漸漸闔攏的大門,轉過身來說道:“浩兒,先迴客棧準備下行李吧,我們要迴家了。”

    張浩點了點頭。

    ……

    ……

    客棧之內蘇軾張浩二人借著午後明亮的**開始整理行李,本來就沒帶太多東西,除了整理東西發出的聲響,更多的時候卻是沉默。

    張浩看著書桌上猶豫了半天,最後撿起那隻看起來合適普通的狼毫筆,朝著一旁正在整理行李的蘇軾問道:“師父,這筆能不能讓我帶迴去?“

    蘇軾有些詫異的轉過身子,將筆放在手中觀看了一番,又把筆放在窗台上對著太陽,眯起眼睛盯了一會兒。把筆遞了迴去,有些好奇的問道:“這筆在鬼竹林要多少有多少,你為何偏偏要把這支給帶迴去?”

    “我感覺比鬼竹林的那些用的順手。”張浩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也是他大概覺得的最好的理由。

    “那你想拿迴去就拿迴去吧,先湊合著用,改天為師給你弄支好點的銀尾狼毫筆,免得別人說我蘇子瞻實在是太摳了一點。”蘇軾在後天繼續忙著疊衣物說道。

    張浩把這支筆放在了包裹中,又從書桌上拿起翻到一半的韓非子,做了個標記再把書也丟入了包裹中。然後提起一把收攏好的灰色雨傘。

    迴家的行李原本就不多,準備做好之後,蘇軾和張浩就邁出了呆了三日的客棧的房門,可還沒出去片刻,後麵就傳來了一陣唿聲。

    “兩位客觀,先別慢走。”客棧掌櫃氣喘籲籲的從後頭追了上來。

    “掌櫃,有什麽事麽?房費我們可是都交了的。”蘇軾轉過身子,有些不解。

    掌櫃喘了喘氣,從衣袖中掏出一塊小鐵牌,遞給了蘇軾道:“客官您就別打笑了,這是一位姓王的客人叫我在你們離去的時候給你們的,我都差點給忘了。”

    蘇軾好奇的拿過鐵牌,沒有什麽很複雜的花紋,就是那種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鐵牌,上麵寫著一個王字,心念一轉,就把鐵牌丟給了張浩。

    張浩拿過鐵牌,就看了一眼,也轉過身子問道:“王雱,就是那位王姓的客人還說了其他沒有?”

    掌櫃沉思了一會兒,道:“他叫我把這牌子給你之後說了一句南門見。“

    張浩瞟了眼蘇軾的神態,沒有迴應。

    蘇軾看了一眼天色,迴了一句:“我在城外十裏等你。“

    張浩大喜:“多謝師父。”

    ……

    ……

    張浩拿著鐵牌悄無聲息的沿著戶縣南街道前行,看著沿街那排黑瓦白牆的小築,又看著那些似疏離無則卻又暗含古意的竹牆草舍,心中隱約有一絲不妙之感。

    因為這片小築太過清幽。

    此時正是初春的午後,正是宜人的氣候,剛才走在客棧門口還覺得人煙氣十足,可走到這裏卻連半個人影都找不到了。

    沿街的黑瓦泛著些微的幽光,寧缺走到一個十字路口。停下了腳步,隔著疏離的竹牆,他隱約感覺到了微微殺氣。

    他終於做出了決定,轉身踏步逃離。

    可是身後傳來一道淩厲的箭聲,張浩側身試圖躲掉這一擊。

    噗的一聲悶響,一根羽箭紮進張浩的左臂,箭頭很詭異的高速旋轉著,比普通的羽箭旋轉速度不知要快上多少倍,鋒利的簇鋒瞬間撕裂青衫,擠進了手臂骨肉之間的縫隙之中。

    羽箭入肉三分,鮮血初現。

    張浩強忍著痛意,轉過身來直起了身子,羽箭入體很痛,但是如果繼續背對著敵人隻會死的更痛

    第二根羽箭閃電般接連而至,伴著令人心悸的入肉聲,射中了張浩的左大腿,頓時血流如注。

    張浩瞬間半跪在地上。

    而第三根箭仿佛沒有先後,瞬間再至,隻能看見右大腿上羽箭的羽毛顫顫巍巍,竟然是整根羽箭都射入其中。

    這三根箭幾乎是有預謀一般,一箭傷左臂,二三箭傷大腿,張浩此時是想走都沒有辦法走了。

    張浩想掙紮著逃脫險境,可此時才剛想站起來,左右腿上劇烈的疼痛瞬間淹沒了張浩的意識,幾乎疼暈過去。

    他勉強睜開了眼睛,又看見一張黑色巨網從天而降,死死的把他困在了原地。

    張浩頹然無力的跌坐在青石板上。

    這是針對自己的早有預謀的刺殺。

    也不能說是刺殺,至少現在他們是想活捉自己的。張浩很清楚這一點,既然能夠準確的把自己的左右腿都射穿,那一箭對準自己的腦袋就不算什麽難事,他痛苦看了眼左手的箭羽,艱難抬起頭來,似乎想要知道是誰抓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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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稀稀落落的聲音,幾道黑色身影從黑瓦上而降,相互對視了一眼,就從身上拿出一個麻袋,試圖想把張浩裝進麻袋中。

    張浩沒有反抗,箭上有毒,自己現在渾身動彈不得,隻能祈禱這些黑衣人隻是為了財物。

    可這幾乎不可能,張浩明白自家剛剛踏入進士階,常人的箭是根本不可能傷到自己的,方才那些箭羽上分明是有著濃鬱的文力,至少不在自己之下,進士文力的人說隻是為了錢財,小孩子都不會信。

    就在張浩的逐漸模糊的視線中,看見了一位穿著粉色衣服的少女提著不知什麽東西朝著這邊走來。

    張浩的眼神突然瞪的滾圓,這個少女他認得,就是那日在縣丞家遇見的女兒。

    真是相見甚巧啊,可惜巧的不是時候!

    “不要過來!”

    張浩費力的張了張嘴,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雙手無力的在青磚上拍動,似乎以此來吸引少女的注意。

    而少女顯然也發現了此處的不對,光天化日之下沒有人會穿著夜行衣的,而且看那麻袋似乎是像人販子常用的手段,不禁尖叫一聲,慢慢的退後了幾步,扭頭就跑。

    隻留下幾個被丟下的幾個瓜果咕嚕咕嚕的在青石板上滾動,沾染上了張浩的血跡,格外妖豔。

    領頭的黑衣人沉默了一會兒,將瓜果一腳踢開,又低下頭看見張浩驚慌的神色。於是打了個手勢,兩側的兩位黑衣人就匆匆跑上前去。

    “不要殺她!”張浩使出了全身氣力,可是麻藥的威力實在過於顯著,隻能聽見含糊的幾聲聲響。張浩在戶縣聽到的最後聲音就是自己和那少女裝入麻袋發出的掙紮聲。

    天地間原本充斥著的文力,就在他昏迷的那一刻戛然消失

    ……

    ……

    戶縣南門城牆上。

    王雱放下了酒杯,下意識的看了看城牆四周,看了看城牆外的景色,他剛才感受到了張浩文力突然消失了,隱約有一陣不妙的感覺。

    他從衣袖裏拿出一把大黑傘,把包裹交給在城門上巡邏的將士,舉著黑傘,從十餘丈高的城門直接飄落下去,隨後邁開步伐,化作一道煙塵,直奔張浩文力消失的地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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