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種麥子,還養了許多牛羊馬匹。

    很快定好最終日期,速速過了納彩之類的禮節,到了婚期前三天,程家派人來接陸蕪菱。

    聽說陳紅英聽聞此事,大哭了一晚上。

    西安府也不大,有頭有臉人家都傳遍了,暗地裏笑話。大皇子也聽說了,本來他還有心貢獻一個側妃的位置拉攏陳家,聽了便打消了念頭,這般女子,卻是不能留著將來穢亂宮闈。

    陸蕪菱被接進了程府,程家自然盡心款待,期間雖然也出過陳紅英的丫頭偷偷下毒之類的不和諧事件,好在都在程家掌控中,什麽亂子都沒出,穩穩妥妥待到了大婚前夜。

    明日,便要正經出嫁了。

    85、成親...

    陸蕪菱參加過長姐陸蕪蘅的婚禮,知道一個貴族女子的婚禮有多麽繁複,多麽折騰人。

    相比而言,陸蕪菱這個婚禮便要倉促和簡單許多。

    但是,絕不是不鄭重的。

    難以避免,女子在出嫁前夕,滿心的忐忑。

    平心而論,羅暮雪實在是出色的男子,亦是良配。

    若是陸家不敗,嫁給這樣的男兒,大概陸蕪菱也沒什麽不滿的。

    隻是,陸蕪菱畢竟習慣了不敢抱太多的奢望。希望越大,失望總是越大。

    可盡管如此,當羅暮雪把她從轎子裏接出來,牽著她拜堂的時候,她還是心搖神動了。

    不過如此罷了,其實自己已經很幸運,若是平下心氣,好好跟他過日子,也沒什麽大不了。

    昨夜裏,程老夫人叫她去說話,攜著她的手說;“好孩子,你若是有母親尚在,這番話自然是你母親該教給你的,我既然做了你的義母,少不得囑咐你幾句,你別嫌囉嗦,若是聽得進去,便聽幾句。”

    “羅將軍這孩子,是個靠得住的男子,我看他待你也是情深。隻是這世間男子,喜新厭舊,貪多嚼不爛,抵不住誘惑,那是天性,奈何他不得。我們女子啊,前世都是未曾積得好果報的……若是投了男胎,也不至於一難至此。

    他既然愛重你,又重情義,又有能耐,這般夫君,已是難尋,所以我說,你這孩子是有福的。隻是你心裏要放寬些,但凡男子說,一輩子隻愛你一人,那都是一時興起,經不起推敲的,你隻從耳朵裏過一過,莫要往心裏去。若是當了真,將來不過自苦而已。

    以後啊,便是有些姬妾,

    也不過是些玩意兒而已,隻有你,才是他結發之妻。所以別放心裏,男人沒長性,再寵也就是幾年的事,你忍得住,就等幾年,再賣了去,忍不得,就買個美豔的給他……你是聰明孩子,這些話並不用我教你。隻要沒有庶子女,這些女人不過來來去去而已……你這孩子吃虧在沒有娘家依靠,便宜在羅將軍對你情深意重,要緊的便是抓住他的心,莫要亂使性子,該體貼的時候就要體貼,不過對男人也不要太實心,你讓他摸不著你心思,他才會被一直吊著胃口……最最要緊,重中之重,是速速生個兒子,兒子比丈夫靠得住。不過你還小,這年紀太小生孩子,也是傷身子。”

    陸蕪菱知道,程老夫人是一番肺腑之言,這些話,都是她一輩子的經驗教訓。

    再智慧的女子,這輩子也不過如此了。

    明明句句良言,可是聽了卻渾身發寒,看著程老夫人半白的頭發,想到她臨老又連喪兩子,一時眼眶發酸,眼淚便淌了下來。

    程老夫人喟歎,因是說私房話,旁邊沒有留丫鬟伺候,她親手用帕子給陸蕪菱拭淚,歎道:“你這孩子,太實心眼,實心眼的孩子,吃虧哩。你以後見得多了,便知道了,其實到我這個年紀,也便明白,男人也不是壞,隻是這天性而已,就如狼要吃肉,狗要□。他對你好的時候,也是真心真意的……少年夫妻老來伴,做個伴,總也是暖人心的。”

    說著笑笑道:“上了年紀,便是囉嗦,倒白白讓你心裏難受,好孩子,莫要哭了,明兒高高興興嫁人,記住,女人的好日子,是要靠自己掙的,你不爭不替自己謀劃,沒人會真心心疼你。”

    程家於她,陸蕪菱早知道不過是同羅暮雪的利益關係,可是程老夫人肯跟她說這麽些話,陸蕪菱還是多了幾分真心的感激。

    迴到她暫居的房裏,她打發繁絲自己去睡,痛痛快快,無聲哭了一晚上。早上拿冰塊敷了眼睛才開始梳妝。

    哭嫁的時候,她沒再留眼淚。

    行禮完了被送進洞房,聽著吉祥話,也有湯團生不生之類的環節,她很配合,一一應對,身上被灑滿了紅棗花生桂圓之類的東西,耳邊盡是笑聲嬉鬧聲,陌生的人都在說著“百年好合,早生貴子,舉案齊眉”之類的吉利話。

    羅暮雪的同袍和下屬都是軍人,自然要粗俗些,催妝詩是不用寫的,洞房是必要鬧的。

    別樣熱鬧,陸蕪菱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

    羅暮雪卻怕她不愉快,一直在給她遮擋

    ,不讓人混鬧。他一貫冷峻,今日卻語氣很好,一直帶著笑,顯然心情好極了。

    後來,終於還是被拉住去敬酒了。

    今天賓客多,主婚人是程老將軍,大皇子也帶著正妃過來祝賀,他不去自然是不行的。

    洞房裏一下子冷落下來,陸蕪菱蓋著蓋頭,靜靜坐在床邊等。紅蓋頭遮蔽著視線,一切都帶著旖旎曼麗的紅色,好像這屋子,這世界,都是紅紅的。

    很不真實。

    坐了不知道多久,外頭夜色都深了,羅暮雪才得以脫身,帶著酒氣迴來。

    揭開了她的蓋頭。

    陸蕪菱視線被遮蔽久了,抬頭看他時仍然帶著迷惘。

    一身深紅衣裳的羅暮雪,依然英俊,並不滑稽,也不浮躁。

    羅暮雪忍不住,過來抱住她便親吻。

    屋子裏仍然有喜娘在,陸蕪菱臉紅,用力推他。

    喜娘都笑眯眯過來服侍他們喝交杯酒,把她和羅暮雪的頭發係在一起。

    結發了。

    結發為夫妻,兩心誓不移。

    喜娘得了羅暮雪的賞錢,這才歡歡喜喜退出去。

    羅暮雪把陸蕪菱和他係在一起的那縷頭發剪下來,貼身藏了,對陸蕪菱說;“過些日子給我做個荷包,我把頭發放裏麵。”

    陸蕪菱本來忐忑,聽了這話,又有幾分好笑起來,倒是忘了緊張,笑著點頭答應了。

    羅暮雪坐到她身邊,深深凝視她,把她頭上鳳冠取下,披散開一頭長發,低聲說;“終於娶了你了。”

    陸蕪菱一時不敢直視他,默默低下頭。

    “別臊,”羅暮雪撩著她頭發,低頭在她耳邊說;“我會一輩子對你好,別怕。”抓住她一隻手;“什麽都別怕。”

    他的唿吸,帶著酒味。

    陸蕪菱想起程老夫人的話。

    他說這話的時候,至少是真心實意的。

    陸蕪菱認真點了點頭。

    羅暮雪隻覺得一顆心都要化為水,繼續低聲說;‘我來服侍你換衣服……要不要吃點什麽?”

    陸蕪菱臉紅,屋子裏整個覺得黏膩膩暖烘烘的,熏得人臉不得不紅。

    她一天沒吃什麽,卻什麽也吃不下。

    羅暮雪笑了笑,耐著性子,一點點給她把嫁衣脫下,隻留下雪白中衣。裏頭是正紅色繡

    鴛鴦的肚兜露出一點點,從上麵看透出她隱約的峰巒起伏。

    羅暮雪顧不得再照顧她的胃,把她抱到床上,一件件褪了她所有的衣裳。

    陸蕪菱含羞閉目,靜靜任他施為。

    羅暮雪和大部分時候一樣,吻遍她全身,不像平時急躁,似乎恨不得把她吞下去。這次,他吻得很溫柔認真,甚至把她翻過來,從後頸到後背,細致吻遍她每一寸肌膚。

    仿佛一個儀式。

    最後,他把她翻迴來,打開她雙腿……

    陸蕪菱意識到他要做什麽,連腿都在發抖。

    羅暮雪的雙手雖然很溫柔,卻很堅定有力,她發顫的力氣,根本撼動不了分毫。

    他把頭埋了下來。

    “不……”他嘴唇碰到她的時候,她睜開眼睛,茫然發出細微的唿叫,用手推他的頭,全身仿佛火燒。

    他卻似乎一嚐到味道便激動起來,張大嘴整個含住用力啜吸她,仿佛要把她整個吃掉。

    陸蕪菱弓起身喘息,身體和心,都變得好奇怪……

    腰酥骨軟,被熱流主宰,什麽都做不了。

    隻能任他為所欲為。

    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嘴和舌頭逗弄欺負了她多久,她渾身都沒有力氣,胸脯起伏,發出奇怪叫聲的根本不是她……

    羅暮雪盡情擺弄她,似乎在她這樣不能自主的表現裏得到了很多滿足,才抬頭,抬起身子,騎到她身上。

    他聲音已經喑啞得聽不出平時清越:“今天是我一生一次的洞房,可不會輕輕放過你,好菱角兒,今日要讓夫君盡興……”

    要讓羅暮雪盡興,果然不容易。

    陸蕪菱才知道他平日真心是顧慮她體貼她的。

    一直折騰到天邊一線魚肚白,陸蕪菱疲倦至極,啞了的嗓子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昏昏睡去前,她想:

    今天是她成親的日子。

    一個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就要過去了。

    似乎隱隱有些遺憾,又似乎並無遺憾。

    86、婚後...

    陸蕪菱就這樣成為了羅夫人。

    雖然時局所限,還沒有正四品的誥命,但是若大皇子能得勝,羅暮雪肯定還有封賞,再進一級二級,不過是探囊取物。

    陸蕪菱也肯定會得到相應的誥命。

    當然,這是基於大皇子能得正果的前提。

    若是最後功敗垂成,羅暮雪也好,她也好,不過是重複一下陸家的慘劇而已。

    大皇子目前很低調,相對於發出詔令和檄文的太子和四皇子,他沒有公開發布任何東西,按兵不動,養銳西北。

    因為他未曾表明意圖,所以太子和四皇子對他的態度還不曾定死,固然時刻警惕,卻也保留著可能拉攏他的希望。

    據羅暮雪告訴她,太子已經派人來下過令,讓他和程家軍去迎戰四皇子,大皇子一麵款待好使者,一麵卻表示自己這邊軍餉不足,又有胡人虎視眈眈,實在沒辦法遠征。

    太子連催了三次,大皇子均是一個拖字訣,反正太子也分不出兵力來打西北。

    而四皇子也派過人來遊說,勸大皇子和他一起打下天下,拯救父皇,到時候再議誰能繼任大寶。

    並且說,如果到時候父皇屬意大皇兄,他願意學習長盛王,做個賢王輔佐皇兄,若是自己僥幸得了父皇親眼,就將西北分封給大皇兄,讓他作為一地之王永享富貴。

    大皇子同樣沒有被他花言巧語所動,依舊不動聲色,按兵不動。

    陸蕪菱覺得,羅暮雪選擇明主還是有眼光的。

    這等大事她一介弱女子自然也無法左右,頂多問問羅暮雪,跟他略聊一聊,看看能否在小事上幫上些忙。

    婚後生活十分閑適,上無公婆,亦無兄弟妯娌,睡到幾點都無人過問,要說,這也是很多高門替心愛的女兒挑選夫婿的一大亮點。

    自然,老成持重的主母也知道,上無公婆,遇事無人坐鎮,沒有家族旁支,便無人可以相幫,凡是有利自有弊。

    陸蕪菱當然這方麵都不會去多想,她仿佛又迴到了當初在京中羅府時的生活。上午時起了床,料理些家事,也不麻煩,中午安排了午膳,下午看看書,寫寫字,晚上羅暮雪迴來,自然便沒有了自己的時間……

    迴門的時候,兩人一起去了程家,程家設宴招待。

    此後陸蕪菱也同程家來往,尤其是老夫人和朱氏,時常有名目請她一起去賞花赴宴。雖然陳紅英不時會添點堵,但是總體很和睦。

    其實也不怪程家熱絡,這裏能來往的女眷確實不多。

    程老夫人還帶著她一起去拜見了大皇子正妃。

    大皇子正妃很和藹,二十三四歲年紀,圓臉,長得不甚美,卻頗為端莊,見了

    陸蕪菱立刻扶她起來,且有賞賜一串碧玉佛珠,一個玻璃桌屏。

    側妃也在,姓齊,大約十□歲,容貌甚美,身材高挑,胸部飽滿,性情有些高傲,賞了陸蕪菱一對鳳尾點翠金耳鐺。

    程老夫人不大喜歡齊側妃,不過表現也不太明顯,而陸蕪菱當然隻有別人問什麽她答什麽,賞賜什麽謝什麽的份。

    齊側妃卻似乎格外喜歡陸蕪菱,攜著她的手一再稱讚她,一時又讚賞她的才華,感慨她的身世,最後拍著她的手道:“莫要怕,女人啊,說到底有男人的恩愛最是要緊。羅將軍待你癡心一片,還怕沒有好日子過?”

    弄得陸蕪菱很尷尬。

    正妃卻好似根本沒聽到這些指桑罵槐的話,笑笑說:“齊妹妹,新娘子臉皮薄,莫要羞她了。”

    陸蕪菱好不容易出了大皇子的皇子府邸,鬆了口氣,程老夫人在旁看了,不由失笑。朱氏也笑道:“妹妹性子直,不好應付齊側妃這般的……”

    陸蕪菱發現,婚後女子的應酬,和閨中少女時候是完全不同的。

    少女時候,貴女們的應酬,最大的目的也不過是讓貴婦們相看,聯姻,競爭性最高也不過此,更多時候,是辦個詩社,寫寫詩,畫個畫,交換下做胭脂水粉花露的心得,比較下衣裳首飾。

    但是婚後卻不然,要與丈夫的同僚,上司下屬的女眷維持好關係,一舉一動,都可能暗潮洶湧。雖然陸蕪菱才剛剛接觸,已經深有所覺。

    羅暮雪的下屬女眷也開始登門拜訪了。

    他手下直屬的部隊兩三萬人,有三員俾將,主要是他們的夫人。

    羅暮雪讓人給她找了女眷們的資料,陸蕪菱認真看了。

    這三員俾將是沒有什麽背景,靠著軍功升上來的,所以三位夫人出身都不算高,出身最高的一個是一個縣丞的女兒,也算是書香門第;一個是鄉下種田的時候就聘下的,是不識字的村姑出身;還有一個最要命,是妾扶上來的,這個妾還是從煙花地買來的清倌人。

    陸蕪菱有些躊躇,不知道該怎麽應付。羅暮雪也覺得讓陸蕪菱接待一個妓子出身的實在是有些為難她了,卻又不能不見,便道:“你冷冷淡淡就好,跟她們說幾句話,受了禮,打發她們迴去就是,她們若知道恭敬,你就客客氣氣,若是不過眼,直接端茶送客。”

    到了第二天,這三位夫人上門,卻叫她頗為驚訝。

    三位夫人,最年輕的就是那

    煙花出身的,三十出頭樣子,容貌自然不用說,居然舉止也十分端莊有禮,對她恭敬,也不過分諂媚,打扮也得體,並不煙行媚視,若是事先不知道她出身,竟覺得和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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