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免不了如此,那麽才華橫溢,又美如良玉,家世煊赫,又喜歡自己的方微杜也沒什麽好挑剔的。

    可是此刻,在這樣生死難料的時候,陸蕪菱心中也忍不住有幾分期盼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女主是個不到15歲的古代土著文藝女青年,大家不要以轉越女作要求,她出身富貴,幼有才名,骨子裏肯定有點嬌和傲……不過因為從小沒有媽媽,在家裏對著繼母,所以才能低斂一些,這個女主,和以前的會有點差異,而且需要慢慢成長,好在她本性是個聰慧體貼明理的孩子,隻不過略微有點文人狷狂,目前主要體現在:你要是逼我,觸犯我的底線,我就寧可一死,反正我不畏死……主要是因為她原來的人生沒有所愛,沒有需要保護的,也沒有眷戀……

    值夜

    荷花來敲她門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陸蕪菱在硬木床上朦朦朧朧寐了片刻,夢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被頗有些怒氣衝衝的敲門聲聲聲催醒,有些懵懂地坐起身來。

    荷花已經徑直進來了。

    要說陸蕪菱的到來羅府誰最不高興,那自然是荷花了。

    荷花本是漁家女,因為水災逃荒,賣身葬父被羅暮雪恰巧買下的,因為她長得有幾分姿色,人也靈巧,便被端木嬤嬤安排在羅暮雪身邊伺候,羅暮雪年輕,沒有妻室,長得英俊,雖然脾氣不算太好,對待下人卻也不算很壞,荷花對他有點念想,自然不足為奇。

    而突然被大人帶迴來的陸蕪菱,自然是讓她警惕之心大作,不但生得美貌,氣度看著也非常人,大人竟是著緊得很,還要讓她作貼身侍婢,那自己以後又待如何?

    荷花看陸蕪菱,竟是異常的不順眼。

    陸蕪菱還剛從亂糟糟的夢裏醒來,口幹舌苦,頭痛無力,看著進來的荷花,眼神猶自懵懂。

    荷花看著她這副海棠春睡一般的模樣更加厭惡,心想這樣子做給誰看呢,又想自己是花兒,大人給她取的名字不過是爛泥裏的菱角,也許並不怎麽喜歡她也未可知。遂板著臉說:“大人叫你去伺候,還睡什麽?”

    陸蕪菱“哦”了一聲,沒在意荷花的態度,倒不是她怎樣寬宏大量,而是還沒有習慣去仔細觀察一個婢女的情緒態度,她站起身來,略微清醒了一些,才想起來自己在什麽地方,心裏沉了沉,麵上卻沒什麽不同,隻是略微整了整衣衫,抿了抿頭發。

    荷花帶著她去了第三進的東廂,這府裏地

    方不大,陸蕪菱也是個認路的,很容易就認出來地方。

    路上樹影重重,月亮今夕有些半明不晦,彎彎地掛在深藍如墨的夜空,雖有些烏雲,也能看到星星依稀閃爍,夜風微涼,吹得草木樹葉枝條嘩嘩作響,平添了些些淒涼,陸蕪菱覺得心頭仿佛有什麽重重壓著,想要解解心中驀然的傍徨淒楚,卻無此閑暇。

    不知哪裏的遠處高樓,仿佛隱約有歌舞聲響。

    說不出的寂寥高曠。

    荷花站在東廂房的抄手遊廊裏,在門口恭聲說:“爺,菱角……姑娘來伺候您了。”

    裏麵低低地“嗯”了一聲,說:“讓她進來。”

    荷花恨恨看了陸蕪菱一眼,冷冰冰說:“你進去吧。”

    陸蕪菱也沒看她,低頭走了進去。

    羅暮雪穿了一身皂色常服,這時候男子常服用黑色的甚少,又因為他頭發濃墨,年輕的皮膚又泛著健康細潤的光澤,更顯得鼻梁高挺,薄唇動人,整個人光彩照人。長長的睫毛掩映,原本深寒嚴厲的眼眸竟有一種明媚。

    他還拿了一卷書在看。

    陸蕪菱看了一眼,是《西疆行記》,看來羅將軍還是識字的,大約也是在尋找和戰事有關的東西,這般努力又有心,難怪他年紀輕輕,全無背景,也能立下大功,躋身將位。

    羅暮雪看她進來,把書放下,臉上沒有笑意,隻平淡說:“伺候我歇息吧。”

    她快速地迴顧起以前她的丫鬟們怎樣伺候她就寢的:

    好像是熏好香,小丫鬟送進來熱水,香胰,汗巾,然後亂絮和繁絲一個伺候她卸掉釵環,挽起袖子,幫她淨麵洗手,另一個幫她脫掉鞋襪,濯足。然後便是幫她脫衣,上床,若是冬天,往往還先幫她捂熱被窩。

    陸蕪菱腦中飛快轉動:難道自己還要幫他洗腳嗎?

    自己怎能幫一個男子洗腳?

    若是為了洗腳這樣的小事自盡,是不是有點可笑?

    她猶豫了。

    結果她決定先打水讓他洗臉,如果他自己洗了,腳想必也可以讓他自己洗了,無非幫他端個洗腳水,倒個洗腳水。

    於是她快速輕聲說:“我去打水來給您淨麵?”

    羅暮雪搖搖頭:“傍晌我也沐浴過了。”

    傍晌沐浴過就連臉都不洗了?

    陸蕪菱覺得這樣的男人果然不講究。

    但是不講究也不是壞事,自己還少了麻煩。

    她臉上終於有了點笑意,是以幹脆不提洗腳的問題。

    羅暮雪站起來走到裏間,裏間果然也是一張拔步床,不過上頭大都是十八羅漢之類的雕飾,刀工雄渾,也是一張好床,黑楠木的,看著倒比白天那張要順眼。

    床的拔步很寬,自己睡應該足夠了,上麵已經事先鋪好了嶄新的白絹綿褥,一床緞子紫羅蘭被麵的紗被,一個繡著海棠花圖案的秋香色枕頭。

    羅暮雪的被子是寶藍織錦被麵,隻有簡單的團花。

    陸蕪菱正站在那裏躊躇自己不知該做些什麽,羅暮雪微微伸開手臂說:“幫我寬衣。”目光灼灼看著她。

    陸蕪菱臉刷的紅了。

    羅暮雪盯著她麵龐看,板著的臉孔似乎也慢慢熱起來,燭影之下,整個屋子都有些熱了。

    “快點過來,愣著做什麽。”他不耐煩地催她,聲音有些粗啞。

    陸蕪菱一步步慢慢挪過去,站到他麵前,玉蘭水蔥一般的指頭輕輕去解他的衣帶,羅暮雪唿吸都停頓了,胸腹不自覺地吸著,堅硬如岩。

    好不容易哆哆嗦嗦幫他解了外裳,露出裏麵白色的中衣,陸蕪菱頗覺眼熟,猛然發現和自己身上白色鬆江布的中衣一模一樣。

    自己穿的竟然是羅暮雪的中衣!

    剛剛緩下去的臉色一下更是紅透了。

    羅暮雪黑色長發披拂肩頭,精壯的胸膛從白色中衣微微露出,一直盯著她看,燭影搖動下麵色晦暗不明,突然開口說:“你也脫了。”

    啊……

    陸蕪菱大驚失色,險些抓緊衣襟,連忙搖頭:“不用,我伺候大人就寢了再脫衣。”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羅暮雪的目光從她的睫毛眼睛,慢慢一點點滑過她挺翹的小鼻梁,最後滑到她粉紅色櫻唇上,停留不去,目光凝注,如有實質。“現在脫……”他喉結滾動,簡短粗魯地命令說。

    陸蕪菱微微搖頭,目光透出哀求。仿佛墮入陷阱的小動物,在懇請獵人不要一刀宰殺自己。

    羅暮雪忍不住便緩了語氣加了一句:“一會兒熄了燈你再摸索脫衣仔細磕著了。”

    陸蕪菱強擠出個笑容:“大人勿用擔心。”

    羅暮雪看著她,隻覺得胸膛裏什麽東西都要噴薄而出,下腹火燒得已是疼痛了,這半年來日思夜想的,眼看人都弄到了手裏,卻

    差一步不能如願。

    他看著她驚慌卻強自鎮定的模樣,嬌俏卻仍是秀雅,潔白麵龐在燭光下更如柔潤的白玉一般,嫣紅的櫻唇抖抖索索,雖然穿的衣裳不好看,好在束出了她細細腰肢不贏一握……他恨不得此刻就掐住她的腰,將她一把拉進自己懷中,貼在胸口,輕憐□也好,吐訴相思也罷,她若是掙紮,他便直接將她按在身下……

    想著想著,更加火燒火燎,咽喉都幹啞了,幾乎控製不住就要伸手。

    相思還是不要訴了,恐怕自己滿腔的摯熱,在她隻是徒增笑柄……

    還是直接按在床上吧……

    人人都說,女人若是身子給了哪個男人,以後也便隻好一門心思敬著愛著了。

    可是隱隱他又覺著,陸蕪菱恐怕不是這樣的……

    若是用強,她會不會恨死自己?

    她這樣的女子,恐怕會尋短見吧……

    羅暮雪想到這裏,艱難吞咽了一口唾沫,控製住自己沒有伸手。

    他用盡力氣才板著臉轉過身去,掀開被子,自己躺了進去,涼滑的絲綢讓他渾身的滾熱稍微平息了一點。

    他在枕頭上側過臉,半閉上眼睛,澀聲說:“你脫了外衣再去熄燈,以後你要睡在我這裏伺候,難免穿著中衣相對,一味羞怯做什麽?”

    陸蕪菱並不知道她剛才逃過一劫,她隻是因為羅暮雪躺下鬆了口氣,聽到羅暮雪的話,一時不知如何相對。

    羅暮雪抬起上半身,冷道:“難道陸二小姐沒人伺候就不會脫衣了?要不要我幫你脫?”

    陸蕪菱連忙道:“不敢有勞,我會的。”

    羅暮雪這才微微帶了笑躺下,催道:“快睡吧,你這兩天想必也沒睡好。”

    陸蕪菱生怕他真來脫自己衣裳,轉過身,背對著他,在燈前半掩半藏地脫掉外麵的小裳,燭影將她的身影拉得格外纖長,身形也在風中顫顫巍巍。

    羅暮雪死死將自己的背貼在床板上,一手緊緊握住床沿,才能控製住不一躍而起,將她拽到懷中,他渴望她嫣粉色的嘴唇,如同瀕臨渴死的人渴望一點甘泉,隻有在她柔潤的觸感和甜美的氣息裏,才能得到解脫。

    陸蕪菱將中衣領子再三拉得高高的,才轉過身來,若無其事掀開踏步上的被子躺進去,卻不知她纖細的身子在他的中衣裏空蕩蕩越發顯得嬌小可愛,雪白的頸項更覺得優雅,而那佯作若無其事來掩蓋她的戰戰兢

    兢的模樣,讓他心都融化了。

    羅暮雪閉上眼睛,平息身上的躁動和某個部位的崛起,好半天才覺得勉強能夠自控,睜開眼說:“怎麽不吹燈?”

    陸蕪菱當然不是忘了,她隻是不敢和羅暮雪單獨待在黑暗中,所以才故意裝成忘了,這時被他提及,她也隻好不情不願地掀被坐起來,去吹燈。

    羅暮雪雖然很願意再看看她穿著中衣的模樣,卻還是怕她受涼,止住她說:“別起來,我來。”

    陸蕪菱還未曾來得及迴答,羅暮雪右手微揚,陸蕪菱隻覺得有什麽牽係著一枚小小的東西勢如流星,疾如閃電,“撲”地一聲熄滅了燭火,又迅速迴到他手腕。

    陸蕪菱睜大眼睛,這莫非就是遊俠兒的什麽暗器什物?

    燭火熄滅,屋子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隻有外麵透進來星星點點的月光和星光,照在兩個難以入眠的人年輕潔白的麵龐上。

    清淺粗重不一的唿吸是屋子裏唯一的聲響。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晚了,原因嘛,自然是我沒有存稿了,捂臉,果然我不適合存稿啊。明天要出去玩,不一定更新,不過周一肯定是更的~~

    癡念

    陸蕪菱將銀釵拔下,攥在手心裏,慢慢便睡著了。

    這兩天她終究是太累了,雖然想要打起精神警惕,卻耐不住困勁兒上來,想想終究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難道以後夜夜都不睡?

    她的唿吸漸漸均勻沉緩,床上的羅暮雪卻是渾身燥熱難耐,哪裏能輕易睡著。

    實在忍不住,他移到床邊側身看她麵龐。

    這張麵孔,在他心中描摹了半年……

    當時遠遠看著,見她妙語如珠,姿態端方中帶著柔婉,又覺得舉動間翩然清靈,此刻睡著了,卻有幾分稚氣,才想起她還沒及笄……

    初次是在神威侯府花園中狹路相逢,園中乍逢外男,且是身帶戎裝的,別的閨秀都驚唿掩麵,甚至不少扇子遮麵之後偷瞧,矯揉造作令人生厭……唯有她夷然如故,依舊端莊從容自若,一雙眼睛清透如雪……

    分明是一團如花似玉,萬紫千紅的閨閣貴女,她在其中也未曾最美貌,著裝也沒有最顯眼,自己卻一眼隻看到了她,甚至忍不住再次迴頭……

    以至於有人偷偷在耳邊說:“這是戶部陸尚書家二千金,京中最有名的才女,羅將軍可曾聽聞?”

    秦

    小侯爺為人放誕,故意將他們引到後園隔著河的樓上,偷偷看她們的詩會。

    旁人都在指點私議,他一雙眼睛,便一直隻停留在那少女身上,看她如何輕笑間力壓群芳,看她如何在別人注意不到時微微流露出寂寥和厭倦。

    她寫的詩自己雖然不懂也記不住,卻被那些別的貴女們交口稱讚,連在他身側,家學略有幾分的將門子弟也在嘖嘖稱羨。

    當時自己是剛剛入京,得封遊騎將軍,對於這裏的一切格格不入,疲於應付著各種應酬與人情,如果不是大王子的蔭庇,程將軍父子的迴護,明裏暗裏不知道要吃多少虧,可饒是如此,自己在這些人看來也是來自邊疆,出身低微,目不識丁的蠻勇武夫一個……

    當時的自己,是對這京城上流社會的一切充滿深深厭惡的,隻覺得這些榮華富貴,繁文縟節,文章應酬,都是造作無比,不及春日山野初綻的野花,不及冬天夜擊胡虜時弓刀上的白雪……驟然見到這樣冰雪白玉般的少女,才知道原來金玉綺貴,文章風流能造出這樣的人,每一個神色,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每一寸皮膚,每一件衣裳首飾都堪稱完美,偏偏眼神又天然清澈如初春山頂的雪。

    與之相比,漫山遍野的小小野花,再是天然無雕琢,也終究失之浮淺了啊。

    他突然間真的自慚形穢了。

    突然發現了不識字要錯過許多東西。

    突然覺得自己原來真的是粗魯鄙薄的。

    從那一天他開始學著看書識字,勤奮不已,夜夜挑燈夜讀,也發現了一個從未打開的世界的大門。

    而開啟了這一切的陸蕪菱,成為了他心裏的一個符號,他暗暗地關注她所寫的任何詩文,關於一個閨閣少女別的事情都太少了,他甚至連她父親的事都格外關心。

    他的心思很快被以前的上司兼目前好友的程小將軍看出來,程果毅專門來找他喝酒,提到這事,皺眉說:“暮雪,你若想求娶陸二小姐,恐怕不太容易,陸尚書此人,對我們武官並無好感,何況方微杜那小子對她有意恐怕不是一年兩年了,可能陸家早和方閣老家有了約定。”

    其實不用他說,羅暮雪自己也明白,自己一個從五品武將,無根無基,如何配得起戶部尚書家嫡女,若陸蕪菱是個庶女,還有些可能……何況風神無二,才華卓絕的方微杜還是方閣老家公子,別說自己,家世煊赫足以聯姻的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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