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應元把醫館鎖好,便迴到縣衙去。本來這個時代明國夜禁嚴謹,一到夜晚就會把城門關閉嚴實,輕易不讓行人走動。


    不過英吉利人占領定海後終究與朝廷規矩不同,晚上不會關了城門,行人經過一些盤查也能出入城門,倒顯得英吉利人對自己的武力信任得多。


    等到李應元迴到宿舍一看,陳長生又照例跑出去應酬了,這個不知道輕重緩急的家夥,李應元輕歎一聲,便洗漱好躺下,沉沉睡去。


    然而,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睡到大半夜,突然外麵響起劈裏啪啦的槍聲,還傳來人們的吼叫聲,竟是整個縣衙都驚動起來。


    “怎麽迴事兒,難道是官軍打迴來了?”陳長生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的,從床上跳了起來,慌慌張張地問道。


    “別說胡話,官軍怎麽可能悄無聲息地就打進來?”李應元掙紮著起來,本來還想點起油燈,想了想又放棄。


    “我出去看一下動靜,你待在屋裏,千萬別出去。”李應元對陳長生囑托好了才出門,不過看陳長生慌慌張張的,不知道聽進去多少。


    出門仔細一看,才知道是有人在打架,還不是在地上,而是好幾個人在房頂上跳來跳去地擊殺。


    定睛一看,隻見五六個人正在圍攻一名大漢,而被圍攻的那名大漢身影異常熟悉,不是謝迅又是誰。


    隻見謝迅雖然被五六個人圍攻,但絲毫沒有落在下風,手中拳掌交換,身形變幻莫測,竟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圍攻的五六個人都是英吉利人打扮,其中一個是傳教士裝束,看上去竟是位牧師;還有一人看著也是眼熟,竟是白天見過的那名布魯斯.威恩;其他幾人就不認識了。


    李應元不由呆了一呆:“那布魯斯.威恩居然是個高手?還有,謝迅師兄不是說好要帶著平英策迴杭州的嗎,怎麽又夜探縣衙來了,難道是心裏不甘,想硬奪約翰.森科手上的琥珀金蟬佩被人發現?


    隻是,沒想到英吉利人中也有武林高手,看起來也不弱的樣子。不過,謝迅師兄就不明白,他這麽打草驚蛇,英吉利軍隊就有可能改變所有部署,那樣這平英策的價值就要下降不少了。”


    李應元呆立在一邊,思考著這件事情的原由和可能會帶來的影響,一時間思緒萬千,卻沒什麽頭緒。


    縣衙裏的英吉利士兵此時已都出來,用火槍瞄準著上方,隻是因為害怕誤傷友軍,不敢開槍。


    “跟敵人拉開距離。”布魯斯的聲音唿喊到。


    圍攻的幾名英吉利人立即配合,突然一起盡全力上前攻擊,等到謝迅閃身避開的時候同時後退,隻留下謝迅一個人孤零零留在那裏。


    “射擊!”底下的英軍士兵離開開槍射擊。


    然而,謝迅不慌不忙,卻趁勢一變身形,卻是從房屋的另一側下到地麵。這邊的英軍士兵還在裝彈,謝迅卻不知道從哪邊冒出來,突入英吉利士兵群裏,幾下便打得那些士兵不成陣型。


    “閃開來,以排為單位,各自固守。”英吉利軍隊卻也堪稱精銳,一下子看出關鍵來,指揮士兵們以排為單位分散開來。


    這一下,謝迅就算突入某一群英吉利士兵群中,也隻會暴露在其他士兵的火力下,更遑論上麵還有好幾名強大的高手虎視眈眈看著。


    “這點本事,就想留下我嗎,遠遠不夠!”謝迅卻絲毫不怕,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


    李應元聽了一會兒,就知道這笑聲有問題。隻聽這笑聲綿綿不斷,從小逐漸變大,直至變得猶如雷聲,浩瀚而猛烈,竟是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隨著他這笑聲,李應元就覺得耳膜劇烈地刺痛起來,用手捂住耳朵竟也沒什麽大用,隻覺兩耳不斷滲出血,同時天旋地轉,終於倒在地上。


    李應元倒在地上,卻勉強看見那些英吉利高手也停了下來,似乎在竭力抗拒這笑聲。接著,就見那布魯斯.威恩突然從屋頂跳下來,衣服張大猶如蝙蝠的翅膀,一掌向謝迅攻過去。


    謝迅此時還有餘裕,和布魯斯對了一掌,又在對方身上狠狠打了一拳。然而,布魯斯也了得非常,雖然慘唿一聲,但也立即反擊,雙方便在地麵上閃電般交戰了起來。


    謝迅本來武功還在布魯斯之上,但先前被五六個人圍攻一段時間,而且剛才這笑聲用的是自己獨門絕技獅子吼,雖然威力強大,但對功力的消耗也大,一時間竟打了個平手。


    此時,獅子吼被布魯斯的攻擊打斷,那些士兵顫巍巍又從地上站起來,謝迅就知道這裏不是久待之地,便突然化掌為拳,一陣突襲把布魯斯打得接連吐出血來。


    不過,布魯斯武功在圍攻眾人中也是最高的,身上又有家傳的戰甲護身,雖受重傷但戰力猶存,趁機還擊幾掌,又在謝迅身上一抓,竟是連著衣料抓出幾張紙來。


    謝迅冷哼一聲,抬腳把布魯斯踹出去,趁著眾人還沒有完全恢複的空擋橫衝直撞,硬是突破那些普通士兵的防守,躍上牆頭跑了。


    一些勇敢的士兵還想提槍追過去,卻讓布魯斯出聲製止。


    “別追了,這人屬於最頂尖的高手,你們追上去也沒什麽用。”布魯斯疲憊地說道。


    此時,本來還算整齊的縣衙滿地狼藉,到處是受傷倒地的士兵。李應元慢慢站起來,擦了擦耳邊的血跡,看向謝迅消失的方向,沒想到這位師兄竟然威猛如此,還具如此神通,在警備森嚴的英軍駐地都能來去自如。看他走時的樣子,竟似沒受什麽傷的樣子。


    且不說李應元在那裏思緒萬千,布魯斯和一眾英吉利高手一起,到一處房間聚集,互相看到對方的狼狽相,竟是無言以對。


    “這就是明國的高手嗎?如此威猛,竟是平生僅見。如果明國高手都有這種水平,咱們這個仗不打也罷。”那名牧師說道。


    “這種高手,應該不會有太多吧?全天下也就一兩個,不然別人還怎麽玩啊。”一名身材高大的高手說道,他身高九尺,比謝迅還要高一些,身上肌肉拱起,一副勇將模樣,卻也被謝迅打得很慘,受傷不輕的樣子。


    “這種高手好像還不是很少的樣子。”安德魯上校剛好在房間裏,幹咳了幾聲:“這已經是我看到的第三名這樣的高手了。


    第一個是我們殺的武藏府家主,絕對不比今天這個人差;第二個是擊殺他的神秘和尚,武功也很是強悍,在數百名士兵眾目睽睽下竟然全身而退;第三名就是這位了,看起來威猛無匹的樣子,又有奇特的聲音超能力,最不好對付。”


    “你們竟然能殺死這樣的高手,怎麽殺的?按理說這種高手就算打不過,也能跑得掉的,怎麽會死在普通火槍兵手裏呢?”布魯斯此時脫下身上穿的鐵甲,好奇地問道。


    這種鐵甲說是鐵甲,卻是用不知名的金屬製作而成,防禦力驚人,如果別人被謝遜用那種拳力打到,肯定死翹翹了,布魯斯隻是當時吐了幾口血,此時看起來已是沒有大礙的樣子。


    “那件事情現在看起來是有些誤打誤撞了。我們給武藏家族來個突然襲擊,那個人措不及防,一心想保住財產和家人,最後想跑掉的時候又被那名神秘和尚偷襲,這才被殺的。


    現在看來,當時如果不是那名和尚出手,那個武藏小次郎是有很大可能性逃跑的。我向大本營寫信,是希望派來你們這些高手對付那名和尚的,現在看來這明國高手比比皆是啊。”安德魯少校苦笑一聲,簡單解釋起來。


    “我們本來以為這明國兵弱,有數千兵就能打敗,看來是我們自大了。看今天這名高手,對火槍兵的作戰方式很熟悉的樣子,從頭到尾都不給火槍兵圍攻的機會,看來事先就針對火槍兵做了很多功課。”那名牧師歎息一聲。


    “我們的戰略自然要做一些調整,對了,今天這名高手是來做什麽的,諸位有什麽想法嗎?”安德魯少校問道。


    “我今天晚上閑著無事,想到屋頂上曬月亮,就見到那名高手藏在暗處,不知在幹什麽,就過去想把他拿下,沒想到對方竟然神勇至此。”布魯斯.威恩歎息了一聲,說道。


    這威恩家族是泰西有名的騎士家族,但有個壞毛病,就是喜歡晚上全副武裝跑到屋頂上到處走動,美其名曰曬月亮,此時眾人聽他這麽一說,都是嘴角抽了抽,卻也不說什麽。


    “我最後跟他對了幾掌,還從他身上抓下這些,你看有沒有用。”布魯斯想起什麽,拿出幾張紙,遞給安德魯少校。


    安德魯少校拿過紙張,看了幾眼,不由憤怒地大叫起來:“什麽平英策,竟然把我們的軍事布置全部畫成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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