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應元心滿意足地迴去,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幹勁。本來這麽長時間都在定海孤軍奮戰,身邊沒有一個能吐露心聲的,從陳長生到謝普德,都是需要極力防範的對象。


    此時,終於見到自己的師兄,又知道對方身懷高深武功,一下子覺得有了靠山,做什麽事情心裏都有底了。


    在過後的幾天裏,與海家的人一起辦買賣醫館的手續,找醫館所在地的裏長和鄉老們做保證,再找個牙行的人辦手續,錢嘩嘩地花出去,總算是把醫館都接下來了。


    還好這件事情本來就不難,加上那些官麵上的人多少知道李應元現在是英吉利人跟前的紅人,沒有一個刁難的。


    除此之外,李應元還堅持服用百草精元丹,白天工作,晚上利用金蟬道種輔助學習,覺得自己在知識、能力和體能上都在全方位地提升。


    英吉利人的那些學問看起來匪夷所思但又邏輯清晰,讓李應元覺得自己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與剛到定海的時候相比,最大的變化是自己能用全新的角度看這個世界。


    李應元認為,這種心態境界上的變化,可能是自己這段時間以來最珍貴的收獲,甚至比金蟬道種或知識本身都珍貴。


    本來還有些瘦弱的身體也逐漸結實起來,麵上紅潤,皮膚散發著健康的亮澤,總之就是個很健康的少年。


    陳長生這段時間依然醉生夢死,一到晚上就不見蹤影,剛好可以讓李應元清靜下來,有時間構思自己承諾的平英策。


    所謂平英策,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英吉利人在定海的兵力分布圖,包括陸軍和海軍戰船兵力,總之要盡量弄得詳細。


    第二部分就是相關應對了,以懷柔為主,建立自己的武裝力量,李應元自覺按照自己的方略做,不僅能解決英吉利人的問題,還能解決包括扶桑倭寇在內的所有海島問題和其他泰西國家相關問題,甚至農民軍和北方後金的問題也能很大程度上減輕。


    現在強敵環繞,在宿舍裏寫這平英策是絕不可能的,別的不說,光是陳長生一個人就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不知道會搞出什麽樣的幺蛾子,李應元也隻能多在腦子裏構思,以便找個適當的機會寫出來,交給那位看起來神通廣大的師兄。


    到了三天後,李應元等待已久的日子卻終於到來。武藏府覆滅後,為了慶祝這次勝利,酬謝英吉利士兵,同時也為了拉攏向英吉利人投靠的依附者們,安德魯少校一直籌備舉辦一次拍賣會,讓士兵們拍賣一些自己看不上眼的小物品。


    攻入武藏府後,私自藏匿財物的英吉利士兵挺不少的,英吉利軍隊上層對此也算是睜隻眼閉隻眼,而不是對明人那樣完全禁止,此時也讓那些士兵把東西拿出來拍賣。


    好多東西也就在大明值錢,拿迴泰西之地,反而不會有人問津,所以很多士兵都樂意把東西拿出來拍賣。


    依附者們,特別是年輕的學徒們,整天跑到後勤部打聽這些拍賣品的名單,私下裏都都興奮起來,覺得自己能用很少的價錢就能買下大戶人家才用的各種精致的飾品和小玩意兒等,進而發筆小財。


    李應元知道這些物品的名單後,也動了心,決定在這次拍賣會上拚一把。


    他算了一下,自己本來有謝普德大夫給的一百兩銀子,加上兩個月的薪水二十兩銀子和覆滅武藏府後獎勵的五十兩銀子,自己平時又幾乎不花錢,扣除買醫館用的五十五兩銀子和其他開銷,應該還能擠出一百一十兩左右的銀子,也算身價豐厚了。


    這在整個學徒群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李應元決定把錢全部拿上,到拍賣會淘寶去。


    主持拍賣會的是一位英吉利少尉,也是李應元的老熟人,正是當初跟陳捕頭一起到海大貴醫館帶走李應元的疤臉少尉羅伯特.鮑勃。


    學徒們暗自給他起了個外號,叫“老刀疤子”,來源於一本著名話本小說裏幫派頭目的名字。


    拍賣的規矩很簡單,老刀疤子叫出某個物件的低價,底下的人們可以叫價和加價,但每次加價至少要超過底價的百分之十以上,如果某件物品老刀疤子連叫三次也沒人加價,就會直接落槌,東西歸叫價的人。這種從沒見過的玩法讓所有參加者們都興奮了起來。


    此次拍賣會麵向的對象是全體依附者們,從位高權重的海歸派到最不受待見的光棍閑漢們都可以參加,但最活躍的卻是年輕的學徒們,歡叫著唿朋喚友,簡直把這當成廟會了。


    一陣精打細算後,李應元隻是買了幾樣不值錢的玉石和字畫等,合起來也不過七八兩銀子,看到老刀疤子拿出一個青綠色的小鐵箱,一時心動又叫價起來,最終花了一兩五錢銀子買下,惹得陳長生直皺眉頭。


    這個小鐵箱據說原來是知縣老爺的心愛之物,請能工巧匠製作,裏麵中空可以放一些貴重東西,外麵則有非常繁複精致的文字鎖,可以讓人自己設置文字密碼。使用的時候,不把外麵的文字密碼對上,就無法打開小鐵箱取東西。


    知縣一家被英吉利人拿下,軟禁在一個別院,他們原來用的東西則大部分都落入英吉利人手中。


    陳捕頭在衙門工作多年,三教九流都很熟悉,熟悉到他的兒子都能會一點用幾根鐵絲撬鎖的本領。自從上一次陳長生輕鬆撬開自己櫃子取走丹藥後,李應元就一直想找一個更好的存放物品的方法。


    到老刀疤子拍賣一包馨香撲鼻,看起來價格不菲的陳香的時候,李應元卻跟軍部的一個學徒爭了起來。


    “一個陳香塊,底價一錢五分。”老刀疤子說著,做出將陳香拿到鼻子前使勁聞的樣子:“聞著這麽香,感覺渾身清爽,腿不疼了,腰也不酸了,以後驅蚊驅蟲肯定很管用,大家快來買啊。”


    英吉利人平時幾乎不燒香,對這些東西不怎麽重視,也就停留在用來驅蚊蟲的地步,而大部分依附者們也對這種大戶人家才用的消耗品興致缺缺,導致隻有寥寥三四人參與出價。


    “三錢二分。”看好機會,李應元出言爭這個陳香,原來叫價最高的那人攤了攤手,不在意地放棄。


    如果是原先,李應元也不會爭這樣的陳香,但是當初在宋遊擊府上,陳昆老和尚在煉化裝有金蟬道種的道源的時候用過一塊陳香,和現在拍賣的陳香很像,而且李應元記得這塊陳香當初是從武藏小次郎的那間地下室搜出來的,使得李應元對此很有些期待。


    “四錢銀子。”就在李應元以為自己可以輕鬆拿到東西的時候,一個軍部學徒插了進來。


    “四錢五分。”李應元急忙跟上。


    “五錢五分...”


    “六錢二分...”


    ......


    “一兩白銀。”


    李應元本來以為對方隻是隨便叫價,沒想到對方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最後竟加價到一兩銀子。按照不起眼的一塊陳香而言,這算是天價了。


    周圍的人都有些鼓噪起來,這種情況剛才也發生過多起,兩個人爭一塊物品,一時忘情便會互相杠上,不顧物件的實際價值就爭奪個不休,倒是給旁觀的人們添加了不少樂趣。


    “一兩二錢。”李應元拿出一塊十兩的白銀,拿在手裏拋來拋去,挑釁地向對方看過去,心裏卻努力迴憶對方是誰。


    軍部向來是人最多的地方,可比醫療部大多了,光是學徒就有七八十名之多,李應元倒做不到一個個叫出名字來。不過,這個學徒似乎還有點印象,李應元想了想,想起自己在哪兒看過這名學徒。


    當初武藏府被攻破之後,部分學徒偷東西被抓住,最後英吉利人可是把那些學徒都帶到大庭廣眾之下,在所有人麵前鞭笞和懲戒。


    本來所有人都以為英吉利人接著會給予更嚴厲的處罰,至少是驅逐出去,沒想到英吉利人重拿輕放,最後還把人都留下,隻是告誡如果下次再犯會罰得比此次重十倍。這也算是異數了。


    李應元後來很刻薄地跟陳長生說過,如果把那些偷雞摸狗的都驅逐出去,就不會再有人跟著英吉利人幹,畢竟願意當良民的也不會參加外國人的海盜團夥。


    而今天這位軍部學徒,李應元依稀記得是因為偷東西被罰的那幾名學徒之一,此時也不知道為什麽也看中這塊陳香。


    “一兩五錢。”那名軍部學徒咬牙切齒地叫價。


    “二兩。”李應元也是毫不鬆口。


    兩個人毫不相讓,直到最後李應元叫到五兩二錢的時候對方才臉色一變,退縮了起來,不再跟著,旁邊的人都一片噓聲,噓了起來。


    “五兩二錢,第一次叫價,第二次叫價,第三次叫價,拍下。”老刀疤子把拍賣槌狠狠落下,毫不在乎地將陳香扔給李應元,大笑起來:“一塊香噴噴的陳香五兩二錢,拿好了您呢。”


    李應元向四周團團作揖,麵帶自得地把陳香放進懷裏。


    之後的幾件拍品都沒什麽特殊的,李應元也懶得再出價,跟人去爭。直到老刀疤子拿出一件自己心儀已久的東西,李應元才感到自己的心不爭氣地跳了起來。


    “接下來這個可是一件寶貝,一塊漂亮好看的琥珀,裏麵還封著一隻金色的知了,戴在身上絕對有麵子。琥珀金蟬佩,底價七兩銀子,大家快買啊。”老刀疤子把手中的琥珀舉起來,以便所有人都看到。


    李應元舉目看過去,眼中一片火熱,老刀疤子手上拿的正是當初武藏小次郎的兒子拿的那塊琥珀金蟬佩。


    要不是王後遊騎兵的約翰.森科上尉橫插一手,把琥珀金蟬佩拿走,李應元當時就能拿到。可惜當時情況不允許,隻能錯過。


    不過,約翰.森科上尉根本不知道琥珀金蟬佩的珍貴之處,隻當它是一件尋常琥珀,這次就把這琥珀金蟬佩拿出來參與拍賣,這也算是人生無常了。


    這次拍賣中,李應元最想得到的就是這件琥珀金蟬佩。


    “十兩銀子。”李應元堅定地舉起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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