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正是絕對不能再留在身邊了。


    迴去的路上,俞舒在想。


    其實不說別的,單就工作的默契度和忠誠度來說,鄒正是個值得信任的人,並且她也早有打算將他培養成能夠獨當一麵的人才,否則她不會冒著跟俞遠國翻臉的危險將他保下來。


    可是剛才的那些話,毀了她長久以來的計劃。


    再找一個和鄒正一樣潛力的人,花費的時間長不說,還得付出一倍甚至數倍的精力來培養。


    這樣長的周期和投入,不管從哪個方麵想,都實在讓人頭疼。


    不過也沒有辦法,就算鄒正的業務能力再怎麽強,隻要一看到他的人,她就能想起今天的種種。


    為了不影響到心情,也為了減少必要的麻煩,她隻能這麽做。


    其實原本今天知道嚴縉不告而別去出差之後,她的心裏就沉重得很,一下午都不太有精神,偏偏鄒正又鬧出來這麽一出,真是不讓人省心。


    車子進入小區之後,還沒到停車場,俞舒就突然踩下了刹車。


    因為在她住所的樓下,她看到一個人倚著車身站立。


    抬目望去,車子好像是一輛黑色的奔馳,不過因為天色已經暗下來的緣故,她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樣。


    沒想太多,俞舒立馬停車打開車門。


    顧不得路邊不能停車的規定,她下車直接小跑著走向那人那車。


    眼見著越來越近,她的心也跟著慢慢地加速跳動起來。


    隻剩下幾步的距離之後,那人突然轉身,麵容漸漸清晰,卻讓俞舒倏爾停下了腳步。


    “袁子遇……”她低聲喊道。


    袁子遇穿著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英俊的麵容在月色下顯得有些清冷,但是看過來的目光卻是灼熱的。


    俞舒壓下心頭的失望,繼續走上前去,站定在他的麵前。


    “你怎麽會來?”她努力牽出一絲笑意。


    袁子遇像是沒看到她的強顏歡笑,磁性的嗓音在夜色中響起:“我以為你今晚會很晚才迴來。”


    俞舒想起今天下午他曾打過電話,說是要去看張老師,可是她都拒絕了,那為什麽他還會來?


    這次袁子遇感覺到她的失落,卻依舊沒有凝掉嘴角的一絲笑意,而是上前走了一步,低下頭看向她:“我想的是,你去不了張老師那裏,我總得想個理由再約你出來。不然的話,想見你一麵,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俞舒聞言抬頭,看到的卻是一雙真誠的眼睛。


    像以前兩個相戀的那段時光一樣,他看著她,滿是溫柔和寵溺,又帶著一絲絲的眷戀。


    此時此刻,他再次用這樣的眼神看向她。


    俞舒一時失掉了所有的言語。


    ——


    過了兩天。


    新來的秘書已經到崗,可是光是上午的時間就出了幾處差錯。


    俞舒開始念她剛來對業務還不算太熟悉,於是告誡一番也就作罷了。


    可三番兩次下來,俞舒卻是忍不住有些心煩。心裏不由自主地會想起鄒正還在的時候。


    可鄒正也已經到了人力資源部報道,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而且她也向來也不是一個喜歡後悔的人。


    這天下班之後,俞舒直接來到了嚴縉的公寓。


    前兩天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隻是清清淡淡地說了句“過幾天就迴去”,接著就掛斷了電話,害得她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又有點小崩塌。


    不過她對他可生氣不起來,如此隻想著等嚴縉迴來之後好好哄哄他,誰知道這個男人又在鬧什麽別扭呢。


    俞舒一個人的時候吃飯很是應付,並不多講究。桌上一疊小菜一碗麵條,也是一晚上的飯。


    誰知剛吃到一半,突然聽見門口有什麽動靜。


    該不會是嚴縉迴來了吧。


    俞舒喜得忙扔下筷子,塔拉著拖鞋就向門口跑去。


    可在看清楚來人的模樣之後,卻實在忍不住地有些失望。


    “喂喂,你那是什麽眼神啊!我來你就算不歡迎,也不至於用便秘的模樣看著我吧。”


    來的人自然就是遲為澤。


    俞舒懶得跟他廢話轉身迴去繼續吃麵條。


    遲為澤換上鞋之後也跟著她進了餐廳,看到桌上的飯,嘖嘖了一聲:“用不用搞得這麽清苦,嚴縉又看不到,也不心疼。”


    俞舒沒說話,隻吃了一口小菜,咬得嘎嘣脆響。


    遲為澤也不是個笨人,當然知道眼前這人是把菜幫子當成他的腦袋在嚼了。


    他尷尬地笑了聲,見對方還是不理他,幹脆就直接坐到俞舒的對麵。


    “我說,你知道嚴縉什麽時候迴來嗎?”


    果不其然,聽到這句話,俞舒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


    遲為澤再接再厲。


    “昨晚他還給我打電話了呢,說是香港那邊有好幾個客戶,洽談的內容有點多,所以還要延遲幾天迴來。”


    聽完這些,俞舒重新低下頭,隻不過吃飯的速度慢了很多。


    遲為澤不知怎得有些得意,可能是看到俞舒心不在焉的模樣,像是被他說的話刺激到了。


    可他還不就此罷休,接著說道:“嚴縉還交待我不要讓我把這些話告訴你,你說,他為什麽不想讓你知道啊?”


    這次俞舒直接站起身,拿起碗筷走到廚房去。


    遲為澤愣了一下,也跟著走了過去。


    俞舒沒戴膠皮手套,手就這樣浸泡在滿是泡沫的冷水裏洗刷碗筷。她的動作幹淨利索,與此同時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


    遲為澤一時之間有些拿不準她是怎麽想的了。


    不過都到現在了,他也不能放棄不是。還記得他跟嚴縉打保票的自信滿滿,這時候絕對不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俞舒,看在我們好歹有一場革命友誼的份上,我給你出個主意怎麽樣?能讓嚴縉第一時間迴來,又對你緊張得不行愛得不行的辦法。”


    俞舒的手稍稍頓了一下。


    看到好像有戲,遲為澤心裏暗笑了一聲,接著說:“我負責出馬打電話去告訴他,說是你突然生病住了院。你想,憑我那三寸不爛之舌怎麽也會讓他信服。到時候他匆匆忙忙趕迴來,見到他之後你再說一點煽情的話,那你們還不得幹柴烈火直接燒起來!”


    原本俞舒真的不想理這個人,可是聽他越說越不靠譜,隻好無奈地出去找一個耳根清淨的地方。


    但遲為澤哪能這麽容易就放過她,俞舒走到哪裏,後麵總有一個嗡嗡嗡的聲音追著她,真是不勝其煩。


    終於,俞舒出聲道:“遲為澤,昨天你給我打電話說你迴來的時候我心裏真的是挺高興的,還想著怎麽給你接個風慶祝一下。不過就你現在的表現來看,我隻想說一句,走,離我遠點。”


    遲為澤撒著嬌差點粘上去:“小舒舒,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很想你們兩個和好的,不然你看我折騰這麽多事有什麽用啊?”


    “有什麽用,你自己玩著高興唄。”


    說完這句真相的話,俞舒迴了主臥“吧嗒”鎖上了門。


    留下遲為澤在原地無趣地摸了摸鼻子,話說他的意圖真的這麽明顯嗎?還是人家智商爆表,一眼就把他給看透了呢?


    那邊俞舒在房間內心裏也不是沒有一點波瀾。


    她和嚴縉之間確實存在著一些問題,雖然她現在也說不清那些問題具體是什麽,但總歸是橫亙在他們之間,如果不盡早講清楚的話,以後說不定會越積越多,越來越嚴重,真到了那一天,她怕再也無法挽迴。


    可是遲為澤說的那個方法確實不太靠譜,別說嚴縉,她先接受不了。


    要找到一個可行的辦法,看來還得多想想。


    等俞舒再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遲為澤已經離開,但是在桌子上留了一張紙條。


    俞舒拿起來一看,上麵寫著,香港半島酒店,3302房間。


    第二天,袁子遇找了個理由來到公司財務部,見到了俞舒的新秘書,他有些驚訝地問了句:“原來俞總的秘書,不是鄒正?”


    新來的小秘書是個叫田甜的年輕女孩,見到清俊高大的袁子遇,臉蛋先不由得紅了些,而後答道:“鄒秘書前段時間已經調到人力資源部了,現在由我接任俞總的秘書一職。”


    袁子遇聞言點了點頭,又接著問道:“那俞總呢,現在在辦公室嗎?”


    “俞總啊,今天一早我就接到她的電話,說是要休兩天假。”


    “休假?她沒說要去幹什麽?”


    雖然有些奇怪袁子遇為什麽問這麽多,但田甜還是笑眯眯答道:“俞總好像說了句要去香港什麽的,不過她也沒多說,我也不好問。”


    袁子遇頓了一下,眼裏有什麽一閃而過,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他對田甜說道:“多謝你告訴我這些,改天有時間的話請你吃飯。”


    田甜的臉更紅了些:“好……好啊。”


    西城國際機場。


    俞舒手裏拿著昨晚定好的直飛香港的機票,坐在機場的候機座上,等待著兩小時後的飛機。


    其實對她來說,已經多年沒有過這麽瘋狂的行為了,就為了一個人,拋下所有,隻為了見他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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