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聽了忙急了起來,迴頭看看藍語思。藍語思知道她的心思,便說:“姐姐自去找吧,我在這園子裏走走,估摸著人都走了,再迴堂屋去等我家老爺。”


    王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又擔心王取,便也就應了,吩咐一個丫鬟陪著藍語思,這才匆匆走了。


    藍語思看著王夫人的背影喃喃自語:“當你心裏真的裝下這個人的時候,不論他有什麽不足,你都會覺得他是好的。”


    一旁的隨煙聽了,輕輕扶住藍語思的手臂說:“夫人,大冷的天站著會著涼的,不若到處走走,身上也暖和些,要麽就找間屋子歇下。”


    “我坐不耐煩,走走吧。”藍語思心裏亂亂的,便沿著遊廊繼續走。


    也不知走到哪處園子,婆子便多了起來,一道月亮門另一側,隱隱有男人的說話聲間或嚎叫聲。藍語思正要轉身往迴走,便見一個婆子大喝著王夫人留下的丫鬟說:“小蹄子,快迴去,別亂跑,這……”


    那婆子走近,立馬收了嘴,看看穿戴不俗的藍語思,忙畢恭畢敬地說:“哎呦我說這是府上貴客吧,快請迴吧,這院子來不得。”


    “你這小蹄子,看著怎這般眼生,跟著哪個主子的,怎這般不懂規矩。”那婆子轉頭又冷臉唬著。


    “剛,剛進府不久的,這就要迴去呢。”那丫鬟也被這婆子的氣勢驚到了,王夫人身邊的人本應底氣十足的,此時也有些瑟瑟。


    見那婆子催得急,小丫鬟帶著藍語思及隨煙趕忙離了那院子,走出十幾步外,仿佛還聽到一聲糝人的慘叫聲,叫人絕望。


    太醫及眾人已經離開,唯有易輕寒還在抱廈裏等著,藍語思別過了王夫人,細細安慰一番,說了些好生將養別哭壞了身子之類的話後,這才與易輕寒一道離開王取府上。


    “與那王夫人都聊了些什麽?”易輕寒看著對麵表情極不自在的藍語思,首先打破僵局。


    “也沒聊什麽,大半是些安慰的話。”藍語思低著頭說。


    “抱著它。”藍語思正將手藏在袖子裏捏著指頭低著頭,忽然一雙手伸了過來,先是抓緊了自己的手,不待自己抽離,一隻手爐便遞到了手上。


    藍語思仍舊沒有抬頭,接過後抱在懷裏,腹中隱隱有些痛,便貼著肚子扶好。


    “整日的在家,悶壞了吧?今兒我告了假,帶你到處逛逛。”易輕寒突然上身前傾,將頭探到藍語思麵前。


    “不,不悶,大冷的天兒,沒得出去挨凍。”藍語思往後退了退身子,對上易輕寒那深深的眸子,又慌忙垂下眼,想逃離。


    “那便迴府,臨近年根兒了,也要籌備籌備。”易輕寒斂住笑意,慢慢坐迴身子。


    兩人迴府後,易輕寒隨著藍語思迴到上房,換上官服。“我去東廠一趟,晚飯不必等我。”


    藍語思本想問一句‘不是說告了假的嗎’,話到嘴邊還是咽了迴去,他不在的話,自己也許會更自在。


    易輕寒麵無表情地走了,藍語思走迴臥室,趴在大床上,也不知在想些什麽,隻覺頭昏腦脹,腹內依舊隱隱墜痛。


    勉強用過了晚飯,藍語思沐浴時才發現,自己是來了葵水,怪不得在迴府的馬車上,肚子就有些不適。自從那次葵水期間在崖底著了涼之後,之後每次的這幾天,多少都會再痛。


    天氣溫暖的時候還不覺如何難過,天兒越冷,才越覺出疼痛加深。


    喝了一碗熱湯之後,藍語思早早上床躺下,蓋著厚重的被子仍覺渾身發涼。昏昏沉沉睡去,迷糊中,被子被掀起一角,一個人躺了進來,隨即便將自己摟在懷裏。


    藍語思分辨了一下,確是易輕寒無疑,想起崖底那次將紅色蹭到了他的身上,不覺漲紅了臉說:“老爺莫碰我,仔細髒了衣衫,我……”


    未等藍語思說完,一隻大手從後伸到衣衫裏,覆在了藍語思小腹上,溫暖舒適。“睡吧,就當在崖底時。”


    藍語思本想掙脫,無奈那手所帶來的溫度實在是誘人,腹內疼痛頓覺減了許多,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寒氣得以被驅散,竟穩穩入了夢。


    48、第四十八章為非作歹


    日裏,易輕寒本有些不悅地離去了,無奈走到半路便消了氣,到東廠裏轉了一圈,見沒什麽事便去了夏明府上。


    將王取之事詳細報與夏明,又得知皇帝大怒於楊元的膽大包天,因楊昌河行賄之事,下旨將收了銀錢的官員逮進了東廠。除此之外,因王取身受重傷,又將楊昌河父子移至東廠大獄審理,誰知早已在重刑下奄奄一息的兩父子,剛進了東廠大獄,便沒了氣息。


    夏明將逮人之事交與了易輕寒,易輕寒本著主辦皇差,兼顧私事的原則,迴府後又取出那本從帳冊裏謄寫下來的名單,勾出了幾個人的名字,隻待第二日上門拿人。


    他們收沒收楊昌河的銀錢,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送過銀錢給萬篤。欽天監監判李鬥夜觀北鬥異象,上書暗指朝中有jian人作祟;皇上祭祖發生驟火事件,眾人也說必有外敵犯亂之異象,於是,鎮守北關的榮帥被急召迴京……


    皇上將榮帥召迴後,達達國又來犯邊,這些人見聖上似乎有意派榮帥迴去,心道既然已得罪了這個位高權重的人,便不能坐視他起復,而給自己留有後患,於是紛紛行賄給當時負責此案的左右搖擺的錦衣衛指揮使萬篤,再加上高登供出榮帥曾見過敵方主帥一事,接著便……


    易輕寒收起迴憶,這些年多方查探,終將碎片拚湊起來,然而,他們是一種什麽目的非要將自己父親置於死地呢!


    易輕寒不再想,想不出來便將這些人盡數剷除,於是從後緊緊貼在藍語思背上,大手一直覆在她的腹部。如此摟抱著睡了一夜,次日清晨,醒過來的藍語思揉揉眼睛,發覺床上已空無一人,昨夜的溫暖仿佛隻是一場夢。摸摸自己的小腹,藍語思突然感到一絲悸動,出於理智,又將其生生壓了下去不再想。


    與藍語思的悵然若失不同,易輕寒很是神清氣慡地出了門,帶上人手直奔欽天監監判李鬥家而去,路上過往行人紛紛側目,低語著不知哪家又要遭了劫數。


    易輕寒派人上前砸門,長了一雙老鼠眼的人懶洋洋打開後隻瞄了一眼便嚇彎了腰,哆嗦著說要迴去秉了當家主母,誰知一個番役一腳便將門踹開,手按在刀鞘上笑著說:“老崽子,你以為我們是來吃酒的?還稟報!滾開。”


    說完之後一群人便入兇神惡煞般湧進門去,那開門的人也被踹翻在地,看著已然進了院子的眾人的背影,眼珠兒滴溜溜轉了兩下便逃了出去搬救兵。


    李鬥夫人並一眾丫鬟小姐俱都嚇得瑟瑟發抖躲在院裏,隻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上前陪笑:“大人,大人登門這是何故?我家老爺上朝未迴,還……”


    “你們幾個,給我搜。”易輕寒看也不看那管家,自顧自吩咐手下人搜撿起來。待吩咐完之後這才迴頭看了眼李府管家,陰惻惻地說:“不妨事,我暫時還不找他。”


    李府管家見這架勢知道不妙,又見易輕寒如此說話,頭上冷汗便流了下來,不住拿袖子擦試,隻能如陀螺般硬著頭皮跟在易輕寒身後。


    眾番役先是搜了庫房,打開之後肆意翻檢,李府管家苦著臉從袖子裏摸出一個錢袋,剛要塞給易輕寒,便見他似乎目光一亮,直奔著架子閣而去。


    架子閣上擺了許多的藥材,虎鞭鹿茸、雪蓮老參,是前幾日剛得的寶貝,因天寒怕好東西剛從外麵進來緩了水黴cháo,便決定放置幾天再裝盒入箱。易輕寒走過去,拿起一塊皺巴巴紫黑色的物件看了看,又湊近聞了聞,迴頭對一個番役說:“把這個帶迴去,北邊的東西,莫不是別人賄賂的!”


    那番役二話不說,裝到盒子裏帶在身上,身後的李府管家本以為易輕寒會奔著那老參而去,卻不知隻撿了它。雖說這也是難得的稀物,但終究比不上老參名貴。其實就算把這庫房都搬空了,他也是不敢言語半句的。


    聽到信兒的李鬥匆忙趕迴,正碰上易輕寒等人將主院搜完,於是上前又氣又急地說:“你,易大人,您這是何故啊?老夫到底犯了什麽事,這……”


    “帶走,還有李玉勇。”易輕寒懶得與他解釋,一揮手,便有番役拿著繩索上來捆人,那李鬥的嫡子李玉勇有心無膽,聽到東廠的人來了便早早躲到母親和姐妹的閨房裏,任人怎樣叫也不出來。


    “再不出來,你們就闖進去,不小心見了哪位小姐的身子,本官給你們做主娶了。”易輕寒向來不願羅嗦,該用武力的時候就用武力。


    院裏人聽了哭天搶地嚎叫,一個疑似李鬥夫人的聲音哭喊著:“老爺啊,快,快救救勇兒吧,他可不能再進那地兒哦,上次都是脫了層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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