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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大早,少年一如既往,洗漱後照了個鏡子,在庭院中央修習自己的功法,修完之後,隻是感到勞累,剛轉過身,看到一臉賤笑望著自己的高晨,嚇得差點退倒在地上。


    “你幹嘛?”倪令憤恨道。


    “少爺不是讓我兩天後來答複您麽,我等您練完功來匯報麵壁成果啊。”青年委屈道。


    少年膛目,“那你想清楚了?”


    “恩,少爺待我不薄,高晨自當生死追隨。”青年一臉認真,信誓旦旦的迴道。


    倪令結舌,“不對啊,這小子哪像是個會跟著少爺福禍相依的主啊,聰明人都會選擇進入內府修行從而一飛衝天的,難不成這次識人有誤,自己的侍從隻是個修煉天才,實際是個白癡?”


    “算了,不管了,有個了解自己生活習性的侍從又不是壞事,也省的從新找一個了。”少年這樣想著。


    “那好吧,你先收拾著行李,等我的兩月禁閉結束,就即刻啟程。”倪令點了點頭,很是滿意道。


    又過了近十天,少年禁滿釋放,讓高晨幫著收拾好了遠行的一切裝備,迴到正堂,那裏有著幾位族老坐在兩側候著,自己的父親和兩位哥哥則落座在中央位置。


    倪令上來對著眾人行了禮數,在唯一剩下的最靠近大門的偏僻位置坐了下來,他是最小輩,理應如此,即使是為他踐行也不能壞了規矩。


    “令兒,你準備什麽時候離開?”最中央男子道。


    “迴父親,孩兒打算今晚就出發。”倪令起身道。


    “濉河鎮那邊我已經吩咐下去了,你此次去曆練學習,還不能交接鎮守的位置。”


    “孩兒知曉。”


    “嗯。”男子點頭,對自己的這個孩子很是滿意,“來人,將東西抬進來。”倪德元突然抬起頭對著門外吩咐道。


    僅僅不多會兒,兩個青衣侍從抬著一個紫褐色的箱子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將箱子落放至青石地麵上。


    “這是我早些年外出曆練時尋得的一些幫助修行的良寶,其中多數存在了府中庫房內,這一些應該夠你修行一段時間。”淡淡的威嚴。中年男子開口道。


    此語一處,在場很多人唿吸都變得有些沉重起來,大家長在庫內存了好東西他們都知道,除非有大功績者會得到賞賜,否則尋常人難得一見,但在場者除了三個嫡子,哪一個又是普通之輩,這些都是家中地位尊崇的長輩,庫存的東西,他們多多少少知道些的,都能夠是讓老一輩心生渴求的寶材。如今這一整箱又得是有多麽珍貴,很多老者都生出了半路打劫的心思,但思忖得失後,又無奈的打消了念頭。倪德元曾經是莫桑城的三大強者之一,如今更是隱隱居於第一了,他既然敢當著眾人的麵將這寶物拿出,自然就已經做好了一切防備,這樣深不可測的老狐狸隻要還在世一天,莫桑城內就無人敢動小少爺一毫。


    倪令心生喜意,他當然注意到周圍人的反應,知曉收獲到不得了的寶物了,心裏是又喜又驚。


    “孩兒謝過父親,在令兒去曆練的這段時間裏,父親你一定要注意保重身體,不用為我擔心,孩兒年齡雖小,但還是能照顧好自己的。”讓人信服的聲音。倪令躬身行大禮,說完又向著堂中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響頭,他這兩世,隻認一個父親。


    中年男子停下手中轉動的磁球,很是欣慰,難得在眾人麵前露出極度慈祥的姿態,諸位族老心中顫動,徹底知曉族長對小少爺極度深沉的關愛,不得已將藏在心中的最後一點小貪念也給徹底扼殺掉,恐怕誰敢傷了小少爺,倪德元會發瘋的。倪府可以莫名少了任何一位族老,甚至全部族老,但家主隻有一位,他在,倪府興榮,無人招惹,他沒,倪府會立刻跌下神位,腹背受敵,沒有人會追究這樣一位撐起整個倪府的瓊梁巨柱。


    等少年出來,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他迴到了那顆枯樹下,可並沒有看到烏鴉精。不以為意的感覺,倪令倚坐在樹底,雙腿伸開伸直,嘴裏叼著草,一副等待被廚鏟翻身的鹹魚樣子。過不了幾個時辰,他就要去往濉河鎮了,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可能是十年,又或是數年,也可能十數年,等到自己接替了濉河鎮鎮守位置後,或許還能在大家長暗疾發作的時候趕迴來見最後一麵。


    少年恍然,腦袋中已經過了無數好的不好的交雜的畫麵。複雜的神情。既有對倪府狀況的擔憂,又有對濉河鎮生活的迷茫。猜不透數月後,數年後,十數年後,數十年後等待他的會是什麽樣的生活。


    天色昏暗下來,暮靄沉沉,少年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鬼使神差的瞥一眼芝冉所在的房間。他現在就要離開了,家主已經幫他備好了車駕。


    那個以往熟悉的屋子門口,此時又多出數十株不一樣的蘭草品類,木門仍舊沒開一條縫隙,倪令沒來由的覺得胸口一悶,旋即低聲歎了口氣。


    他隻是個平凡人,沒有這個世界仙人那麽大的野心,一生隻為修行,隻為悟道,是為了了強大己身;或者另一些人為了權利,為了榮譽,是為了得到。他隻為生活安逸無惱,所以他連個女孩都放不下,連個遠修暫別都覺得痛苦不堪。


    平凡人最是多情,隻是他們不會說。


    “本不想出來的。”


    熟悉的聲音傳來,讓少年身形滯動,一道藍色靚影從樹後走了出來,笑看著倪令。女孩早就來了,在少年沒注意的時候背靠在枯樹另一麵。


    “芝冉....”懷抱歉意的語氣。


    少年語塞,表情儻悵。


    “為什麽想到提前去那個地方。”好奇的語氣。女孩知道現在這個呆瓜什麽話都悶不出來,索性先開口問了起來。


    “為了修行吧。”少年摸了摸臉頰,略微思忖道。


    “沒有一點點其他原因?”不大相信的口吻。芝冉擺出了響應的表情。


    少年又低下頭,想了想還是選擇搖頭。


    “那芝冉得在此預祝小少爺修煉有成。”女孩有那麽一瞬是麵色古怪的。然後又恢複了孩子性,俏皮一笑,灑然的轉過身去,帶起飄逸的裙擺,安靜的離開了,路上一隻還在倪令的注視下不停的揮動著,最後女孩推開了屬於她的木門,走了進去,沒幾個唿吸的時間,女孩又伸出一隻頭看著少年做了個鬼臉,做出了拜拜的口型,這才心滿意足的關上了門。


    “一點都不像是個聰明的女孩。”


    好多會兒,木門在沒有縫隙,少年低搖了搖頭,粲然一笑,招唿著早已在一旁候著的麵色有些古怪的高晨離開了。


    走到了倪府大門前,門內是沿著一條道路兩側擠站的送行人群,而門外隻剩下孤零零的裝飾華麗的馬車停駐,環掃四周,家主和哥哥們都沒有出現,倪令知道,他們是在暗處看著自己,自己也就不能太過矯情了。剛準備上車,高遠處一聲嘹亮的嚶傳來,眾人舉頭,看到一隻黑色烏鴉飛來,最後落在了少年肩上,黑色頭顱討好般的蹭了蹭倪令的臉蛋,逗得當事人咯咯笑著。


    少年上了馬車,車隊在清冷的夜幕中動了起來,倪令最後挑起簾布,將倪府的樣貌印在了腦海之中。


    一行車隊足足走了三天多才到達濉河鎮,出乎眾人意外,路上竟然有著數批亡命之輩想要殺人奪寶,結果都被一名隱藏在車隊中的白袍老者利落解決。可讓車隊蹙眉的是,那些人根本就是帶著赴死的準備而來,見到情況不對便立刻服藥自殺,不給眾人一點盤審的機會。


    車隊還沒到小鎮入口呢,便見到前方人山人海,隻有一條寬闊的道路穿開,其中鎮守大人更是率領小鎮幾乎所有重要官員一同迎接。


    濉河鎮,倪府領轄內的一個不出名小鎮,要不是因為毗鄰張家地界,有著象征性作用,可能宗家都不會在意這個小地方,倪令當初選擇這個地方的原因隻是因為自己上一世就讀於濉州大學,看到濉字,心中不免感慨,當時並沒有想的太多,現在看來自己真的是太沒追求了,竟然挑了這樣又小又沒前途的地方當土皇帝。


    少年掀開簾布,發現幾乎小半個縣城的人家都出來了,遠遠看去隻剩黑乎乎的人頭。宗家嫡係少爺親臨濉河鎮的消息早就傳開了,他們這樣的小鎮子何德有此待遇,如今眾人皆懷好奇,過來想要看看這傳說中的小少爺到底是何等模子。


    倪令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感覺很為難的樣子。露麵吧,這麽多人的注視下,肯定會給自己以後添上極大麻煩,不露麵吧,又是卻了眾人好意,於心不忍。


    最終,少年還是沒有在眾人麵前顯露真容,而是讓高晨坐在車外馭馬,這匹青色鱗馬是內府數量不多的獨角駒之一,隻有地位極其尊崇的人出行時才能用到。高晨坐在獨角駒上極為神氣,一副真正少爺的架勢,最開始也的確有少數人把他當做了小少爺,可多數人還是識貨的,早傳家主極重規矩,轄區內一切儀式都要合乎禮儀。而如今馬上那人,青色袍子,分明是下人的穿著。看著自己的身份被拆穿,青年心中覺得沒有麵子,但還是強撐著氣勢坐定巍然不動,想用鎮靜來威嚇眾人。


    “籲~~~”下方是嘲諷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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