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個振奮激昂,浩然正氣,句句在理的宗家小少爺,現在在鑽桌底,被追的大唿救駕。


    周遭趕來的倪家侍從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看著小少爺這種狼狽,哭笑不得的同時也要救場啊,就在他們準備動手時,一股莫大的兇煞氣彌散而來,讓他們安心站了個定。


    在不遠處,一個身形狂野,肌肉隆起的男子步若驚雷聲,震顫人心,向著這方走了過來,隔著好遠,拳頭揮出,一道火焰般的元氣波動化成狼形,對著劉明羅衝去,先前怒氣衝衝的劉明羅感受到炙熱的溫度,臉色蒼白,後悔的不行,這要是被正麵命中,連灰都不一定剩的下啊。


    劉家弟子衝逃兩步,卻發現另一個方向撲來恐怖的風刃,側過他的頭顱,劃掉他十數根發絲,衝向前去絞碎了恐怖的火狼。


    “成文兄,好久不見,聽說你學成歸來,小弟不才,想要請教一番。”一道白衣身影出現,此人正是張家的領頭之人。說完又傳音給在那邊嚇得差點屁滾尿流的劉明羅,“你要是不讓那小子見點血,我非但不幫你擋住倪成文,以後也不會讓你好過。”


    說完一個跟頭騰翻過來,與倪成文站了個對麵,二人很是幹脆,直接纏鬥了起來,沒幾個迴合,對方恐怖的力道讓張家領頭心驚,幾年沒見,他很可能已經不是成文二兄弟的對手了,這讓其有些茫然,當初留下到底是對還是錯。不過對方也並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強悍的攻勢和力道讓張少爺不得不全力以對,他的目的隻是拖延,並不是擊敗,這種能耐還是有的。


    “倪令,你讓我打一下。”另一邊,劉明羅早已放下了尊嚴麵子,跟著倪令鑽桌子,要從少年身上弄點血下來。


    “我傻啊給你打。”倪令不忿道,對方這是在鄙夷自己智商呢?以為裝個可憐就讓他自投羅網?他自是不知道劉明羅受到了威脅。


    “你相信我,我就打一下,我發誓絕對不會下重手。”青年真的手舉在頭頂發誓,感覺都快是哀求了。


    “那也不給。”倪令恢複了小孩子脾氣,鑽出了桌子繼續向著另一個桌子底爬去。尊嚴為何物??對鹹魚很重要麽??


    “就一下。”


    “不給。”


    “一下。”


    “不行。”


    “要不你給我點你的血也行。”


    “想得美。”


    ......


    二人所爬過之處,行人盡避,很多客人麵容都是忍的扭曲起來,雙手捂著嘴偷笑,努力不發出聲來,在倪府不好放肆,但這兩個大家少爺爬桌底一個逃一個追的景象,一輩子難得一見,太滑稽了。


    倪府侍從長老都來得差不多了,大眼瞪小眼,臉上有著強忍著的嚴肅,此時也不知道該不該出手。


    “咳咳...”


    一道羸弱的咳嗽聲傳來,纖瘦而且有些駝背的身形漫步走了過來,一隻手輕悠的將厚實樸重的巨大桌子端了起來,另一隻手隔著丈許長的距離伸了過去,直接將狼狽的倪令給拎了起來。


    “咳...怎麽這麽調皮,你真是我弟弟?”青年男子低搖了搖頭,很是不情願的認了這個親弟弟。


    看著這個眉毛微蹙的青年身影,少年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腦勺,轉過頭不敢與其對視,口中還吹著不利索的口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桌子下,另一個青年大喜,起身就要抓住倪令,結果被一隻手按住頭顱,任由他撲騰而無法寸進。


    看清到來者的麵容和身形,劉明羅頓時軟了下去,腸子都悔青了,忘記了還有這個倪府的二少爺。


    “二弟,我不想暴露全部實力,你來吧。”那邊的正在對戰的壯碩男子看向了倪令這邊,不無鬱悶的道。


    倪家大少爺,長相一點也不斯文的倪成文,隻顧著自己發泄,卻不曾考慮到與其交手的張大少爺聽到此話又是何等鬱悶。


    “恩。”看上去一點也不威武的成武少爺並不多說什麽,直接將倪令丟向一旁人堆,摔了個狗吃屎也毫不在意,兩步來到前方戰圈,壯碩男子自覺退下,走向了倪令的方向,根本就不帶往後麵看的。


    麵對張家天才,消瘦男子咳嗽了兩聲,微駝的後背挺了起來,兩根皮包骨頭似的手臂陡然間粗壯了起來,隱隱間有著雷光閃現。倪成武此時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恐怖的攻勢鋪開,如暴風驟雨般,僅僅十數個迴合,便讓張家領頭人有些招架不住,敗象顯露,再數十個迴合過去,這個張家天才嘴角溢血,拳頭上森森白骨顯現,混著血跡,可怖憎人,最後成武少爺找到對方的一個防禦破綻,一拳打出,將其轟飛了出去,沿途撞壞了數張桌子,飯菜都是打在張大少爺的身上,模樣顯得頗為狼狽。做已至此,纖瘦男子並沒有多看這個昔日故人兼敵人幾眼,轉身就要離去。


    “倪成文。”充滿怨怒的感覺,張少爺躺在地上手捂著胸口,先想到的並不是有多丟份兒,而是另一個他猜測到了但不願意相信的問題。


    “怎麽?”淡漠的聲音,消瘦男子迴過頭來,輕咳了兩聲,要不是因為其方才展現了強悍的實力,這種模樣加身板,很可能會被認為是一個填不飽肚子的落魄書生。


    “剛才那是你全部實力,還是......”這位張家天才沒敢說出口,他明曉眼前這是個聰明人。


    “三成...不到吧。”男子手並不以為意,托著下巴,略微思忖了下,低聲道。說完便轉身向著人群中走去。


    張家少爺隻覺得胸口一顫,那是比身體上更甚的痛楚。昔日裏可與爭鋒的故人,如今已經懶得多看自己一眼了麽。看著前麵那瘦小的背影,青年捫心自問天賦不弱於人,因此神色倒沒有多麽晦暗,而是轉過頭看向了莫名方向,眼神堅定了起來。


    “劉明羅,迴去麵壁三個月,取消一年的功德堂申請資格。”一道嚴厲的聲音喝來。而後兩道中年身影幾乎同時出現在場中央。他二人早就到場,發生的一切自然也是看在眼中,隻是老狐狸間的默而不宣罷了,他們都想知道張家第一天的實力,自然需要有人出手試探,而張家也想知道成文二兄弟的實力,所以才能讓這場鬧劇持續長時間,如今結果都出來了,該有的權衡利弊早已在幾家人腦袋中思量過了。


    “德元兄,家中小輩不懂事,冒犯虎子,還請見諒,這是一點點的心意還望見諒。”一顆周圍彌散著霧氣的青綠色果子從劉家族主袖口中取出,遞向了倪德元。


    “劉兄客氣了,這件事情我兒也有過錯。令兒,罰你麵壁兩個月,不準踏出後堂,你可認罰。”說話間,男子慢悠悠的接過那顆讓幾乎所有人眼睛發直咕嚕聲直冒的碧落果,取了個瓷玉方盒收拾起來。


    “孩兒認罰。”少年從人堆裏爬起,站定,撣了撣身子,又恢複了那個宗家少爺的樣子。


    很多倪府之人則是暗自咕囔:“這也算是受罰?小少爺除了家族大會,自己出過幾次屋子?指不定你讓他兩個月不用請安不用參加堂會,對他來說還是獎勵呢。”不過這也隻是暗自誹謗,沒人敢出聲,倪德元的強勢有目共睹,誰敢拂他的麵子?觸他的眉頭?


    “這次筵席出了點狀況,我倪某人在此陪個不是,被打翻的菜式將全部重做,希望大家都能吃個開心,稍後還會有天闕戲班來現場助興。”說完這才在眾人注視下離去。


    兩位家主來到正堂坐下,由下麵鬧騰卻毫不在意。


    “德元兄好福氣,有此兩子,張家確實翻不出花樣。”劉姓家主真誠讚笑道。


    “劉兄客氣,幾個孩子都比他老子出息。”居堂中的中年男子轉動著手中的磁球,滿意的神色並不掩飾,而後又轉過頭,低垂著眼眉,看向了劉姓男子,平聲道:“不知五年前的婚約,劉兄........”


    .................


    “你小子才五歲就這麽調皮,等迴去再削你。”虎背熊腰的男子瞪喝了倪令一眼,接著跟隨族老們去了祠堂,修行數十年歸來,自不能忘了祖宗。


    少年悻悻然,尷尬的杵站著等兩位哥哥離開了視線,這才於眾人的視線下離開。走到杳無人跡的河岸旁,順手揪了一根枯黃的狗尾草含在嘴中,眼神中有著些迷惘,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的喧囂聲淡了一些,估摸著剩下的應酬沒他什麽事了,又偷偷折返迴到自己的屋子中。


    躺靠在床頭,想著張順給自己留下的話,雖然對他恨得咬牙切齒,但又全然無可奈何,也隻能憤然接受。


    “我暫時不能修行元力,鍛煉身體?意思是讓我在身體狀況解決之前修煉肉體?”倪令不確定的自語道。


    修煉法門,作為一名大家公子哥,他自然是不缺,不過先前試了無數次,那個代表踏上修仙路的標誌跟他完全無緣啊。難不成是用修煉肉體的法門?不該啊,雖然沒有真正修煉過,但他知道一般肉體的鍛煉都是靠簡單粗暴的方式,比如找雷劈一劈啊,找火燒一燒啊,再不濟也是吃個天材地寶啥的,前麵都是自虐的方式,就他這小身板,可不送死去的,至於吃藥材,作為少爺也不知道糟蹋多少了,什麽作用都沒有,就隻能白白便宜了張順那混蛋,連自己都覺得暴餮天物。


    任他想破了腦袋,可前路依舊渺茫,少年不住的猛搖了搖頭,他今天著實被刺激到了,兩個哥哥,出手便是風雷湧動,可不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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