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閉空間不大,禁錮太過嚴密,這讓身體試圖采取的一切防備措施都不能順利進行。他無法給予來者任何行動上的反饋。於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紅色的披風撕開厚重的鐵皮鉛層,隨後伴隨著光落在地上隔著玻璃和他安靜的對視。不義達米安很確定自己從他的眼底看到了憐憫對於弱小者的憐憫,或許還有憤怒,但那不是衝著軀殼來的。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要說,但是最終嘴張了幾下,不義達米安隻聽見他道:“我沒想到【布魯斯】會這麽對你。”軀殼沒有對這句話做出任何負麵的反饋。越發緊繃的肌肉讓他的身體在這一刻像是拉緊的弦,唯獨剩下的,隻有死死盯緊【超人】的眼睛。然後他從長久的沉默中開口,用沙啞的聲音表達自己的態度:“這和你無關,你不該來這裏,現在立刻離開。”他在緊張。他在抗拒。不義達米安清楚的感知到了這一點。但【超人】對此一無所知。麵前的【孩子】看起來似乎在禁錮和黑暗中被封鎖了太久,以至於有別於往日裏的活力四射,這隻讓【超人】感覺到了憤怒。而憤怒,封閉了他的耳朵。他聽不進去軀殼的話。年幼者對於救援的抗拒就好像輕飄飄的羽毛從他的眼前飄過,變成塵埃一樣微不足道的存在,最終化為算得上自我的認知和反饋。“不管你怎麽想,達米安,你不能在這裏繼續待下去。”軀殼的拳頭捏的更緊了:“離開這裏。”【超人】安靜的看他,像是沒聽見他的話那樣,語氣柔和道:“達米安,我得救你出去。”【超人】不會掩飾,他也不想掩飾。演技這種在他身上似有若無的東西早在不久前就被丟掉,留下的隻有徹底的坦誠和毫無保留的情緒宣泄。他的態度一開始就很明確:他根本不會聽,也不打算聽軀殼的意見和話語。所有的溝通都是無效的。不義達米安很確定他想做些什麽,軀殼也很確定,而他們對此都無力阻止。下位者的言語幾乎無法幹涉上位者的思考和決定,於是他們能做的隻有看著那道熱視線在猩紅的雙目中激射而出,目標明確的落點在眼前的特質玻璃上。自由,近在眼前了。軀殼在這一刻猛烈的彈動了一下,像是掙紮,但很快又被封鎖鎮壓,直到下一刻熱視線的到來,試圖將他徹底解放。然後軀殼被從地麵上提了起來。那不是一個尊重的姿勢。某種程度上甚至算得上隨便,帶著一種可能【超人】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高高在上的態度。不義達米安不確定軀殼有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但說實話,他的感覺非常明確。或者許這事情說起來有點可笑,可不管不義達米安到底承認與否,他的確對於不義超人、或者說對於不義超人的陣營而言,沒有他想象中那麽重要。起初的時候,他是不義蝙蝠俠的兒子,佐證不義蝙蝠俠應該站在不義超人陣營,佐證不義蝙蝠俠不可理喻的一個證明,到了後來,他就隻是一個不那麽顯眼的一份子。反抗軍頭領的身份讓不義達米安作為不義蝙蝠俠的兒子,在不義超人的陣營處境尷尬又不上不下,比他強大的人實在太多,以至於到了後期,或許並非所願,但不義達米安確實有感覺到那一種微妙。他隻是忽略掉了,他不是感覺不到。包括不義超人的態度留有不義蝙蝠俠的血脈大概就會導致這麽一個結果,哪怕不義超人拒不接受代餐,可血脈仍舊讓不義超人對於不義蝙蝠俠的感情投射了一部分在對不義達米安的態度上。不義達米安熟悉不義超人的眼神,因此某種程度上,之前目睹【超人】和【蝙蝠俠】的爭吵的時候,他也很清楚二者之間的區別。在之前,不義達米安沒有過多在意這種區別,因為沒必要,畢竟人都是在變化的,經曆了不同的事情之後,任何人都會產生變化。【超人】沒有不義超人後期的那種眼神和狀態這很正常,不義達米安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但現在,他有點不是很確定了。視線裏,蝙蝠暗紋的時鍾仍舊在不緊不慢的走動,時間在他的眼底清晰可見。今天,不出意料是【蝙蝠俠】和【超人】初次劇烈的爭執,也是他們走向決裂的開端。這個時間段的超人,應該有憤怒,應該有遲疑,應該有和後期截然不同的在【超人】和不義超人之間最根本特性搖擺的屬性。不義達米安從不懷疑自己會在這個時間段的【超人】身上看到所有他曾覺得懦弱的特質但那絕對不該是現在這樣。麵對弱於他的人的操控感,看似關心,但仍舊漠視的特性自說自話不容拒絕的態度。這些或許都可以用各種奇怪的理由敷衍過去,找到看似合適的解釋來說明這種性格源自於什麽,出現在這裏又是否合理。但不義達米安說服不了自己,他說服不了自己的直覺。或許是在黑暗中迴憶太久了,又或許是因為倒帶次數太多產生了記憶的混亂,但毫無疑問的,此時此刻的不義達米安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太像了。真的太像了。默默地看著自己的軀殼在被放下之後,幾乎是一瞬間就操控著肢體做出反饋。指尖的綠氪石彈落在地上,頂著【超人】不可置信的視線,在對方陷入虛弱的一瞬間抽出藏在手腕金屬護肘處鋒利的刀刃。鮮血沒有任何猶豫的從被穿透的頸部噴射而出,鮮血噴灑在【超人】的臉上。軀殼的行動過於果斷決絕,以至於痛覺還沒能傳導至神經給予反饋,生命就已經在這樣嚴重的傷勢中徹底墜入深淵,無可挽迴。不義達米安幾乎是看著自己的軀殼果斷的了解自己的性命。大概是之前被自我了斷的倒帶次數太多了,他倒是沒有多少意外,甚至還能在熟悉的黑暗到來之際,認真的點評濺落在【超人】臉上的血液的顏色過於暗沉,並思考一些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樣,太熟悉了。不管是強製的救他出來,還是不聽任何解釋的行動,又或者幹脆是此時此刻發現他自我了斷時表情的驚愕說實話他不是頭一次看到這個表情,畢竟在不義的世界,知更鳥們的遭遇都不太好,而不義超人不管命運是否眷顧,他自己是否願意,每一次都恰好目睹現場。那是清晰的看著裂痕越來越大,無法挽迴的表情。出現在不義超人的臉上或許很是正常,但那不該出現在此時此刻這個【超人】的臉上。畢竟對於他而言,一切隻是剛開始而已,一切還有迴轉的餘地,一切都還沒有到達那個地步。可就像是不義達米安所說的。太熟悉了。這個【超人】給他的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的像是多年之後的不義超人再度出現在眼前,這種感覺來的荒謬而詭異。以至於一種強烈的穿透感莫名的從大腦中掠過,在思維的那些散碎的線索裏來迴穿梭,似乎隻要下一秒,就會把他們串聯在一起,得到開啟一切疑惑的鑰匙。但總是差那麽一點。不義達米安不可控的焦躁起來。直到他聽見:“父親。”焦躁的情緒驀的頓住了。血沫從被拉開的喉管帶出沙啞的低喃,那是軀殼最後掙紮出來的話語,不義達米安清楚這個,就像是他清楚此時此刻軀殼生命即將熄滅那樣。說實話,這是他這麽多次周目被關小黑屋以來,第一次聽見軀殼這麽開口。平靜的不像話,像是火焰燃燒之後餘留下灰燼。那是被燃燒著的存在早在燃燒之前就已經確認的歸宿,即使燃燒之中或許還有掙紮,但當火焰將熄,灰燼的到來不可避免的時候,而軀殼對此並不覺得抗拒。那是一種隻能接受的坦然。於是不義達米安聽見軀殼說:“我好像想起來了。”視線緩緩的暗了下來。那雙黑色的,染血的戰靴的主人在血泊之中朝他走來。綠氪石落在他的腳邊,像是垃圾一樣無人問津,可又散發著瑩綠色的光,帶著噴濺的血液,刺人又紮眼。有一種很是詭異的感覺就這麽極其突然的從不義達米安的心裏冒了出來,但他此時此刻無法探究那究竟代表什麽。他隻能看見【蝙蝠俠】的身影,隻能看見對方緩慢半蹲下的背著光的漆黑,隻能看見對方染血的手落在自己的頭上。然後他最終,聽見了【達米安】的氣音。“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視線終於徹底的黑了下去,一切似乎都在此時此刻止息。經驗告訴著不義達米安接下來他很快就要開啟再一次倒帶,重新來過不知道會不會再被壓縮的又一周目。但此時此刻,不義達米安無法思考那些。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席卷了他幾乎整個軀殼,所有的線索在腦海中瘋狂碰撞,粘合,最終似乎分開又似乎沒有。不義達米安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麽。但毫無疑問,此時此刻一種極其奇怪的感觸就那麽伴隨著線索的碰撞,極其突兀的蔓延至全身,於是在新一周目開啟之前,一個很奇怪的想法突兀的浮上了心頭。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每一次倒帶都是一次重新的開始,就像是遊戲開啟新周目那樣,是完全的重來。但如果。他是說如果。如果這些周目的開啟,這些倒帶的時間並不是獨立的呢?如果這些夢境之中被旁觀的人並不是一無所知呢?第217章 那這就是個天大的笑話。不義達米安想。結局被固定在猩紅和毀滅,毫無疑問在這種情況下隻要是個人都會選擇阻止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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