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白越聽表情越微妙,什麽老婆說話要聽從,老婆生日要記得,化妝要等得,這是現代版的三從四德了吧?


    但重點是,他變成了要遵守這些規則的對象,這種感覺,要不要太糟糕?


    男人幽深黑暗的眸底閃過古怪的笑意,旁邊的小女人卻絲毫沒有察覺,繼續掐著手指,準備給裴逸白清算。


    “不,口說無憑,要是到時候,你反悔了怎麽辦?”宋唯一皺著秀氣的小眉頭反問。


    所以?裴逸白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窩在他懷裏的小女人連滾帶爬地起身,興衝衝地跑到了房間,嘴裏還沒忘記跟他說話。


    “我去找個筆和紙,把這些都記下來。”


    宋唯一拉開裴逸白的抽屜,喜滋滋地從裏麵找到自己需要用到的工具。


    沒有打印機,她也不怕麻煩,自己動手,親自將她說到的條款,一項項寫出來。


    半個小時後,宋唯一的腦袋從書桌上抬起,拿著一張洋洋灑灑,寫了三十項條款的紙張,笑容燦爛到不行。


    “爸爸好歹幫我做了一件好事,這字跡,簡直就是書法家的傑作嘛。”


    剛剛迴到付家的時候,宋唯一的字被榮景安嫌棄到不行,覺得被外人看到了她的字,直接丟了他的臉,便逼著宋唯一練字,還給她報了個書法班。


    當然,十來歲的宋唯一,剛剛失去母親,對這個父親又完全不熟,是抗拒,也是排斥的。


    自然處處跟著榮景安唱反調。


    但是她那個時候,人在屋簷下,年紀小,能力更小,榮景安動動手指,隻需要吩咐傭人不給她飯吃,宋唯一就得乖乖得餓著。


    這是跟榮景安作對的下場,宋唯一知道之後,不敢再跟他唱反調了,也就乖乖的學習寫字,並且難得的有今日的成果。


    拿著寫好的紙條出來,客廳裏一盞大燈孤零零地亮著,宋唯一腳步一頓,發覺客廳裏的男人因為等候太久,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的脊背直直的,靠在沙發上,劍眉輕皺,仿佛什麽煩惱。


    “不是吧?我還沒有說完,你還沒有簽字畫押呢,怎麽可以睡覺?”宋唯一憋著嘴,欲哭無淚。


    那她不是白白奮鬥了半個小時?手都酸了,差點斷了,他竟然給她唿唿大睡?


    “喂喂喂,你不會是故意的吧?”宋唯一想到這個可能,撇撇嘴。


    裴逸白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仿佛沒聽到她說話似的,仍然緊閉著眼睛,一副已經睡熟的樣子。


    這是,真的睡著了?


    宋唯一心裏拔涼了那麽一下,表情糾結地看向自己手裏的三十項條款。


    這可是唯一一個難得的機會,趁著裴逸白睡著了,若是能寫上去的話,她以後好歹有憑據。


    終究是狐假虎威的誘惑太大,宋唯一想了一下,悄悄溜進房間,把自己的腮紅拿了出來。


    “喝醉了,睡著了,就醉吧,睡吧。但是,該簽的,該畫押的,還是必須的,我這可也是為了你好啊。”她一邊碎碎念,一邊打開腮紅,貓著腰,輕輕抬起裴逸白的手。


    “這樣很好,隻需要輕輕的,在這裏摁一個手印,那就萬事ok啦,很簡單的,對不對?”宋唯一竊笑,舉著他的指腹移到白紙黑字的下方。


    她已經可以預想,下一次,裴逸白喝醉酒,自己拿著這張紙聲討他“不準喝三杯以上的白酒”的畫麵了。


    他的指尖離紙張越來越近,紅紅的一團,眼看著就要印在紙上。


    突然——


    裴逸白睜開眼,她一個沒注意,大手就從手裏溜了出去。


    “哎,你幹嘛?還沒畫完押……”


    話音在裴逸白的手停在自己臉上的時候,宋唯一呆住了,他還嫌不夠,輕輕在她的臉上摩擦。


    “幾點了?你怎麽還不睡?嘰嘰喳喳的,你屬鳥的?”


    “……”宋唯一眨眼,打量對麵的男人,到底是清醒,還是醉酒的狀態。


    “怎麽不說話?傻了嗎?還不困?那去給我放點水吧。”


    他揉了揉額頭,目光不再一個勁地盯著宋唯一,但是她卻沒在他的眼底看出渾濁來。


    宋唯一心裏這下徹底拔涼了,抱著不確定的心思,小聲問他:“你現在,是睡醒了嗎?”


    “還醉嗎?我是誰?這是幾?”比了四個手指頭在他麵前,要考驗裴逸白的架勢。


    裴逸白沒有迴答,卻低頭,目光“恰好”劃過她手裏的白紙黑字,頗感興趣地拿了過來。


    那麽久的時間,肯定不止“三從四德”,他倒要看看,還寫了什麽。


    “嗯,裴逸白需遵守以下準則。1,這個家,由我宋唯一說了算……”還沒念完第一則,a4紙被心虛的宋唯一搶了過去。


    她確定他已經醉醒了,這種紙條,醒了的話,就沒必要給他過目了,若是裴逸白反將自己一軍怎麽辦?


    送第一條霸氣側漏的宣言,也可以想象宋唯一的雄心壯誌,以及對裴逸白的要求。


    他看著被搶空了的手,目光掃向宋唯一。“剛才那是什麽?我怎麽看到了我的名字?你拿過來,我看看。”


    站起來,猿臂直接向她這邊夠,腳步穩穩當當,視線犀利清晰,宋唯一越發肯定,他已經睡醒了,這些坑爹款項,糊弄不了他了。


    既然知道這是事實,她哪裏還敢在老虎的身上拔毛?


    將紙條藏在後背,宋唯一往後退,一邊幹笑。“沒什麽,沒什麽,我寫著玩的呢,你肯定沒有興趣。”


    “啊,對了,很晚了,你肯定累了,我去給你放洗澡水,你在這裏等著哈。”


    不等裴逸白迴答,灰溜溜地跑到了浴室,反手將門給關上,一個勁地喘著粗氣。


    嗚嗚嗚,好險,差點就被他看到了。


    可是,還很遺憾的是,差一點點,就蓋章了啊啊,宋唯一欲哭無淚地想。


    第二天一早起來,裴逸白麵色無恙,一如往常地跟宋唯一說去上班。


    已經從付琦珊口中得知他失業的宋唯一聞言,差點沒哭出來,突然情緒失控地抱住他。


    沒想到她這個突然動作的裴逸白,卻是一怔,渾身僵硬地任由宋唯一抱著自己。“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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