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整個凡賽爾宮陰霾密布,像墳場一樣寂靜……


    起居室以淩厲的黑紫色主調,混搭意式洛可可風。


    赫連墨的生活極為考究,居住的環境景致到小細節,哪怕是牆裙的鍍黑金紋路,都奢華繁複。


    黑色新古典主義的大床靠窗,麒麟床頭布滿黑色鱗片,仿佛活物一般。


    赫連墨陷在紫黑色大床上,長臂垂落在地。


    他蒼白的肌膚,與房裏的黑調,形成強烈對比。


    柏薇薇才進門,就聽到男聲低低的咳嗽……


    赫連墨靠在床頭上,消瘦許多,但也沒有傅司說得快死了那麽誇張。至少,他是醒著的。


    “少爺聽到你要來,就醒了……”傅司垂下頭,不說嚴重點,她怎麽會肯迴來?


    柏薇薇釘在門口,熟悉的場景,凡賽爾宮的每一處,都有她少女時代的記憶。


    赫連墨淡淡看著窗外,


    “既然迴來了,為什麽不進去?薇薇小姐……”傅司有些緊張。


    柏薇薇吸了口氣:“去準備一些食物過來。”


    “呃?”傅司怔了下,連忙答應著退下去。


    這些時日,他們什麽話都勸了,少爺就是不肯吃一口食物。


    常見他攥著手機發呆,要麽就是盯著柏薇薇以前送他的懷表……


    更多的時候把自己關在畫室、射箭場,一整天不吃不喝。


    床邊淩亂地隔著一些書籍,攤開的文件……


    柏薇薇一聲不吭地走過去,收拾東西,整理好分門別類插丨進書櫃。


    寂靜的空間,兩人都相對無話。


    倒了杯水放在床櫃邊上,她彎了彎腰,低聲說:“你好好吃飯,休息。我先走了。”


    在她站起身的瞬間,冰冷的手攥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泌冷,像是冷血的動物,夏天也永遠是冰一般的溫度。


    柏薇薇輕輕吸氣,仿佛他突然探進她的胸口,鑊住她的心髒一般。


    赫連墨緊緊攥著她:“別走。”


    “你不是不想看到我嗎?”柏薇薇挑唇,從她進房間,他沒有看過她。


    赫連墨低低地咳嗽:“我怕,你看到我的樣子。”


    “什麽樣子?不是很好嗎?”柏薇薇伸手將他的臉捧過來,“還活著,還能說話唿吸。”


    赫連墨灰色的瞳仁濃鬱,深刻地看著她。


    那目光在瞬間變成利刃刺到她心裏!


    柏薇薇嘴角上揚,沒有心肺的樣子:“赫連少爺,當然就算生病了也很帥,能迷倒一堆女人。”


    “你在諷刺我。”


    “實話啊,”柏薇薇歪著頭,認真地瞅著他說,“隻要你願意,想要什麽女人會沒有?”


    “你呢?”這麽多年了,他的心意她不明白?


    柏薇薇放下手:“我們結束了。”


    不輕不重的五個字,砸在他心口,要嘔出血來、


    “就算你不吃飯,生病,要死不活,我也不可能再迴到你身邊。”她冷冷地說,“何況,用這種手法威脅我迴來,會不會太低級了?”


    低級……


    赫連墨更重地咳嗽,一聲岔著一聲。


    “你看,這就是不好好吃藥的下場。你需要醫生。”柏薇薇伸手要按服務鈴。


    冰冷的手又握住她,用力一帶,將她拽進他寬闊的懷中。


    他的身體涼涼的,不同於皇甫星刹火一般的炙熱。


    “薇薇,我們不鬧了。”


    “……”


    “你想去念書,還是工作?”他壓抑地問,“隻要你喜歡,我答應你。”


    一種即將失去她的恐懼,鑊緊他的心髒。


    她再出現在他麵前,疏離得冷漠……


    所有人都以為,就算世界末日他們也不會分開,他也一直如此認定。


    “以後你想做什麽,我都不加幹涉。”他艱難而沙啞地說。


    柏薇薇的心髒重重震撼著……赫連墨也一直有他的驕傲。


    他是赫連家的少爺,天之驕子,除了在她麵前,從未低過頭。


    “薇薇,我想你。”


    他淡淡地說著,聲音永遠是清冷的調,臉上沒有過多表情。


    但是他灰色的眼瞳,像裹夾在冰層下的炙熱,滾滾的岩漿隨時要噴發出來……


    柏薇薇沉默地垂著長睫:“太晚了。”


    赫連墨的手臂箍緊,深怕稍加鬆手,她就會化為烏有。


    像是在夢裏,她一次次迴到他身邊,挑著緋紅的唇瓣環繞他。他一遍遍叫她的名字,她隻是笑,渾身縈繞著神秘的霧氣,笑著跑進黑暗裏,消失不見……


    “赫連少爺,你還是放開我吧。”柏薇薇伸手去拽他的手。


    他從未有過的執拗,雙臂緊緊抱著她。


    男性英俊的臉貼在她肩頭,他又開始咳嗽,咳嗽聲劇烈,像心肺都要咳出來一樣。


    “別叫我…少爺……!”他咳著嗽,音調終於有一絲怒意。


    柏薇薇腦子空洞,心髒像被活生生挖去一樣。


    太晚了,如果他早點答應她,她就不會冒失闖進黑玫瑰園,不會遇到皇甫星刹!


    她現在惹上了皇室,整個柏家都在受難……


    她真的不願意,再把赫連墨也拉下水。


    那個魔鬼一樣的男人——他連柏父都要殺——如果讓他知道,她跟赫連墨的關係——


    柏薇薇不敢想象,用力想要掙脫懷抱。


    赫連墨平時縱著她,她說什麽都答應,說好。


    她掙紮,他就鬆手,怕她疼痛。


    他今天卻緊緊抱著她,從未有過的蠻橫,直到她大聲喊:“赫連墨,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赫連墨下意識地鬆開手勁,柏薇薇退後幾步,拉開距離。


    他的懷抱瞬間落空,心髒像被野獸啃噬,凝眉問:“就算我道歉?”


    “……”


    “對不起。”


    “你根本沒有做錯,應該道歉的是我。”


    “柏家的公司……”


    “你做得對,”柏薇薇驀然打斷,“這麽多年,柏家一直仰仗你的鼻息存活,我已經膩了。你聽清楚了沒有,我膩煩了受你限製,處處都要討好你、巴結你的生活。你送我的東西,我已經全部還給你了,至於你這些年你對柏家的幫助,就當做彌補我的青春損失費。我陪伴了你這麽久,這點錢夠了吧?你赫連家才不缺呢。”


    赫連墨慢慢攏起眉,仿佛第一次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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