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肖長安早已經不再將肖初當成是一個普通的小孩,沒準鎮上流傳的神童傳說都有可能是肖初。隻不過肖長安卻並不想將這件事情點破。


    肖初若是知道肖長安能夠將自己與神童聯係起來,定然會滿麵驚駭之色,大喊一聲,糟老頭子,你是怎麽知道的?


    再看向場中眾人,隻見眾人五味陳雜,有人失意沮喪、有人激情依舊、有人鬥誌昂揚、有人意誌消沉。想來現在眾人的反應也算是可以理解,興致勃勃來參加文學交流會,沒想到瞬間就被這兩副對聯給打擊的沒有了信心。


    然而,讓眾人鬱悶的並不是對聯的太難,而是在如此高難度的前提下,不但有人可以保證對仗工整,甚至還有人已經對出了千古絕對。就如那肖長安,這人看上去一副膿包的樣子,毫無建樹,沒想到竟然有如此無雙才華。


    主位上麵的陳元年見到場中眾位才子意誌消沉的樣子,心中一歎,看來剛才肖長安的兩副絕對讓眾人頗受打擊呀。


    隨後陳元年便將目光望向了陳長學以及李誌遠二人,那眼神中的意思就像是在說,瞧你們兩個老家夥幹的事情,差點把我定遠縣才子一鍋端了。


    陳長學致以抱歉的表情,他也確實沒有想到自己那一副對聯可以難住在場眾人,也算是有些估測失誤。


    而李誌遠則是沒有絲毫動容,麵部之上的老淚還未幹涸,仍然是一副激動的樣子,隱隱間可以感受到他心中的波瀾起伏!


    陳長學在主位上麵站起身來,朝在場眾人掃視一眼,感歎一聲,隨後正色道,“諸位學子不必介懷,方才李老先生也說過‘術業有專攻’,文學會不止有楹聯這一項,還有作詩、填詞等項目,或許楹聯並不是諸位才子所擅長,不過希望諸位才子振作一下,在接下來的環節中擁有更好的表現,而我們評選時候也不會單單靠楹聯這一項來評判的,而是要綜合每個人在所有環節中的表現來給予其名次。”


    聽到陳先生這句話,場中眾位學子神色稍安,隨即陳長學再次說道,“好,下麵就請顧先生為我們送出文學會上的最後一幅楹聯。”


    話音落下,場中眾位才子都是望向顧長卿,隻見顧長卿正淡定的坐在座位上麵,不過似乎在眼神中還有部分未曾退去的驚詫之色,顯然也是被肖長安剛才的兩副下聯震驚到。


    此時,坐在主位上一直沒有說話的顧長卿站起身來,雙眼微眯,微微一笑,道,“眾位才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方才是讀書之道啊!豈可以用一時成敗論英雄?”


    場中眾人聽得顧長卿此話,讚同的點點頭,先前眾人隻顧著想要出風頭,沒想到竟然陷入道一個誤區當中,反而落了下乘。


    “學生謹記。”


    在場不少人都還是私塾中的學生,聽得顧長卿如此飽含深意的話,深受感觸,隨即趕緊朝著顧長卿施以學生之禮,以示受教。


    顧長卿滿意一笑,便道,“眾位才子,我這上聯嘛,雖然有些難度,但是也頗有意思,請看。”


    語罷,顧長卿便朝著一旁小廝揮揮手。接過卷軸,顧長卿很是隨性的將其打開,隻見上麵以一段正楷大書道,“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眾人饒有興致的望著兩副對聯,有的人望向這副上聯也表現出不懂之意,那是沒有出門遊曆過的學子,隨後便有一些見識豐富的才子為他們解釋。


    “這南通州所指的便是江蘇通州,北通州所指的便是京城附近一個地方,也叫做通州,這兩個地方一南一北,所以便有了下麵的‘南北通州通南北’。”


    在現場早已經有見識廣博的人為身邊不懂的人解釋起來,一時之間,眾人皆是明了其中含義。


    這個對聯還是比較有趣的,在上聯中所提到的“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巧妙的將南北之間的方位詞相互聯係起來,可以將其視作為地理名詞的結合,而其精妙之處,在與後麵的一句,“南北通州通南北”,前文的南通州、北通州合稱為南北通州,同時又把通州的作用解釋了一下:“通南北”。如此一來,前後相唿應,又符合邏輯。算得上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上聯。


    場中眾人興致盎然,這上聯的重點便是在於他的邏輯性比較強,同時又兼顧了前麵兩項事物的作用,所以在對下聯的時候同樣需要注意多加思考,兼顧到對仗的工整性。


    雖然說整體對聯算不上太難,不過想要對出下聯也不算是容易。但是正因為這樣才勾起了現場才子的興致。


    顧長卿望著場中才子,見到眾人興趣盎然的樣子,淡然一笑。


    片刻過後便有人直接站起身來,眾人向著那人望過去,原來是李老先生的得意門生,許子遊,隻見他朝著顧長卿以及另外三人施了一禮,道,“學生不才,有請諸位先生及才子指教。”


    顧長卿點點頭,示意許子遊繼續。


    而場中眾人也是緊緊盯著許子遊,想要聽那李老先生高徒的妙對。


    隻見許子遊向前跨出兩步,隨後麵向場中眾位學子,手中紙扇輕搖,輕吟道:“東流水,西流水,東西流水流東西!”


    眾人聽得許子遊此對,略微一想,隨即點點頭,讚歎道,好對,好對啊!


    定遠縣四周,河流密閉,不過從主幹道來分,可以被分為東河、西河、南河等,東西二合在匯合之後直接匯入到主幹道中。許子遊的這一對,也算是貼切,同時也在後麵一句中點出了東西流水的作用,將地理與方位詞匯之間相互結合,也不失為一副好對。


    主位上麵的李誌遠一捋胡須,點點頭,眼中充斥著滿意之色。


    “對仗工整,不錯不錯!”陳長學一點頭,給予許子遊肯定的評價,同時也麵露讚賞之色,這許子遊不愧是李誌遠的得意門生。


    隨後許子遊再次恭敬的一拘禮,迴到座位上麵,並沒有表現出任何誌得意滿之色,這一點也讓李誌遠很是滿意,讚賞的點點頭。


    許子遊剛剛落座,再次走出一人,那人赫然便是張景年,沒想到這個家夥腦子如此靈活,竟然也可以這麽快的想出下聯。


    “東學堂,西學堂,東西學堂學東西”


    話音落下,又掃視了一眼眾人,隨後淡淡一笑,眼神之間顯然對眾人投過來的目光很是滿意。


    顧長卿淡淡一笑,道,“不錯,對仗工整,別具風格。”


    張景年坐下身來,好歹也算是在文學會上麵小小的出了一點風頭,在心中一陣得意。不過張景年還是要將目光時不時往肖長安的方向瞥幾眼。見到肖長安抓耳撓腮,似乎是沒有思緒的樣子,心中得意之色更甚,他巴不得看肖長安出一次醜呢!也好讓這泥腿子多丟點臉。


    而此時的肖長安正如張景年所看到的那樣,抓耳撓腮,如坐針氈,想了半天也沒有什麽好的下聯,總不能將“前死人,後死人,前後死人死前後”這等庸俗之聯說出去吧,那豈不是叫人貽笑大方?


    不過肖長安卻怎麽也想不出其他下聯,隨即便將求助的目光看向肖初。


    肖初則是淡淡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此時的他也可以感受到不斷有人將目光朝著肖長安這邊投過來,似乎是在等肖長安的下聯。


    尤其是張景年和黎仲康兩人,在他們見到肖長安動作中的焦慮之色時,明顯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算了,好人做到地,姑且就在幫你一次吧。


    隨即肖初便趁著眾人不注意之際,在肖長安的耳邊低語幾聲,之後迴到座位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哎!低調,我的原則就是低調。


    肖初在心中一陣長歎,頗有些大隱隱於市的感覺。迴到這陌生的古代,站在幕後大鬥定遠縣眾位才子,也算穿越之後達成的第一件成就了。隨後肖初不由的在心中給自己點了幾十個讚!


    反觀肖長安,在聽到肖初的話之後,臉色變得振奮起來,很顯然肖初已經將完整的下聯告訴他了。


    就在肖長安稍微安心的時候,在一旁久久不語的黎仲康卻突然站起身來,道,“學生愚鈍,願意再次試對。”


    黎仲康口中吟道,“東當鋪,西當鋪,東西當鋪當東西。”


    “好聯!”有人讚歎一聲,不過卻並沒有多少的附和之聲,黎仲康的這一下聯雖然說是對仗公正,但是無奈這“東”、“西”二字前麵兩人已經用過兩次,第三次再用很明顯所起到的效果要弱上很多,甚至眾人還會嗤之以鼻,不就是將上兩聯中的事物給換掉了嘛,這樣的話,對聯可是誰都會對了。


    黎仲康見到眾人似乎不太買賬,隻得惺惺的坐迴了原位置,無奈自己絞盡腦汁也隻想出這一下聯,沒想到卻鬧了個大花臉。


    隨即黎仲康將目光投向肖長安,道,“我見長安兄神情愉悅,想來已經是對出什麽不可思議的妙對了,還是請長安兄來對吧,也好讓我們大家瞻仰一下您的高才。”


    黎仲康這話明顯有著挑釁之色,看來是對肖長安先前勝他兩局有些不服,方才故意出言挑釁道。用現在的話來說,就好比是鬥地主,人家肖初手中四張二加王炸,手裏還一副同花順,你怎麽出牌都是要輸的,打不好還可能被春天!


    顧長卿現在的處境正是如此,自己底牌已經被肖初看透,想要如何隻能夠任憑肖初裁定了,他在這件事情上麵好像已經徹底失去了主動權。


    肖初一笑,隻不過那笑容在任何人看來都充滿了不懷好意,就像是一匹餓狼看著一隻綿羊一般,盡管餓狼口水直流,但還是要問問綿羊,兄弟,我吃了你可以嗎?


    “顧先生,今年貴庚?”


    隨著肖初話音一出,顧長卿、肖長安以及一旁的沈沛白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小子說話怎麽前言不搭後語的,這都哪跟哪啊?


    雖然說顧長卿有些詫異,但見到肖長安的神色認真,便開口迴答道,“三十有六,小家夥,為何突然有此一問?”


    “肖先生辦學幾年?”肖初也不迴答顧長卿的話語,繼續問道。


    “十年!”這次顧長卿算是長了記性,也不問什麽,隻是單純的迴答肖初的問題。


    “這麽說肖先生也就是在二十多歲的時候考中了秀才?”


    “正是!”說道這裏,顧長卿臉上頗顯自傲之色,要知道自己在二十一歲的時候便考中了秀才,這個年紀就算是在整個縣裏麵也可以排的上前幾名。


    “不知顧先生現今私塾裏麵最小的一名考中秀才者是幾歲?”肖初淡淡一笑,再次問了一句在眾人看來不著邊際的話。


    顧長卿微微沉吟,不知道這肖初要幹什麽,但還是答道,“二十五歲!”


    “原來如此!”


    隨後肖初不再說話,玩味的望著顧長卿以及沈沛白兩人。


    而肖初以上的所有行為在沈沛白看來都有些恃才傲物的意味,自古以來,隻有先生朝著學生問話的份,哪裏見過學生主動盤問先生的?這肖初未免也太傲慢了些吧!


    沈沛白極為不服氣,在暗中偷偷的瞪了肖初幾眼,不過見到顧先生對此並沒有什麽意見,沈沛白也並不敢多言。


    再看向顧長卿,仍舊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甚至對肖初的一再盤問,顧長卿也並不在意,畢竟特殊人才,需要特殊待之。因為肖初的一係列行為,反而讓顧長卿對肖初的好奇之心愈發嚴重,甚至還在心裏盤算這肖初的腦迴路到底是怎樣的,以及肖初問這些問題的目的是什麽!


    顧長卿疑惑,這肖初東一拳西一拳,有些打的自己摸不到頭腦呀!這小家夥到底要說什麽呢?


    “隻不過嘛,顧先生,你這方法中帶有一個弊端,如將這弊端解決,我敢保證,以後你私塾中考上秀才的年齡段將提前到十八歲之前!”肖初眼神淡定,望著顧長卿道。


    被肖初這麽一說,顧長卿算是徹底來了興致,也不知道肖初這小腦袋瓜裏麵到底想的什麽,索性趕緊朝著肖初問道:“你說說!”


    “好吧,本來是不想說的,但是看到顧先生你這麽誠懇,我也便不再相瞞了!下麵,我將為你介紹一個有利於激發私塾中學生讀書積極性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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