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慧說她剛才看見她媽要吃人的表情嚇死了,根本就不敢迴家啊。我笑著跟她說,虎毒不食子啊,其實就是麵子上抹不開,心裏邊早就原諒你了。接著,我看慧慧從頭到腳誇了一遍。


    正聊著,慧慧突然局促起來,她支支吾吾的想說話,我問:“想上廁所啊,去吧,裏邊有插銷。”


    慧慧還是漲紅著臉,她聲音小的我都快聽不見了:“我沒帶衛生巾。”


    頓時石化,我去,確實是難言之隱啊,但是我一個大男人自己住也不可能有那種東西。我搖搖頭表示無奈,慧慧現在聲音更細了,比蚊子也高不了多少:“你能不能幫我去家裏拿一片。”


    這真是我25年生涯最難以啟齒的事了,幫一個女高中生去她家裏拿衛生巾。我從廁所拿出來一卷衛生紙,問她先用這個代替行不行。她臉已經紅到跟紫茄子似的了,她點點頭然後快步走向廁所,可以看出來她走的十分小心。


    一會她出來,還洗了個臉,估計是臉上太燙了,用涼水降溫來著。我趕緊給她換了一杯熱水,心想慧慧媽媽也太不通情理了,別的時候也就算了,今天慧慧身體不舒服還跟她吵架,青春期的女孩你傷不起的。不過看著慧慧害羞的樣子,估計她老媽也不知道她今天來例假。


    她出來之後,我也尿意盎然,看見紙簍裏邊果然有紅色的東西。


    出來之後,慧慧跟我說:“要不今天我去唐嫣家裏住一宿吧。”


    “先等你爸的談判結果吧,我估計你媽媽最後還得讓你迴家,不然把你一個人扔在外邊,哪個父母也做不出來。”我想以唐嫣的性格,現在你可找不著她,指不定去哪玩去了。


    我們又互相沉默著。慧慧似乎是對剛才的事太過尷尬了,顯得非常局促不安,估計她是想讓我盡快忘掉剛才的事,她居然這個時候又講起了唐嫣的故事——


    唐嫣終於迴歸到了家長和老師為她鋪設好的軌道上邊,或許按照她們的期許,唐嫣應該比唐慧考上更好的大學,有一個更沒號的未來。重新走到學習這條路上來,唐嫣才發現,已經失去的半年多時間想補迴來實在是太難了,每天都會有大量的應試知識灌輸到高中生的腦袋裏邊,曾經放棄的那麽輕鬆,拿迴來太難了。


    但是唐嫣並沒有承認失敗,在慧慧和一些學習非常的窮矬醜們的幫助下,唐嫣進步的很快。高二的期中考試就要到來了,唐嫣想要在期中考試的時候證明給所有人。


    但是很遺憾,唐嫣考得一塌糊塗,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比別人更加的勤奮的努力,到頭來卻是這樣的結果。班上一共57個人,唐嫣的成績是第50名。她拿到成績的時候,對照自己所有的卷子,發現老師並沒有給她判錯分。


    慧慧說,唐嫣的性格很強,她沒哭也沒有氣餒。


    考試完了之後,唐嫣的成績讓老師和家長都很無奈,而唐嫣的父母也覺得,這孩子估計是沒救了。


    一天晚上上晚自習的時候,是班主任的課,他在快下課的時候把唐嫣留下了,要單獨跟她聊聊。慧慧知道,今天唐嫣的日子不好過了,因為前段時間班主任曾經說過,唐嫣這孩子是怎麽也教不出來了,幹脆放任自流算了。唐嫣似乎對此並不以為意,她也知道老師要跟她說什麽,她也知道,老師和父母都是怎麽想的。不過,這時候,這孩子還是憋著一股勁,一定要給老師和家長看看,她唐嫣隻要想學習,她就一定能學的好。


    班主任留下唐嫣之後,發生了什麽事,除了他倆之外,沒人知道。但是慧慧說,第二天唐嫣告訴她,班主任留下她,沒有發生什麽好事。


    開始的時候,班主任還在不停的說教,但是看唐嫣沒有反應,氣急敗壞的班主任終於忍不住爆發了,他渾然不似師長一般,把一些難聽至極的話加上唐嫣身上。這其中就包括了很多關於唐嫣夜不歸宿的風言風語——


    在那些傳言中,唐嫣每天都去夜店,跟不同的男人到處去鬼混;


    在那些傳言中,唐嫣每晚都就職於一家娛樂場所,陪喝陪玩陪睡;


    在那些傳言中,唐嫣就像站街女一樣,在馬路上等待有什麽人晚上把她接走。


    可想而知,一個要強的女高中生聽見這些話之後會是什麽反應。


    慧慧說,其實她是知道的,唐嫣根本就不像他們說的那樣。雖然很多時候,她也不知道唐嫣去哪,但是她相信,那些傳言都是假的,在她心裏的唐嫣,根本就不是那個樣子。她說,唐嫣確實在外邊找了個工作。好像是一個手機賣場,她在那裏做模特。那個老板好像對唐嫣有什麽不好的企圖,每次唐嫣去了,他都給唐嫣很多錢,活動做完之後,他每次都邀請唐嫣晚上去吃飯,但是唐嫣一次都沒有去過。


    我聽到這裏,突然想到了去年年底偷聽她倆的對話,難道唐嫣說的第一次什麽的難道是去手機賣場當模特嗎?但是她為什麽要說“賣”這個字眼。


    慧慧接著開始講唐嫣的事情。


    唐嫣聽到了老師把這些難聽的話說了出來,一貫厲害的唐嫣沒有手軟,她照準班主任的大臉蛋子就是一個大耳光,並且指著班主任破口大罵。雖然沒有看見,但是以我對唐嫣的看法,那些話應該更難聽。


    班主任挨了唐嫣一個耳光,惱羞成怒,就在唐嫣以為老師要打她的時候。那個矮胖的班主任一把把唐嫣抱住了,並且把她壓在辦公桌上,一邊撕扯唐嫣的衣服一邊罵:“讓我看看你這個小浪貨是不是真的每天晚上都跟男人出去幹這種事!”


    慧慧講到這裏停了下來,她看著我,兩隻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我,看著我一臉急迫的表情笑了,然後她神神秘秘的問我:“你不會以為他們那樣了吧。”


    我真想打她一巴掌,故事講到這裏了幹嗎要停啊。娘西匹,不知道看直播的人最傷不起的就是中間有停頓啊,擼到一半了不發了——


    最終老師沒能得逞,唐嫣是一個性格很強的女孩,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把指甲死死扣進了班主任的脖子裏邊。不過班主任打了唐嫣一頓,唐嫣晚上迴家的時候身上有很多瘀青,班主任很聰明的很有打她的臉。為什麽他敢在學校做出如此獸行呢,我覺得我可能是唐嫣的性格太強,年齡又比較小,而且傳言不好,導致老師才敢這麽做,能夠確信唐嫣不會去報警。應該是讓老師非常幸運的,唐嫣也確實沒有報警。


    取而代之的是,唐嫣糾集了一幫社會上認識的人,把班主任打了一頓,同樣,他也不敢報警。可能是唐嫣事先關注過,小混混們沒有下重手,班主任沒有什麽大礙。


    但是,不幸的是,這件事因為唐嫣糾集混混打了老師,那天晚上他倆的故事被演繹成了各種版本。其中,最讓人信服的就是,班主任玩完了沒給錢。


    從那以後,唐嫣在學校真的就一個朋友都沒有了,除了慧慧。她基本上不去上課了,一個星期能去學校待一個小時就算多的了。其他時間,沒人知道她在哪,幹什麽,隻知道沒有了父母的經濟來源,她的生活過的還算不錯,傳言變成了人們言之鑿鑿的證據。而在家裏,父母同樣略有耳聞,隻要唐嫣一迴家,唐爸爸就是打罵,唐媽媽就是哭泣。


    唐嫣的故事講完了,我思索良久都沒有說話,這件從頭到尾到底是怎麽開始的,唐嫣的變化又是怎麽完成的呢?我想不出來,可能最初的原因就是因為有一次考試,唐嫣考的不如慧慧,難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慧慧造成的嗎?顯然說不過去。


    慧慧也沒有說話,她看我望著地板不說話,她也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唐爸爸過來敲門,他是來接慧慧迴去的。但是慧慧還是很怕,可能她怕像唐嫣一樣,原本一件小事,卻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


    慧慧走後,我打開電腦,想看看唐嫣是不是在,想跟她說說話。或者說,跟她道歉,我曾經把一個這麽可憐的小女孩想象得那麽不堪。我突然覺得,與唐嫣相比,我,一個窮矬醜顯得太卑鄙無恥了。


    但是唐嫣不在線,我也沒有她的手機號。無奈,去睡覺。躺在床上,思緒從唐嫣到周欣欣,從周欣欣到劉樂樂,從劉樂樂到唐慧,再從唐慧到唐嫣。我身邊有這麽多美麗的女子,她們或者清純、或者火辣、或者溫婉、或者風韻,但是其實屬於我的隻有周欣欣,而我卻自作聰明的還想跟她們都發生點兒什麽。


    掏出手機,給周欣欣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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