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杜氏一同消失的還有愛她的爸爸,一個幾近一無所有的人還害怕什麽?


    聽了她的話,傅亦琛冷笑一聲,反問道:“那我倒想問問你,杜家人又有一刻把我當過家人嗎?”心底泛起陣陣漣漪。


    在他的印象中沒有,從來沒有。


    杜家人主動約見他從來不是話家常,要麽是談注資杜氏,要麽就是質問他為什麽對杜若不好,無事從來不找他。


    在他看來,在杜家人眼裏,他就是一個替他們補窟窿,解決麻煩的存在,不是女婿,而是一個可利用的人。


    不是沒有嚐試過像其他家庭一般和杜若家人相處,可是根本不給他機會。


    有一次偶然得知杜母要過生日,禮物已備好,可是等了一整天也沒人告訴他,向來高傲的他覺得十分屈辱,最後他憤怒的將禮物丟進了垃圾桶。


    如果把他當家人那杜氏打算清盤他應該第一個知道,如果真的把他當成家人,那他每次出手幫助他們的時候便不會覺得莫名憋屈。


    杜若怔了一下,苦笑:“傅家人不也一樣嗎?”


    一直討厭她,除了傅爺爺,傅家的每一個人都恨不得她立刻滾出傅家。


    好不容易有一個拚命想要留下她的人,卻是為了羞辱折磨她,這個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麵前。


    “好了,我們不說這些。”這些糟心的事情傅亦琛想要翻篇,雖然很想得到家人的祝福,可是就現在而言有些困難。


    “為什麽不說?傅亦琛,我知道你因為三年前的事情恨我,所以你怎麽折磨我,我都不怨你。”杜若雙手扯著他的領口,難過的說道:“可是,你不該把這種怨恨算在我家人頭上,他們是無辜的。”


    她現在懷疑父親的死和傅亦琛有很大關係,兩人談話後,緊接著父親就自殺,怎麽看都和他脫不了幹係。


    “你在胡說什麽?”知道她現在很難過,情緒不穩,傅亦琛任由她薅著領子。


    “我胡說?”杜若一把將他推開,哭哭笑笑的穿好鞋向門口走去。


    傅亦琛一把將她拉住:“你這個樣子要去哪?”


    慘白的臉色,纖瘦的身體,不佳的精神狀態,他怎麽可能放任她這樣離開。


    “你放開我。”杜若一把甩開他的手,麵若冰霜,眼神冷漠疏離,聲音含著從未有的淩厲。


    看著和前一秒判若兩人的女人,傅亦琛愣愣的看著她,除了那張精致的臉,好像站在他麵前的人根本就是另一個人一般,一個瞬間關閉情感的人。


    “杜若。”他柔聲喚著,可是對方就像根本沒聽到一般繼續沿著走廊向更深處走去。


    實在不放心,隨後跟了上去。


    ……


    再次迴到杜國強所在的病房,杜若麵無表情的站在門口。


    大敞的房門可以清晰看到已經被蓋上白被單的父親,抱著父親放聲大哭的母親,還有坐在地上背靠床頭櫃隱忍哭泣的哥哥。


    隨後,她像是一隻沒有靈魂的驅殼般緩步向病床走去,腿上像是灌了鉛般,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


    她很想大聲的喊一聲“爸爸”,可是喉嚨卻仿佛被什麽堵住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音,不知不覺間早已淚流滿麵。


    傅亦琛隨後便走了進來,護在她的身後防止她摔倒。


    走到病床前,杜若顫抖著手慢慢掀開蓋在杜國強臉上的被單,否定現實的偽裝在那一瞬間打破,她撲到杜國強的身上,哀痛的大聲喊道:“爸……”


    這是真的,父親再也迴不來了。


    那個寵著她,總是誇她的人,走了,永遠的離開了。


    就在杜若沉浸在失去父親的痛苦中時,耳邊突然傳來母親絕望的聲音:“國強,不要丟下我,等等我,我馬上就下去陪你……”


    不好,杜若倏地抬頭看著發了瘋般跑向窗口的杜母,嚇得呆住。


    杜威立刻站起來,向窗口飛奔。


    眼看著杜母要跳樓,傅亦琛反應很快,單手撐在床邊跳到另一麵,先杜母一步擋在窗口。


    跑的太快,傅亦琛的身體被杜母狠狠的撞了一下,吃痛的蹙眉。


    此時的杜母一心求死,力氣非常大,傅亦琛和杜威合力才將她穩住,秦星立刻叫來護士給她打了鎮靜劑。


    看到母親沒事,杜若長長舒了一口氣。


    “總裁,您沒事吧?”秦星剛剛可是親眼看到自家總裁被撞的臉都疼變形了。


    傅亦琛睨了一眼仍舊哭的傷心的杜若,擺了下手:“我沒事。”大步走到杜若身邊,心疼的說道:“杜若,乖,別哭了,你這樣會把身體哭壞的。”


    失去親人的滋味他體味過,所以更知此時杜若的心情,可是逝者已逝,活著的人還要勇敢的活下去。


    “你走開。”懷疑父親的死和他有關,杜若極其抗拒他的關心。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可是你想過沒有,你爸爸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傅亦琛強行將她拉起來,嚴肅認真繼續說道:“他希望你好好活著,健康快樂的活著。”


    他在傳達杜國強的遺言,以一種勸解的方式。


    可是現在情緒激動的杜若什麽都聽不進去,認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奮力將他推開,厲聲道:“傅亦琛,這裏不歡迎你,你給我走。”


    “杜若……”


    “走啊……”


    傅亦琛給站在旁邊的秦星遞了一個眼神,秦星立刻了然,走到護士麵前嘀咕了幾句。


    “杜若。”他溫柔的輕聲唿喚,慢慢靠近。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讓你走啊。”杜氏隨手拿起桌上的杯子丟了過去。


    玻璃杯在他腳邊炸裂,瞬間玻璃碎片濺了一地,傅亦琛一把將她抱在懷裏:“你冷靜點。”


    杜若奮力的掙紮,對他拳打腳踢,實在掙脫不開,心一橫,照著他胳膊咬了一口。


    很疼,可是傅亦琛仍舊沒有鬆開抱著她的手,更加溫柔的說道:“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一些,那就咬吧。”


    杜若緩緩鬆口,愣愣的看著他,突然,屁屁上傳來一陣刺痛,緊接著視線逐漸變得模糊,眼皮沉重的闔上。


    “秦星,善後。”傅亦琛留下這一句話,抱著被打了鎮靜劑的杜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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