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水珠依舊沾在長濃的眼睫上,禦劍夫再也無法遏製心中早對她所產生的情感,不忍地將她摟進懷中。


    “你很討厭!”她捶打他的胸膛。“你總是一直幫華◇那傢夥來欺負我!”


    他捉住她的手。“我哪有!”


    “還說沒有!”她含淚瞪著他。“剛剛華◇罵我外表看來像十五歲的姑娘,心智卻低能得可以,結果,你還是幫他!”


    “我哪有幫他?!”


    “那你還阻止我殺他!”


    禦劍夫一愣,隨即顰眉蹙額。“元綾,我教你武功不是讓你拿來對付自己人,也不是讓你拿來做挑釁的工具,那是讓你自保的,你是不是忘了這點?”


    元綾推開禦劍夫。“可是華◇每次都欺負我!”


    “華◇的嘴一向很壞,你何必管他。”


    “那你又何必管我?我的心一向也很壞啊!”


    “你!”禦劍夫氣絕了。


    兩人背對著彼此,誰也不讓誰……


    她為什麽會喜歡這樣的男人?既不溫柔、又霸道、又自大,老是拿師父的身份壓她,卻又不肯讓她喊他師父!


    老是以為教她武功就是對她仁慈,像給了她多大的恩惠一樣!


    可是……元綾泄氣的想,她還是喜歡他不是嗎?


    人家說日久生情,是不是就像她對禦劍夫的感情一樣,因為天天窩在一起,一旦看不到他,就會覺得全身不對勁,甚至開始想念他?


    禦劍夫抱胸細想。


    對元綾總有種說不出口的熟悉感,一種心痛的熟稔,仿佛……他們好幾輩子前就認識一般。


    柳劍夫抬頭仰望蔚藍天空,附近有條小溪,潺潺水流聲不絕於耳……


    禦劍夫猛搖頭。他的思緒最近很容易就飛到天外去,練武時也常常心不在焉,有時更差點在練禦劍之術時走火入魔。


    他腦海裏始終浮出一個影像,一個繫著辮子的女孩。


    禦劍夫放棄了,旋過身拉拉元綾的衣袖。


    “別生氣了,下次華◇再欺負你,我替你出頭,行了吧?”一股淡雅繡線味朝他鼻前撲來,他閉上眼深深唿吸。


    真的不一樣,真的是不一樣。


    她身上的香味和他身上臭氣熏天的氣味、她身上幹淨的衣裳與他身上這身粗襖,有如天與地的差別,身份上的差距……


    他是浪跡天涯的俠客,而她卻是全國有名淨紗繡房的千金小姐、繡父元一敬之女,如果她跟著他,也隻是受苦。


    她習武,為的可能也隻是好玩而已,就像是千金小姐,對任何事都好奇,嬌生慣養,而他卻是對任何事都不在乎的人……


    可是卻有某種神秘的力量拉扯著他與她靠近,就像她身上有個吸引他的物品,讓他無法忽略她的存在,無法對她視而不見。


    “你說的?”元綾不相信地看著他,手還淘氣地指著他的鼻子問。


    他閉眼點頭。“嗯。”


    “那好!我想再練練這些針。”


    她覺得有必要再弄些新的針來,或許叫繡房裏的磨繡針師父替她磨些特別又尖銳的針給她用,否則就算她學會那招飛針,用這些生鏽的針也不見得能利落地嚇阻敵人。


    禦劍夫勾起元綾尖細的下巴。“你在想什麽?”


    “我想把這些針換掉,因為它們非常的不利落。”


    “如果你能夠變出新的針,那你就換掉。”


    可以換掉生鏽的針元綾非常高興,開心地伸出有手握住禦劍夫的左手,當兩人雙掌交握時,一陣刺痛竄透兩人全身,不由自主地,兩人同時流下淚水,窒悶的難過像一把利刃穿透兩人的心房,狠狠剖開……


    “嗚……”元綾痛得身子下滑,禦劍夫及時扶住她。


    她胸口好痛!一種令人傷感的痛楚侵襲著她的身心,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綾——”他抱住她。


    “李高!”在陷入昏迷之前,元綾無意識地喊出一個名字。


    禦劍夫聞言怔忡。


    練老頭從廚房走出來,立刻看見禦劍夫抱著昏迷的元綾奔進小木屋。


    “出了什麽事?”練老頭想接過元綾,但禦劍夫一個閃身,逕自將她抱到床上。


    練老頭似乎瞧出了些端倪,笑看著禦劍夫霸道的舉止,也不覺得他的行為有多無禮。


    “她無緣無故昏倒。”禦劍夫焦急地看著昏迷不醒的元綾,想起她在昏迷前痛苦的神色,他的心竟一陣揪疼。


    他還記得剛剛他們倆僅是交握手,一股無形的巨大力量便牽引著他們,將他們帶領到一團不見前路卻滿覆痛苦的漩渦裏,一種莫名的傷慟情感讓人掙紮,甚至想奪去他們的唿吸……


    練老頭探探元綾的額頭。“要不要上城裏去請大夫?”


    “她大概隻是暈過去而已。”


    禦劍夫從元綾腰際處抽出係在那兒的手絹,一個閃神,他像光影般閃出屋外,下一刻,他已在屋內,手裏的手絹也沾濕。


    他將手絹攤開,擦拭著元綾的臉,見她臉上的痛苦神情,他真的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他記得她在昏迷前喊了李高……她認識師兄?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華◇手提著一隻竹籃,裏頭有一隻剛命人從市集買來的雞,一進門就看見禦劍夫一臉心急如焚,他挑眉jian笑。


    禦劍夫搖頭。“她忽然在林子裏昏倒。”


    “這隻雞拿去燉煮,今天晚餐加點料吧。”


    “好。”


    華◇將雞交給練老頭後,便站到禦劍夫身旁,調侃道:“你……很擔心她?”


    柳劍夫皴眉看著華◇。“什麽意思?你那笑容。”


    華◇聳聳肩。“沒,隻覺得你對她的關心似乎已超越師徒關係,有點像情人。”


    禦劍夫心頭一斂。


    “怎麽樣,我沒說錯吧。”華◇低頭看著元綾。“這就叫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禦劍夫在椅上坐下,看著昏睡中的元綾,許久後才淡淡開口,“可是我們是師徒關係,能夠在一起嗎?”


    “喝口水。”華◇替禦劍夫倒了杯水,在他身旁坐下。“你知道師徒相戀一直以來都是沒有好結果的。人言可畏,一旦你和她的關係讓人知道,外麵的人會怎麽看待你們,怎麽去說你們的關係?雖然相戀是好事,除非你們遺世獨立,否則很難逃過外人責難的眼光。”


    禦劍夫不自覺地握緊拳頭。


    他自然清楚華◇分析的這些,也清楚知道他與元綾兩人間的師徒關係是一大阻礙。


    但他原本不想動情的。


    “你究竟中不中意那小妮子?”若依他的觀察,答案八成是肯定的。


    “若是,那又如何?”


    “那麽你就應該想想看,要怎麽去麵對別人的看法。”華◇突然想到,“葉月長老如果知道你喜歡自個兒的徒弟,他會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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