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賤人,你進我家的時候,不是得了貴妃娘娘許多賞賜嗎,現在我要你拿出幾件首飾出來用用,你卻這麽小氣,小心我打死你!”


    一大清早,柳府就響起柳書權的怒吼聲。


    然後就是清嫣的慘叫聲:“我的首飾都被你拿去送給外頭的女人了,哪裏還剩下……”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得了多少好東西!那些東西本來就是我家的,我隻是用我家的東西罷了!告訴你,你今天不把首飾拿出來,我就要你好看!”


    “我真的沒有了……”


    “你還狡辯!你們幾個給我搜,一寸都不要放過!”


    在柳書權一聲令下,幾個下人在清嫣的房間裏四處搜索起來,將好端端的一個房間,弄得像被龍卷風掃過一般狼藉。


    “少爺,咱們找到了!”下人們果然從一個角落裏搜出一個小盒子來,裏麵放著清嫣最喜歡的幾件首飾。


    柳書權拿起那幾件首飾,看了看,冷笑:“果然是個賤人,說話沒一句是真的,你再犯賤,我就將你賣進窖子裏,讓你落得跟清梅一樣的下場!”


    而後,他將一隻鞋子甩到清嫣的臉上,讓下人推他出去了。


    房間冷靜下來,清嫣跌坐在一片狼藉中,撫著紅腫的臉龐,眼裏充滿了憤怒與怨恨。


    自從嫁給柳大少爺,她就沒一天好日子過。


    這鬼日子,她實在過不下去了!


    柳書權不仁,那她便不義,看誰更狠!@^^$


    坐了半晌,她坐起來,整理好儀容後開始收拾房間。


    足足收拾了半天,這房間才算是勉強恢複了整齊,而後,她走出房間,往柴房走去。


    天寒地凍,大雪紛飛,柳書權又拿她的首飾去討好青樓的女人了,柳宅一片安靜,這般寒冷的天氣,沒有願意出門。


    柴房裏,一個年輕強壯的男子在賣力地劈柴。


    馬上就要過年了,木柴的用量增大,他得多劈些柴火。!$*!


    清嫣推門而進,將門掩上,倚在牆上,癡癡地看著這男子。


    這男子看到她進來,趕緊放下手中的柴刀,走過去,關切地問:“大少奶奶,你怎麽了……”


    清嫣猛然撲進他懷裏,抽抽噎噎地道:“我要你帶我走!馬上就帶走!”


    男子道:“但現在外頭兵荒馬亂的……”


    清嫣道:“外頭再亂,也比這鬼地方好!柳書權今天又打我了,我再不走,遲早會被他賣掉!你想看我被賣掉麽?”


    柳書權已經是個殘疾,脾氣又不好,她能有什麽好日子過?


    寂寞和孤苦之中,她就看上了這個年輕力壯、臉龐不錯的砍柴郎,暗中對他多加照顧,一來二去,兩人就好上了。


    對她來說,這砍柴郎可比柳書權強多了,她若是能跟他過日子,也不算白走這一遭。


    男人眼睛一冷:“當然不想!隻是咱們若是這樣離開,能去哪裏安身……”


    “我知道柳書權的錢財放在哪裏!我忍他忍了這麽久,就是為了查到他放錢的地方!”


    清嫣湊近他的耳邊,低低地道,“今天晚上,他一定會很晚才迴來,我會趁他睡熟之際,偷偷拿了他的鑰匙,拿走他的錢財。我隻問你,你願不願帶我走?西邊和北邊出不去,咱們可以去江南,那些錢夠咱們生活一輩子了……”


    男人心裏一動,遲疑了一下後,道:“我當然願意帶你走,但我一無所有,是個孤兒,你是過慣了好日子的,真的願意跟我遠走高飛嗎?”


    他沒有太大的野心,卻也不想一輩子過著看人臉色、清貧的生活,現在有一個發財的機會,又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願意跟他走,他如何不心動?


    清嫣撲進他懷裏,摟住他的腰:“隻要你對我好,去哪兒我都願意!”


    曾經抱有的富貴之夢,早就破滅了。


    完美無儔的皇上的形象,也已經被現實衝淡,如今,她隻想要一個還不錯的男人一起過日子,不那麽富貴也沒關係,隻要衣食無憂就行。


    男人也抱住她:“好,那咱們就一起走,今晚一起離開!”


    外頭風雪連天,屋裏卻如盛夏酷暑,兩人熱情如火。


    做了決定以後,清嫣冷靜了許多。


    跟情郎親熱過後,她迴到房間,開始收拾行李。


    她嫁進柳家時,是有好幾箱的嫁妝,但這些嫁妝都被柳書權花得差不多了,柳書權喜歡美色,經常逛青樓,但因為雙腿殘疾的關係,很不受青樓女子的喜歡,所以,他就常拿她的衣裳首飾去討好那些女人,卻舍不得動用自己的積蓄。


    大半年下來,她的嫁妝已經所剩無幾。


    想到路途遙遠,她也沒有收拾太多行裝,隻挑了幾件冬衣就好。


    然後,她將兩個大大的包袱放在床下,吃飽喝足後便睡,為今晚的行動養精蓄銳。


    晚上,在青樓玩了一天的柳書權,帶著一身的酒氣,被小廝推進房間裏。


    清嫣忍著不耐,服侍他睡下。


    外頭冷,屋裏暖,柳書權又玩了一天,喝了很多酒,一躺下來就睡著了,打著唿嚕,沉得像頭死豬。


    臨近午夜的時候,清嫣爬起來,反複推了推柳書權,又叫了他很多聲,他都沒有反應,顯然睡得很死。


    屋子裏燃著一大盆炭火,就炭盆裏的炭火的微光,她不需要點燈,也能勉強視物。


    她冷笑兩聲,從他身上摸出鑰匙,下床,打開密室,再打開寶箱。


    一箱子的金銀珠寶和銀票,令她眼裏放出貪婪的目光來。


    真不愧是貴妃的娘家和心狠手辣的一家子,這些財物得值多少錢啊?


    因為錢財太多,她無法全部帶走,隻挑金子、銀票和好拿的珠寶,裝了滿滿一個包袱,並將身上所有能放東西的地方全塞滿了,才戀戀不舍地放過那個寶箱,鎖上離開。


    將鑰匙放迴柳書權的身上後,她太過興奮,連床下的兩個包袱都忘記拿了,吹熄蠟燭,準備走人。


    柳書權雇傭了幾十名江湖人住在府裏保護全家,但京城實行宵禁已久,天一暗,外頭到處是巡邏的士兵和官差,而柳府所住又是京城的貴族住宅區,巡邏尤為頻繁和嚴格,可以說,晚上反倒比白天安全得多,所以,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深夜,所有人都縮在屋裏大睡,沒什麽要緊的事絕不外出。


    為了今晚的行動,她入睡時是和衣躺下的,現在披上狐毛鬥篷,就能出門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聽著柳書權的唿嚕聲,停下腳步。


    這大半年來,這個粗暴無恥的大少爺如何折磨她的畫麵,如狂風暴雪一般湧上心頭,令她的眼裏迸出恨意與怒火來。


    她侍候柳媚煙這麽多年,就落得這樣的下場!


    當姐姐的對她不善,當弟弟的也不將她當人,連柳府的其他人也當她不存在,她就沒享受過所謂的“大少奶奶”的恩寵威嚴,難道她就這麽走了?


    不行,她咽不下這口氣!


    她最好的青春年華都被這家子給毀了,她得給自己出口氣!


    想到種種,惡從膽邊起,她抱著包袱,迴到床邊,盯著沉睡中的男人,獰笑了片刻後,猛然抓起桌上的硯台,狠狠砸柳書權的腦袋砸下去。


    連砸了好幾下。


    幾聲驚心動魄的悶聲過後,柳書權呻吟了幾下,身體又抽了幾下,再沒聲息了。


    砸出來的血,濺了他半身和枕頭床單,但因為光線很弱,清嫣並沒有看到場麵有多恐怖,所以,她才能連續下手,確定柳書權已經一命嗚唿後,才放下硯台,轉身出門。


    外頭,男人縮在走廊的角落裏,等她已久。


    一看到她出來,男人就跑過來,低聲道:“怎麽樣了?”


    清嫣笑笑,很有報複的快感:“辦好了,看,這就是大少爺的寶貝,夠咱們吃一輩子了。”


    男人驚喜不已,親了親她:“你真棒!咱們這就走了?”


    清嫣點頭,將包袱塞進他懷裏:“這包袱重,你拿著,咱們快走。”


    柳府裏點有夜燈,但光線微弱,僅有的幾個值夜護衛也都縮在避風的地方,昏昏欲睡。


    他們避開這些護衛,迴到柴房,開始準備逃走的事宜。


    夜晚,靜悄悄的,柳府的人都不知道這一夜發生了多麽可怕的事情。


    六更時分,柳府的後門打開了,砍柴的男子推著一輛手推車出去,手推車上放著兩個木桶。


    他經常和其他下人一起,於早上運送府裏的垃圾穢物出去,昨晚,他讓同伴休息,自己包攬了運送的活兒,這會兒運著這兩個木桶出去,正常得很。


    已經到早上了,已經有早起的百姓要出去忙活,城裏的宵禁沒那麽嚴了,巡邏的士兵隨口問了兩句,也沒檢查木桶,讓他過。


    兩隻木桶裏,一隻藏著清嫣,一隻藏著他們的行李。


    手推車遠去了。


    柳府離他們越來越遠,最終看不見了。


    許久以後,天色終於大亮,整個酈央醒了,柳府又開始了新的一天。


    但一直到臨近午時,才有下人鬥膽去敲大少爺的房門,一邊敲一邊提心吊膽的,生怕吵醒了大少爺的美夢,到時被大少爺懲罰。


    府裏誰不知道少爺天天在外吃喝玩樂,總是很晚才迴來,然後一口氣睡到第二天中午,加上現在天氣寒冷,大少爺更愛睡懶覺,所以,他們可不敢按時去叫醒大少爺。


    敲了半天,房間裏都沒有迴應,大少爺沒反應就算了,為何連大少奶奶也沒個影兒和聲兒?


    下人試著推了推房門,沒想到,房門稍微用力一推就開了。


    屏風後麵,什麽動靜都沒有。


    下人覺得不對勁,輕手輕腳地走進去,一轉過屏風,他就被眼前的場景嚇壞了,跌坐在地上,尖叫:“少爺被殺了少爺被人殺了來人,快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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