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華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十年後,也許可以跟他平分秋色,但現在的月映華,終究年輕了一些,能勉強與他抗衡,卻不足以擊敗他。


    這場仗,隻要再打一兩天,他就能獲勝,就能將西涼的軍隊逼迴危陝關的“西邊”,讓西涼軍隊白白忙乎了這麽長時間。


    月風高就是個武夫,不足為患,但月映華應該知道沒有勝算。


    但月映華敢冒這個險,就說明有相當的把握,這個把握從何而來?


    夜挽君能想到的,月映華能打贏這場仗的辦法隻有一個與夜九裏應外合!


    他了解夜九,真正的夜輕歌、真正的太子、真正的夜北皇的嫡子,能差到哪裏去?


    月映華與夜九聯手,裏應外合,那麽,真有跟他決一死戰的能力了。


    這顆信號彈,會是夜九放的嗎?


    固城戒備森嚴,巡邏眾多,夜九不可能帶大批人馬進城,夜九若是就帶那麽一點人,能做得了什麽?


    他想不出來,但他相信,夜九一定有辦法。


    他太了解夜家的男人了。


    這天底下,能對付得了夜家男人的,隻有夜家男人了。


    夜九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他還是幕後謀劃者之一,夜九受了那樣的折磨,一定會瘋狂反撲。


    跟他相比,夜九的劣勢在於失去了一切,優勢卻也是失去了一切失去了一切的人,被逼到絕境的人,生不如死的人,是最可怕的!


    他征戰幾十年,陷入絕境無數次,太明了夜九的心理。


    現在的夜九,是非常可怕的,是什麽都做得出來的。


    那麽,夜九到底能在絕境之中,做出什麽樣的事情呢?


    他想不出來,心裏,隱隱生出不祥之感。


    突然,幾聲巨大的爆炸聲傳來,令他心頭大震。


    他轉頭望去,離城門不遠的城中幾處,居然發生了爆炸,爆炸的地方,都是十字路口之類的“要點”。


    他心裏升起不祥的預感,下令:“加派人手巡邏,若發現可疑人物,不必細問,殺無赦!”


    這時,又是幾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爆炸之地,無一不是布軍的“關鍵”點。


    士兵匆匆來報:“報告,有人攜帶炸藥,硬闖禁區,並引爆炸藥……”


    城內,城門一裏之內的地方全是軍隊禁區,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那些自爆的人穿著厚厚的衣裳,看起來都是沒有功夫的普通人,誰知道他們的外衣裏,綁的卻是炸藥!


    擁上去的士兵越多,被炸死的越多。


    而且天色還暗,到處是角落,想放箭也不容易,那些自爆者硬闖進來,一旦引爆,幾丈之內全成廢墟,弄得士兵們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更可怕的是,他們根本無法判斷這些自爆者有多少人,隻要有一個混到城門這裏……他想到都忍不住哆嗦。


    夜挽君站起來:“將所有的燈都點亮,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加強巡邏,發現可疑人物,立刻斬殺,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絕對不可讓他們靠近城門!”


    夜九一定是想用這樣的法子破壞他的布局與城門!


    很兇狠的法子!


    這樣的辦法不算出奇,但能找到這麽多自爆者,才是可怕之處。


    如果這些自爆者不是心甘情願,引爆時必然猶豫和手軟,就有可能先遭殺掉,或者,這些自爆者會想辦法弄熄身上的火藥,甚至報複逼他們去死的人,所以,這個手段並不好實施。


    夜九,卻做到了!


    就在城內的將士們紛紛出動,全力搜查和圍剿自爆者時,城外不那麽遠的地方,又傳來悠長、雄渾的號角聲,那是西涼軍隊發動全麵進攻的聲音!


    夜九與月映華,配合得還真是默契!


    他咬牙,泛起嗜血的獰笑:“拿我的方天畫戟過來。”


    雖然先後跟月風高、月映華兄弟打了好多天,但他都是在後方指揮,還沒有衝鋒陷陣的必要。


    而現在,到時候了。


    他已經幾年沒有帶兵衝到最前麵了,不是衝不了,而是,已經沒有人能讓他做到這份上。


    這一次,他要殺了月映華和夜九。


    世人都說他是“戰神”,其實,到了前線的他,不是戰神,而是“死神”!


    聽說夜九也有“死神”之名,那麽,會是他這個叔叔薑是老的辣,還是夜九長江後浪推前浪?


    手下跑去,很快將方天畫戟捧過來。


    別人用雙手才能捧得起的兵器,他單手拿起,輕鬆自若。


    方天畫戟是種很厲害、很實用,但也很掌控的兵器,對使用者的要求很高,所以,這種兵器並不多見,而這兵器,就是夜挽君的最愛。


    不論對方是用長兵器、短兵器,還是用重武器、輕武器,他手中的這柄武器都可以應對,而且,殺人也很方便。


    他一旦將這柄用了幾十年的武器握在手裏,就意味著他要大開殺戒了。


    這把方天畫戟,殺人越多,越是鋒利。


    他現在也很想殺人了。


    “留一個營的兵力看守城門,其他人,統統出城應戰。”他下令。


    而後,十萬大順軍隊,幾乎悉數出城應戰,隻留下幾百人看守城門。


    夜挽君沒有出城,而是站在城牆下,盯著城裏。


    他在等夜九。


    夜九一定是想從內部破壞城門,放西涼軍隊進來,他就在這裏等著。


    能擊敗夜家男人的,隻有夜家男人這是公認的鐵律。


    城外,戰鼓與號角聲齊鳴,馬蹄聲與馬嘶聲混夾在一起,兩軍對壘,決戰一觸即發。


    夜挽君不動如山,完全不受城牆之外的戰事影響,隻是專注地盯著前方,宛如天將降臨。


    一營兵馬並沒有多少人,麵對來自城內的自爆行動,他們原本都有些心慌慌的,但看到“戰神”跟他們鎮守城內,如同一座大山般不可撼動,他們忽然間就鎮定和自信了。


    爆炸聲,還有四周不斷響起,誰也不知道還有多少自爆者潛伏在四周。


    一名身材臃腫的士兵,從前方十幾丈遠的拐角處轉出來,往這裏跑來。


    夜挽君從背後的箭筒裏抽出一枝弓箭,上弦,拉弓,射出去。


    那名士兵倒在地上。


    眾士兵看著他,眼裏滿是詫異。


    夜挽君淡淡道:“那人是冒充戰士的自爆者,身上沒有士兵的氣勢,你們看好了,如果有人闖過0,直接放箭,絕對不能讓他們靠近。”


    眾士兵了悟,紛紛拿起弓箭,搭箭上弦,齊齊對準前方的大道。


    發生了那麽多起爆炸後,前方的建築幾乎被炸成了平地,能夠藏人的地方已經不多了,那些自爆者想再無聲無息地靠近,難度很大。


    突然,一片雜亂而急促的馬蹄聲,從前方響起。


    緊接著,兩騎快馬拉著一輛馬車,往這裏疾弛而來。


    夜挽君迅速搭弓上弦:“放箭,絕不可讓馬車靠近!”


    十幾枝箭淩空射去,正中兩騎快馬,馬栽下,馬車翻了。


    但是,馬蹄聲並沒有停止,前方,又出現了一輛雙騎馬車,繼續往這邊行來。


    夜挽君繼續放箭。


    兩匹馬又被射死了,不過這次,馬車裏放了炸藥,馬車一翻,立刻爆炸。


    這次爆炸的威力並不大,但硝煙卻很濃重,此時,天已大亮,寒風唿嘯,夜挽君這邊處在下風處,那些硝煙全往這邊飄來,遮住了他們的視線。


    夜挽君心知不妙了,大叫:“所有人分散開來,隔得遠一些,盡量用箭遠距離殺敵。”


    那些自爆者若是借這個機會衝過來,想跟他們同歸於盡,麻煩就大了。


    “得得得”的馬蹄聲,不斷在前方響起,似乎有幾十騎快馬往這邊衝來,士兵們也不管看不看得見了,盡管拚命張弓搭箭,往馬蹄聲的方向狂射。


    因為看不清楚,所以就射不準,因為射不準,就難免有襲擊者避開箭雨,衝了過來。


    而後,又是幾次爆炸,數名士兵身亡。


    箭雨,沒那麽密集了,威力也沒那麽大了。


    不過,因為風太大,爆炸產生的硝煙也很快被風吹得幹幹淨淨,前方的道路,明朗了。


    幸存的士兵們眼睛都瞪大了:雖然他們射了很多箭,還發生了幾次爆炸,並死了不少人,但時間隻過了短短一會兒罷了,前方,這麽近的地方,怎麽就出現了這樣一個……這麽可怕的人物?


    這個可怕的人物,一襲黑衣,立於馬上,沒有披戴任何盔甲,隻有手裏握著一把……巨大的、銳利的、閃亮的、駭人的鐮刀!


    他們以為,“戰神”手中的那把方天畫戟已經是戰場上最可怕的武器了,但是,這個男人手中的這把鐮刀,透出的兇氣、殺氣、血氣卻似乎更加強烈!


    他們也是身經百戰,見慣了死亡,然而,看著那把鐮刀,他們還是覺得脖子生疼。


    這一刀劃過去……得掉多少人頭?


    死神這一瞬間,他們心中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這個詞。


    那個男人,其實長得並不可怕,甚至美得傾國傾城,那張臉,那副身板,那份儀態,無可挑剔,恐怕神仙的皮相不過也是如此,然而,他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黑暗、冰冷而不祥的。


    死神光臨……誰能違抗?


    他們的目光,戰戰兢兢地從“死神”的身上,移到了自己這一邊,正與“死神”迎麵對峙的男人身上。


    也不知何時,夜挽君已經騎了戰馬,衝到前方,手持方天畫戟,與從天而降的“死神”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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