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小龜弱一些,正吃得開心,沒啥警惕性,但是,紅妝也感受不得到這種氣氛?


    他看著淺笑吟吟的紅妝,暗忖:她這份泰然自若,是裝出來的,還是在她的預料之中?


    紅妝表現得無懈可擊。


    招待三公子和他的隨從用完家常菜後,天色也快暗了,她送他們到大門口,而後返迴屋裏,再不出來。


    接下來幾天,她似乎知道外出很危險,一直坐在屋裏,足不出戶,最多派丫環出去買些食材和物品,自己隻坐在屋裏看看書,彈彈琴,下下棋。


    因為天氣還冷,她的門窗總是關的,隱在暗處的魅影,並不知道她在屋裏都幹些什麽。


    他也不認為她能幹些什麽特別的事兒,無非就是女人幹的那些雜碎的事兒。


    他按兵不動,足足觀察了七天,將整個清風苑都觀察個遍以後,才決定動手。


    時間,就定在今天晚上。


    這一天,皇宮有宴會,月映華無暇出宮。


    這一天的天氣也很好,陽春三月的第一個暖日,無積雪,無大風,綠意又變濃了,人們第一次脫下了厚厚的大衣。


    這一天的紅妝,沒什麽異常,隻是搬了一張搖椅,坐在廊前,曬著太陽,悠然地小寐,似乎不知道大禍將至。


    當陽光褪去,她才迴到屋裏,升火做飯。


    吃過晚飯以後,她沐浴更衣,又彈了幾支曲子後,又向往常一樣,挑燈夜讀。@^^$


    這幾天,隨著天氣的轉暖,她沒有關窗子,魅影潛伏在正對著二樓窗口的一棵楓樹上,盯著屋裏的一舉一動。


    二十多米的距離,無風,他在暗處,她在明處,真是絕妙的時機。


    她坐在床邊的書桌後麵,麵對窗子,時而看書,時而抄寫,如此專注。


    丫環和護院住在一樓,一樓早就熄了燈,萬簌俱寂。


    魅影早與黑暗融為一體。!$*!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他在心裏默數著時間。


    子時終於到來。


    紅妝還在看書,不過,她不時打幾個嗬欠,似乎開始犯困了。


    魅影終於站起來,穩穩地踩在粗壯的枝椏上,抽刀,砍掉前麵礙眼的枝葉,視線,暢通無阻。


    而後,他收刀,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彎弓,將一枝鋒利的鐵箭,搭上弓弦,對準窗子裏的女人。


    這樣的距離,這樣的環境,他絕無失手的可能。


    這屋子四周的黑暗中,並不止他一個人,但是,那些人不會發現他,更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殺了這個女人!


    黑暗中,他的目光,強勢地穿透黑夜,與他手中的箭一樣,無比精準地對準她左胸,心髒的位置。


    似乎是在配合他的舉動,她居然放下書冊,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後,站著,垂腰。


    箭頭微微上移,對準她麵對窗口的胸口,絕無偏差。


    弓已拉到圓滿,蓄勢已畢。


    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了!


    魅影沒有錯過這個機會,穩穩地鬆開右手,那箭,帶著細微的破空之聲,強勢地射透黑暗,穿過窗口,直入她的胸口。


    沒有任何意外,利箭正中她的胸口,她當場倒下,絕無生還的可能。


    隻是,她倒下來的時候,將燭台給打翻了,房間陷入黑暗之中。


    魅影收起弓,如鬼魅一般躍下楓樹,無聲無息地、快速地奔向屋子。


    輕飄飄地躍上牆頭,輕飄飄地躍下院子,輕飄飄地踩著外牆的可落腳點,他鬼魅一般地攀向二樓的窗子。


    即使穩操勝券,他也要確定她的死亡,並要拿迴他的箭,不留任何物證和線索。


    二樓的窗子當然還是開著的。


    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攀到了窗邊,躍入窗子裏。


    房間裏的氣味,有點濃,是混合了幾種香味的薰香氣味,同時,還夾有其它的氣味……可疑的氣味!


    他衝到她倒下來的桌邊時,猛然驚覺:這是火油的氣味!


    為什麽這房間會有火油的氣味?


    他立刻明白中計了!


    從窗口嗅到這股氣味開始,衝到書桌邊驚覺屋裏倒了火油,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快如電光火石,他絕對不算失誤,隻是,在屋子裏倒了火油的人,怎麽可能會錯過這個機會?


    他在察覺房間裏鋪了火油的同時,四麵的牆壁,已經燃起大火。


    居然先從牆壁起火!如此,他想破門、破牆而出,就不那麽順利了。


    而就著火光,地麵上,哪裏有那個女人的影子?


    那個女人分明已經被箭射中,從中箭到他進入房間,隻介短短的片刻,她能逃到哪裏去?


    她應該還躲在房間裏!


    然而,在他快速思索的眨眼功夫,地麵已經起火,並燒到了他的腳上。


    他進屋的時候,就踩到了火油,火油的燃火速度,絕對不是沾了火油的人體所能避得開的。


    這種天氣,他再怎麽強壯耐寒,穿的也不會少,用不了幾個眨眼的功夫,他就會全身著火!


    如此,他就要葬身火海了!


    沒辦法,他再怎麽不甘心,隻能先走了!


    他不愧是真正的頂尖高手,被圍在火海之中,腳上又著了火,他卻沒有驚慌,也沒有慘叫,隻是閃電一般地衝到窗邊,帶著一身的火,跳下去,落在院子裏。


    說來似乎有點長,但從他發現不對勁到現在,隻不過是兩三個眨眼的功夫。


    一落地,他立刻忍著火燒火燎的疼痛,扯掉著火的衣服用血肉之手,直接抓住著火的衣裳扯。


    其實,旁邊就有一口大水缸,火光這麽耀眼,他不可能看不到,但他沒有動這水缸的水,他怎麽能確定水缸裏的液體不是助火的東西?


    他的這份堅硬強韌和處變不驚,令紅妝也很佩服。


    她除了誇他一句“真不愧是影如霜重視的心腹”之外,隻有非除掉他不可的殺意!


    她以最快的速度閃身而出,揚起雙手上緊套的鋼爪,全力往他的頭部劃去!


    用盡她的全力,快,準,狠,沒有半點手軟和動搖!


    不管他現在看起來有多麽狼狽,都不可以給他喘息的時間,否則,最後死的一定是她!


    在這閃電般迅捷的博弈中,魅影已經脫掉了著火的衣服鞋子,隻是,他的頭發已經被燒著,在迅速地燃燒著。


    但在這種情勢下,他還是發現撲過來的人影與危險!


    他顧不上著火的頭發,往旁邊一閃。


    紅妝的鋼爪,沒抓到他的頭部,而是插進了他的肩膀。


    她也沒有驚慌,而是用力地抓劃,同時,因為魅影閃避的方向與她抓劃的力道相反,導致他的傷口加重。


    六七隻堅硬、鋒利的精鋼爪子,深深地劃過他的手臂,就像鐵耙犁地一般,耙出數道溝壑一般的傷痕。


    隻是瞬間,他的右臂就血肉翻飛,鮮血淋漓,連骨頭都斷了,露出森白的顏色來,他悶哼一聲,知道自己這條右臂,徹底廢了。


    在這種巨大的疼痛之中,他仍然沒有慘叫,沒有驚慌,而是用左手抽出腰間的刀,往紅妝劈去。


    她明明中了箭,為何還毫發無傷?


    起火時,她又躲在哪裏?


    這些,他都不再去想,隻是想抓住這個機會,將這個女人給殺了。


    紅妝全力一擊,隻抓爛了他的一隻手臂,知道自己錯失了殺他的時機,再跟他死鬥下去,自己沒有勝算,便全力閃避。


    同時,她衝到水缸邊,舀起一瓢“水”,往他身上潑去。


    這“水”一潑到自己身上,魅影便心道不好:這水裏,也混了火油!


    而他的頭發,還在燃火!


    此刻,他身上幾乎沒什麽衣服了,頭發上的火觸到他身上被潑到的火油,他腰背的皮肉,燒起來。


    血肉被燒焦的臭味,如此明顯,如此惡心。


    紅妝又舀了一瓢“水”,想往魅影潑去。


    魅影知道,再不滅掉自己身上的火,這副身體,恐怕就要廢了。


    此刻,憑借他的功夫,他明明仍然可以殺掉她,然而,她隻憑那隻“水”缸,就讓他無法靠近。


    沒辦法,他隻能放棄這個計劃,走為上策了!


    他閃電地衝到牆邊,頂著身上的火,躍出去,轉眼消失。


    紅妝沒有追。


    那種人,不會因為受了傷,也不會身上著了火,就會變弱,就會驚慌和害怕,她若是追上去,不會是他的對手,而且,這四周,會隻有他一個人嗎?


    他必須要盡快療傷,不可能再返迴來了,但是,不是還是一個更棘手的幽芒嗎?


    如果幽芒今晚上也來了,那她的處境,仍然非常危險!


    她不認為魅影會帶很多人來,因為,對於他這樣的頂尖高手來說,殺她一個“弱女子”綽綽有餘,他若是帶很多人來殺她,太顯得他無能與沒用了,隻是,現在再多一個殺手,她也會很麻煩啊!


    二樓的火仍在燃燒,已經燒到一樓了,這間屋子,肯定保不住了。


    她站在“水”缸的旁邊,不敢大意,不敢脫下兩手的鋼爪,時刻關注著四周的動靜。


    她也許能防得住魅影,但幽芒的毒,實在太難防,她隻希望他不會出現。


    這麽驚心動魄的事情,令她感覺時間過得很慢,但事實上,從魅影躍入二樓窗子開始,到他消失,一刻鍾都沒到。


    這不足一刻的時間,她已經在鬼門關前轉悠了幾圈。


    好在,幽芒沒有迴來。


    然而,一個多時辰之後,一批人來了,來的動靜很大她聽到了馬蹄聲。


    她遲疑了片刻,跑出屋子,往馬蹄聲的方向跑去,想看個究竟。


    魅影的人,不會這麽明目張膽地來找她,現在來的,會是衙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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