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他多想了,這城裏,也不止她一個才貌雙全的絕色他這麽告訴自己。


    他逼自己暫停這麽瘋狂的念頭,看向小龜:“好吧,烏雷光的死亡,就當是被美人引誘過去,然後被殺的,美人的事,咱們以後再談。你再說,昆獨到底是不是被烏雷光殺死的?”


    小龜想了一下,相當肯定地道:“我覺得是哦。衙門調查過了,那天晚上,就烏雷光一個人的表現不對勁,其他人都有不在場證明。”


    如果這樣,烏雷光的殺人罪名幾乎是坐實了!


    月映華暗自搖頭,烏大將軍怎麽就養出了這麽個蠢成這樣的兒子?


    真要說起來,說害了烏雷光的人是兇手,不如就說是烏大將軍自己了。


    “不過啊,”小龜忽然話題一轉,“兇手很可能不止烏雷光一個人哦。”


    “哦?”月映華目光閃了閃,盯著他。


    小龜道:“我看過昆獨和他兩名手下的屍體了,他們都不是一刀斃命。兩名手下,一個死在院子裏,背後中刀,一個死在門口,腹部中刀,傷口都被反複捅了幾刀,昆獨死在床上,腹部插著一把刀,但致命的傷口卻是脖子上的那一刀。奇怪的是,仵作查出昆獨肚子上的那把刀有毒,但脖子上的傷口卻沒有毒素……”


    他詳細敘述了屍檢結果,而後道:“所以衙門推測,兇手很有可能是兩個人,一個人的刀上有毒,這毒會令人身體麻痹,神誌不清。用毒刀的兇手可能為了阻止受害人大聲唿救或反抗,先快速刺了幾個受害人,令他們無力反抗,而後,另一名兇手跟上,再對他們下殺手,隻有這樣,才能解釋那些傷口。”


    說完之後,他圓著烏溜溜的眼睛,問:“公子,你說這樣合不合理?”


    月映華頜首:“這樣確實更合理,否則,我真不太相信烏雷光能獨自做出這種事情來。那麽,你可能推測出他的同夥是什麽人?”


    小龜想了想,搖頭:“不知道耶。我覺得很有可能是他的奴才,不過,那天晚上他是一個人離席的,也沒見帶人,另外,案發之後,他身邊的奴才沒有半個是表現不正常的。”


    怎麽迴事呢?月映華也想不通了,又問:“衙門是怎麽想的?”


    小龜道:“衙門正在查呢,就差沒有將地皮掀過來了。”


    說到這裏,他忽然拍子拍腦門,道:“公子,你說烏雷光會不會是被他的同夥殺死的?喏,為了避免懷疑,他跟同夥分頭跑路,他的同夥用美人計,將他悄悄引出來,然後將他給‘哢嚓’了,這不是常有的事嘛?”


    月映華微笑:“這也有可能,不過,要查到那位美人,恐怕不太容易啊。”


    小龜心有戚戚焉地點頭:“是呢。幽香徑那種地方,隻要有錢就能住進去,想查出誰租了那裏的屋子,太難嘍。”


    幽香徑的入口處有一間神秘的小屋,小屋的外牆上隻開有一個小小的窗子,誰想租用或買下那裏的屋子,隻要往那個窗子裏塞錢就行了,坐在窗子後麵的人拿了錢後,會給買家一把鑰匙,鑰匙上麵寫著房號,買家拿了鑰匙就可以直接進門。


    在這個地方,買賣雙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雙方均不需要出示任何資料,也不需要辦任何手續,誰也不知道對方長什麽樣,甚至連交談都不需要,交易就完成了。


    這種交易可以說是省時省力,安全高效,所以,這個地方很受男盜女娼的歡迎,給昆煞帶來了滾滾財源。


    想從這種地方找出租屋者的身份,基本上沒有希望。


    聊到這裏,思路似乎進入了死胡同,一時間沉默起來。


    小龜又扒了半碗飯後,忽然拿起筷子,往那隻烤得金黃冒油的肥雞身上捅了捅,捅出幾個小小的洞來,道:“公子,我也去看過烏雷光的屍體了,他的脖子上被捅出了幾個洞,就跟這隻烤雞一樣……”


    咚!月映華將手裏的碗往桌麵上一頓,一臉嫌棄地看著他:“咱們現在在吃飯好不好?你剛剛還吃了這隻雞的屍體,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呢……”


    “嘻嘻,”小龜竊笑,“公子你不知道,烏雷光的屍體白白胖胖的,跟這隻肥雞很像呢……”


    月映華受不了地站起來,走到書桌後邊,拿起一本書冊。


    不過,小龜的話,又讓他想起了一件事。


    幾個月前,在夜九的將軍府附近,幾名去殺夜九的殺手反被人殺害,他們的身上,都被尖銳細長的兇器刺出幾個深深的窟窿,烏雷光,該不會也是這樣被殺死的吧?


    如果是那樣……他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巧笑倩兮,讓人一看到她的笑容就覺得心情很好的女子。


    想到這裏,心情忽然就複雜起來。


    先看看這兩起兇殺案如何發展吧,隨著調查的深入及後續發生的故事,會有越來越多的線索湧出來的。


    接下來幾天,天都的氣氛,顯得有些肅殺,因為,昆獨他爹昆煞與烏雷光他爹烏怒邪,暗中鬥起來了。


    所有的跡象都表明,烏雷光是殺害昆獨的殺手,但一來沒有目擊證人,二來沒有足夠的物證,三來雙方都死了,死無對證,想定烏雷光的罪,很難。


    另外,烏雷光的死,昆家有重大嫌疑,但是,仍然沒有目擊證人、物證證明這一點。


    這案子,幾乎陷入了死胡同,雙方都明裏暗裏向官府施壓,要求官方嚴懲對方,官方兩難,不知所措。


    烏家與昆家見官府遲遲沒有作為,哪裏忍得下愛子被殺的悲憤,暗中動起手來。


    先是昆家的聚寶盆“償願”當鋪在某天夜裏起火,火勢蔓延得十分兇猛,將當鋪燒得了個精光,還死了幾個夥計……


    緊接著,烏家的二子和三子被人告發貪汙受賄,克扣糧餉,還有證據一起呈上來,烏家兩子立刻被停職,軟禁在府裏,接受朝廷的調查……


    接著,昆家開的堵坊被查,烏家參股的商鋪被砸……


    這一切,看起來要麽光明正大,要麽純屬“意外”,但是,全天都人都心知肚明,這是兩家鬥起來了呢。


    兩家鬥了多天後,案情突然有了重大進展。


    衙門神探經過多次、謹慎的現場勘察,在昆獨的房間裏發現了幾根半白的頭發,最終確定這幾根半白的頭發來自烏雷光的頭發,烏雷光腎虛,有些頭發是半白的,而昆獨的身邊無人有這樣的半白發。


    而在幽香徑三十一號房前,也就是烏雷光死亡現場附近,衙門神探在草叢裏發現了半張字跡模糊的收據,據研究,那是“償願”當鋪的收據。


    雖然這些證據不能直接證明烏雷光殺了昆獨,也不能證明昆家殺了烏雷光,但已經可以確定,雙方跟這兩起兇案有不可推脫的關係!


    案件查到現在,可以說是進入了死胡同,感覺離真相隻有一步之遙了,卻無法再深入了。


    現在唯一的證人,就是烏雷光死亡當晚,他來幽香很要見的人了,但這個人,卻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很多人猜,那一定是位蛇蠍美人,然而,衙門派了很多人,烏家與昆家也派了很多人,將所有與昆獨、烏雷光有曖昧、接觸過的美人都調查了遍,這些女人,卻都有不在場證明。


    這些被調查的女人中,也包括了紅妝。


    消息傳進月映華的耳裏,月映華微笑:如果真是她做的,她不會留下線索,也是正常。


    那麽,到底是不是她做的呢?


    想核實是不是她做的,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找到兇器!


    他去衙門看過了烏雷光的屍體,可以確定,烏雷光脖子上的血洞,與幾個月前那兩名殺手身上的窟窿如出一轍。


    如果真是她做的,她不會輕易丟棄這麽兇猛有效的兇器,因為,她不太可能再也不殺了。


    如果真是她做的,那麽,她會把兇器藏在哪裏?


    想著想著,月映華的唇角微微一勾,現出高深莫測又興味盎然的笑意來。


    又是一個考驗智力的遊戲嗎?


    跟她玩遊戲,真的很有趣呢!


    她在絞盡腦汁地猜想迷宮地圖,他則在絞盡腦汁地想查出她將兇器藏在哪裏,還想查出她的真實麵目,這麽真實的智力遊戲,除了她,還能誰能當他的對手?


    好吧,他就做點安排,不動聲色地讓她離開群芳樓幾天,他再潛進浮雲閣,好好地搜索一番。


    為了行動方便,她絕對不會將兇器藏在離住處太遠的地方,要找,也隻能在浮雲閣裏外找。


    他一定會找到的!


    玩這種遊戲,他可不能輸!


    浮雲閣,紅妝又在研究那塊迷宮地圖,一點都不擔心昆家、烏家和衙門找到她的頭上來。


    現場遺留的一切線索,隻會指向那兩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她與這兩起案件有關。


    就算有人懷疑她是引發烏雷光殺害昆獨的根源,也隻能是猜測而已,那兩人皆是好色之徒,能讓他們互拚的美人豈止她一人?


    隻要沒有證據,她就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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