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院子的門被踢開了。


    二刀走出去,果然又是他們家的老大踢壞了門,便笑罵:“老大,你今晚又去哪裏風流快活了,玩到這麽晚才迴來?”


    老刀嘴裏噴著酒氣,打了一個飽嗝,吊眼斜笑:“還能去哪兒?去春宵樓找女人唄!”


    二刀拍拍他的肩膀:“大哥,既然你今晚上玩夠了,接下來幾天就老實一點,好好休息,上頭過幾天可能會有任務,你可別女色誤事了。”


    “誤事個毛!”老刀啐了一口,聲音介天響,“老子何時誤過事?”


    “這倒也是,你是大哥,真沒有你辦不成的事兒,好了,大哥你早點休息,我也去睡了。”


    老刀打著嗬欠,進入屋裏,點上燈。


    床上躺著一個少女。


    他毒蛇般的眼睛,驀然就張大了,一個箭步衝到床邊,唿吸急促地盯著床上的女孩兒。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躺在他的床上,似乎睡著正香,衣襟半敞,胸口大露。


    這是哪個兄弟送給他的禮物?真是有夠義氣的,這禮物,他收了。


    他絲毫沒有懷疑這個女子,這裏是絕對安全的地盤,他又是武林高手,對方隻是一個臉上帶著稚氣、一看就知道沒練過功的小丫頭,他殺人如麻,會懷疑和擔心一個小女孩兒?


    想都不想,他就撲上去,吻那具身體……


    突然,他有些發暈,視線不甚清楚。


    身體好像有些無力啊,他覺得自己一定喝酒喝多了,酒氣乘著血氣衝上來,將他衝暈了,他覺得他還是先休息一下,喝兩口茶,待精神轉好了,再繼續。


    他搖搖晃晃地衝到桌邊,手才提起茶壺,一陣暈眩就強烈地襲來,他軟綿綿地栽倒在地上。


    真是見鬼了,居然連站都站不穩!


    他抓著桌腿想站起來,但頭暈得厲害,什麽都看不清楚,眼前隻有一片模糊的影像,身體像沒了骨頭,怎麽努力都爬不起來。


    “來……人……”他張嘴想叫人來扶一把,但一開口就嚇到自己了。


    他的聲音怎麽這麽沙啞虛弱,就像患了重病似的,小得連他自己都聽不清。


    忽然,一雙手,把他扶了起來。


    一定是二刀,他想,這小子送了他一個小美人,還跑來看他,不愧是好兄弟。


    隱隱之中,他覺得那雙手有些異樣,但他神誌不清,身體難受得慌,也沒有多想。


    那雙手扶著他在床上躺下,為他脫掉衣服,拿布條將他的四肢綁在床腳上。


    他隻當二刀在耍他玩呢,沒當一迴事。


    這時,一個冷酷的聲音傳進他的耳裏:“行刑開始,請君享受。”


    行刑?哈哈哈,他等著呢!


    但立刻,他猛然睜開眼睛,這聲音不是二刀的聲音,而是女人的聲音!


    拚著一股狠勁,他勉強看清了眼前的女人,心中一驚:竟然是那個被送到他床上的女人!


    女人已經穿好了衣服,用一種他經常在兄弟們臉上看到的冷酷嗜血的表情,看著他,這種表情與那張臉如此不相符,令他覺得很不真實。


    他張了張嘴,想罵這個女人,但咽喉痛得火燒火燎一般,吐出來的聲音恐怕連螞蟻都聽不到。


    女人宛如浸在血水裏的雙眼閃過深惡痛絕之色,慢慢舉起手中的東西。


    老刀看到她手中的東西,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人生絕無僅有的慘白和恐懼來,無法遏製地顫抖。


    她手裏拿的是……是一把錘子,鐵錘子!


    女人手起捶落,砸在他男人與生俱來的萬惡之源上。


    她砸得並不用力,但已經足夠讓老刀身體抖如篩糠,他那火燒一般的咽喉不斷發出低啞悲慘的哀嚎聲。


    這樣的折磨,令他寧可死了,也不願意承受這種連老天爺都承受不了的疼痛,於是,他開始像他折磨過的那些人一樣想咬舌自盡,然而,他卻悲哀地發現,咽喉疼痛之至的他,根本沒有力氣咬舌。


    什麽是地獄?這就是地獄,無限地重複受刑,沒有盡頭……


    終於,紅妝說話了:“你在地獄裏不會獨孤的,我會送你的兄弟們去陪你。”


    老刀憤怒,眼珠子凸得幾乎要跳出眼眶:我的兄弟們不會放過你的,你一定會死得很慘!


    紅妝看得懂他的眼神,笑道:“我說到做到,你們一個都逃不掉,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老刀用最後的一絲力氣撐住沉重的眼皮,死盯著她,想知道答案。


    紅妝低頭,湊近他的臉,清晰地、一字一頓地道:“因為我不是人!我早就被你們殺死了,我不會再死第二次了。”


    而後,她丟開手中的鍾子,拿起那把撬過門的小刀,去割他的脖子。


    老刀覺得自己聽到了來自地獄的挽歌,地獄,正對他敞開大門……


    半個時辰過後,老刀的腦袋被割斷了,他死亡時的表情,跟古書裏的地獄圖一樣恐懼、扭曲、痛苦。


    真是完美的表情!


    她拎著他的腦袋,下床,開始更換裝束。


    五更的時候,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她穿著近衛軍的衣裳,作近衛軍的打扮,手裏拎著一個包袱,往營房的出入口走去。


    出入口的守衛看到是近衛軍的人,沒敢問,也沒敢直視,更不敢檢查她的令牌,直接讓她出去。


    會從這裏出去的,不是大內侍衛就是近衛軍,近衛軍出入無常,行蹤不定,他吃飽了撐著才會去過問近衛軍的事情呢。


    沒過多久,紅妝的身影,消失在茫茫晨色中。


    天色轉灰的時候,她迴到垃圾場,將身上的衣服脫下燒掉,換迴宮女的衣著,洗淨臉手,抱著垃圾桶迴去。


    紫辰宮剛剛換了早班,守門的太監剛剛到崗,並不知道洛紅妝已經外出了一夜,她低頭進門,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


    她懂藥理,這幾天,她弄到了一些普通的藥材,將它們調製成有害的、無色的藥物。


    去殺人之前,她將這些藥物塗在了身體上。


    今晚被挑中的死者“咬”了她的身體,從而把這些會令人咽喉疼痛、四肢酸軟無力的毒藥吸進身體裏,親自將自己送上黃泉路。


    有勇無謀的暴徒,殺他們易如反掌,他們的死亡,於她隻是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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