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把刷完的卡遞還給真白後,幾乎又以同樣的方式離開。這是一個足夠警惕的人,所以直到他離開,太宰才借著微弱的光線分辨出來者的一些個人特征,紅發,是個異能者,口袋裏裝著槍,袖口下還隱藏有彈夾……很像是那個人。過於灼熱的目光下,郵遞員走之前不著痕跡地朝著太宰隱藏的角落看了一眼。雖然什麽都看不到。目送對方離去,太宰將目光放迴真白身上,然後就看到這個強大到會讓人忍不住警惕的異能者,他正以一種學生野餐的姿態打開那個黑漆漆的包裹,抽出兩張,嗯……野餐布?肮髒的地麵鋪下一張野餐布後,又鋪上一層薄毛毯,再鋪上一層野餐布,最後是精美的雕木提盒,盒子裏是鋪在保鮮冰塊之上的頂級深海蟹肉料理,他甚至還點起兩個小手電,然後又嫌棄手電的光太刺眼,換成了兩根蠟燭。“雖然時間已經有點晚了,但是,”真白取出兩個小碟子,一個擺到對麵,一把擺到麵前,“你是喜歡沾芥末醬油,還是隻要醋就可以?”角落裏的太宰無語了一會,緩緩走出來。“醋就好。”真白點了點頭,將醋碟遞給他。太宰沒有立刻去接,而是借著站立的高度重新打量著真白,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坐到格格不入的野餐布上,雕木提盒裏的冰塊還沒化,冷氣滲透出來。真白就像一個剛剛開始飼養警惕小貓的人,坦然地接受任何試探,甚至自然而然無師自通地將精美的食物擺到對方麵前。太宰覷了一眼,“所以說,在書店打工隻是為了掩飾你真實的工作?”“真實的工作?”真白怔了一下。太宰夾起一個剝好的蟹腿,“剛剛那個不是你的同事嗎?”真白恍然大悟:“嘛,不算是吧。我沒有辦理過入職手續,也僅僅隻是幫他們送過幾次貨而已。”“送貨?原來如此……”鳶眸閃了閃,太宰露出了然的笑容,“是什麽都可以送的組織?”“嗯,不過應該不算組織吧。有阪大叔的郵局更像是一個公司,聽說他注冊了商標。”真白一邊說,一邊將剩下的蟹腿挪到離太宰更近的地方,甚至在太宰忙於話術打探忘了繼續吃東西的時候,將剝好的蟹腿塞進他手裏。“那是我剛上國中的時候,學校組織去阿拉斯加修學旅行。當時那邊有兩個黑色組織在一個地下賭-場發生爭鬥,其中一個組織在他們公司下單了一批武器,但不巧的是負責送貨的員工不小心死在流彈裏,我碰巧路過就幫他送進去了,再後來,他們缺乏人手的時候又委托我幫忙送了幾個緊急商單。”國中……十二歲?十二歲就已經是出生入死的打工人了?太宰默然肅立:“所以你的軍火庫都是在這家公司掙的?”真白搖頭,但並沒有停止投喂的動作:“不是,是很多種工作的工資匯集成的。我的本職是學生,還要上課的,缺課太多會被要求請家長。”又一次接過了對方遞來的蟹腿,太宰沉默,太宰質疑:“你還害怕被請家長?”真白放下手裏的剔取蟹肉的鑷子,開始歎氣:“倒不是怕,而是又得花錢去請人扮演。要是被老師發現了,就又得考慮轉學的事情了,很麻煩。特別是橫濱市內沒有合適學校的情況下。”太宰:“……”等等,意思就是,雖然你是一個麽得感情的打工機器,但卻在很真情實感地上學??第6章 “其實你是知道的吧?”還是那間昏暗的地牢內,微弱的燭光在空中微微閃動著。相對而坐對視了三秒,太宰豎起一隻手指:“光是這麽吃飯還是有些無聊的,不如我們來玩快問快答吧?”“可以。”真白想了想,點頭。“那麽,我先來吧,你入行以來工作得最久的一次是多久?”“三個月。”“用過槍支嗎?”“沒有。”“上一次國語考了幾分。”“二十九。”“……”太宰用震驚的目光看向他,“這算不及格吧?”“啊,”真白思考了一下上個月月考的平均績點,“好像是這樣的。”當時折原臨也拿到他的國語卷子還笑了好久,結果迴頭一看成績單,兩人的年級排名依舊平齊。“為什麽會有人除了國語之外,其餘每科都接近滿分啊!”“這已經很好了,”岸穀新羅表情安詳地安慰他,“至少真白還會說日語,我們不能太苛求他。”折原臨也:“……”真白:“……”雖然差點把國語老師氣出高血壓,但他會說日語還真是承蒙關照了呢。從微表情中判斷出‘二十九分’的真實性,太宰又一次默然肅立:“都這樣了還在思考上學的事情,看得出你是真的喜歡上學呐。”“倒也不算喜歡,”真白試圖解釋,“隻是稍微想知道在這個荒誕的世界上,到底還有多少像我的異能的bug。”“啊,是這樣的,”太宰勾起了一個很是敷衍的表情,“原來你也知道你的異能是個bug一樣的存在啊。那麽,下一個問題,你的異能……”“選項a,我的異能的名字。”太宰忍不住側目看了他一眼,在提出玩快問快答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花費很多時間從真白口中套取有用信息的打算了,但他沒想到的是,真白說的這麽坦然。通常來說,異能者們並不太願意將自己的異能信息告知別人,因為容易被針對,而異能的名字就是其中一項,除非是很拗口的緋句,又或者是很空泛的描述,不然光是看名字,就足夠讓有心之人推測出更多的與異能有關的信息,比如他。“這樣啊,這個被稱為‘選項a’的bug型異能難道和選擇有關?”閃爍的銳利從太宰的眼底消散,一種佯裝後的少年人的明快浮現出來。“嗯,實際上它隻跟選擇有關。”“也就是說,你的異能隻能在作用在選擇發生的時間點,但是人生每時每刻都在發生選擇,你可以選擇向左或向右,可以選擇奔跑,可以選擇吃一碗拉麵,也可以選擇頂級的蟹肉料理……這就意味著你能隨時隨地將時間逆轉到你想要迴到的過去,真是可怕的異能啊。”短暫的時間縫隙,太宰的話語明明沒有絲毫變化,但真白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同。他歪著頭看著太宰,過了好一會兒,忽然問道:“你吃飽了嗎?”微弱的燭光裏,太宰平靜看著他。真白站了起來。“那些非法武裝組織的成員在得到你提供的港口黑手黨金庫所在位置之後,一定會集結大部分的人手發動奇襲,那麽按照時間算,他們現在應該和港口黑手黨的成員打起來了,如果你有想做的事情,現在可以去做了。”鳶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太宰也站了起來,然後,兩人的目光一齊落到掛在鎖上的定時炸彈上。“唔……我們是不是把這個炸彈給忘了?”真白:“……”沉默三秒,真白開始掏出手機,並打開郵件頁麵。太宰沉默了:“現在才下單搖人開鎖,等他們過來,天都要亮了吧。”“確實是這樣的,”真白看著僅剩半個小時的定時器,“不過,我沒有學過拆炸彈,你會嗎?”太宰:“不會。”真白:“……”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小刀,太宰露出躍躍欲試的微笑:“但我可以試試。”真白:“怎麽試?”“唔,說的也是,這裏的線這麽多,那我們隨便挑一條剪,”太宰一邊說一邊用手裏的刀挑出一條紅線,“假如引爆了,你就在爆炸彈開的瞬間發動異能,怎麽樣,是不是很簡單啊!”話落音,沒等真白反應,紅線就被鋒利的刀劃斷了。跳動的倒計時閃爍了兩秒,隨即發出刺耳的蜂鳴,下一瞬,熟悉的失重感傳來。世界一頓,時間被逆轉。“哦呀,錯了呢,”堪堪停住動作的太宰眨了眨興致昂揚的眼睛,“那再換一根,準備了哦,要開始了”真白:“……”十分鍾後。成功每根線都刀了一遍的太宰終於成功把炸彈拆除。“這是我拆的第一個炸彈,感覺超棒,是值得寫進‘毫無意義的人生裏程碑’的事跡呢!嘛,不過不管怎麽說,既然已經拆過了,那就是熟手了,等等,那是不是得給森先生發個通知消息,下次組織裏出現需要拆彈的任務,請務必直接派給我。”兩人離開地牢,走在昏黑的過道內。“嗯,確實是可以的,不過,下次請務必一定還帶上我。”微弱的手電光僅能照亮前方兩三米的距離,邊走邊說話的太宰走在其中就像走在熟悉的老家一樣,很快的,七扭八拐後徑直地走進了一間被掩蓋在角落的不起眼的暗室。暗室裏鋪著兩張休息用的行軍床,一旁的舊桌子擺著一台電腦和幾個顯示屏,顯示屏正在工作中,展現出的頁麵是各個出口的監控畫麵。真白掃視了一圈,最後在角落找到了他們被收走的隨身物品。書包有被打開的痕跡,但裏麵僅僅一目了然地放著幾本書,連多餘的張紙都沒有,所以內部並沒有遭到破壞,真白檢查了一遍後,從書本的縫隙裏將那本《完全自殺手冊》抽出來交還到太宰的手裏。太宰看了他一眼,接了過去,然後走到電腦麵前,三分鍾後,屬於這個非法武裝組織的一切情報就毫無遺漏地展示在他的麵前。這些情報的絕大多數都是他已經知曉的,他掃了幾眼,徑直拉到最下。正如森先生所說的那樣,這些組織的戰力並不高,隻是因為擁有源源不斷的武器才扛過了港口黑手黨的追擊,苦苦支撐到現在,而他想要知道的就是,這些組織為什麽會擁有那麽多武器,是什麽在背後支撐著他們。淩亂的情報一條一條閃過,太宰一邊看一邊注意著旁邊的真白,然後就看到真白安靜地打開書包,翻出作業本開始寫作業。太宰:“……”太宰:“其實你是知道的吧?”真白連頭都沒有抬:“你是指你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這件事?嗯,知道哦,畢竟很明顯的黑色西裝三件套。”確認真白對眼前的情報毫無興趣,太宰正想收迴目光,卻無意間掃了一眼桌麵上的作業本,當即倒抽一口冷氣:“等一下,先等一下,這道題是讓你翻譯一下這句緋句所表達的感情吧,為什麽你能寫出這麽長一句毫不相幹的話?還有這個,這兩句詩根本不是出自同一個作家之手吧,你的國語課真的考了二十九分嗎?!額外一提,並不是所有穿黑西裝的人都是黑手黨吧!”“嗯?是這樣的嗎,國語還真是很難啊,”平靜的真白一邊用橡皮擦去錯誤答案,一邊沒有感情地附和著,“但是港口黑手黨的人都穿著黑西裝吧,這是你們的工作裝嗎?”“嘛,算是吧。說起來你到底知不知道正確答案?新寫下去的答案也是錯的!”真白歪著頭不解地看他。在那雙如水墨畫般綺麗但寫明了對國語一竅不通的眼睛的注視中,太宰深吸了一口氣,無情評斷:“算了,就這樣吧,我相信你的國語老師在被氣死之前一定會選擇原諒你的呢。”昏暗的室內,鳶色的眼眸居高臨下,語氣中帶著一點收都收不住的嘲諷和陰陽怪氣……真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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