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宗後山。


    正值午後,烈日之下,時而有清風拂過,帶來一絲涼意。


    樹林當中,更是有破風之音若隱若現!


    這是天武宗的弟子在修煉。


    或是三五成群,切磋比武;或者獨自一人,盤膝靜坐;又或者在朗誦武者大綱,仿佛想要通過一次次的朗誦來提高自己對武道的理解:“修煉一途,乃是以血術為伊始……!”


    這一切,讓穿梭在樹林的淩九霄顯得格格不入。


    不少弟子都留意到淩九霄到來,卻懶得多看……一個傻子,雖說五官尚可,但又不是什麽絕世美男子或者嬌滴滴的大美人,有什麽好看的。


    “我記得信中說了……是南邊樹林的小湖附近。”淩九霄一邊走,一邊想道。


    天武宗……大夏皇朝的第一宗門!


    第一宗門的名頭,和天武宗占據的海量資源不無關係。


    區區一個後山而已,就有鬱鬱蔥蔥的千年靈木;一條流淌了數千甚至上萬歲月的靈河;更有大大小小,數以百計的靈湖遍布天武山脈。


    這是一方真正的寶地。


    隻要不是天賦太差,在後山這裏靜修幾年,至少都能夠成為一名武士!


    這又是為什麽世人對拜入天武宗趨之若鶩的主要原因。


    更是造就了天武宗除一百零八王侯之外,大夏皇朝第一利劍的稱號!


    第一利劍……不輕易出鞘。


    一旦出鞘,不見血不歸!


    後山樹林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東邊湖泊最多,西邊湖泊最怪,南邊湖泊最好,北邊湖泊最兇。


    故而,南邊的上好湖泊,時常被天武宗強大的弟子劃地為王,成了專屬的修煉地域,傳言旁人不得隨意踏入,但是淩九霄倒也不在意……他是傻子嘛,你要和一個傻子計較嗎?


    正當淩九霄沒入南邊樹林不久,就有幾名弟子緊隨而來。


    “站住!不能隨便踏入!”忽然,一道女聲喝道。


    “這位師姐,我等想要到附近切磋武學,還望通融一番。”望著快步走來的青衣女子,幾名弟子連忙說道。


    天武宗的弟子,一樣分作三六九等。


    修了血術,即為武徒,能夠自稱弟子;蘊育體質,成了武士,已經入流;融匯靈訣,直接就是真正的武者,身份晉升為內宗弟子,得到宗門的資源傾斜!


    眼前青衣女子他們認得,是一位巔峰武士,血術修成不久的他們,可不敢惹上這等即將成為內宗弟子的人物。


    不過,南方樹林靈氣充裕,若然能夠在裏麵呆上一段時間,說不定許多武道疑惑茅塞頓開,所以隻好硬著頭皮請求一番了。


    “不可……今天下午大師姐要在這裏靜修,你們晚上再來吧。”青衣女子直接迴絕了對方的請求。


    “大師姐?可是指白師姐?”聞言,幾名弟子頓時一驚。


    “除了白師姐之外,我輩之中,誰還敢自稱大師姐!”青衣女子傲然說道。


    沒錯,她口中的白師姐白劍歌,不止是天武宗宗主的掌上明珠,而且十五之齡不到就融匯了靈訣,成為一名真正的武者,即使和一百零八王侯的後裔比較,都是極為出色的。


    傳說,白劍歌還激活了連白宗主都沒有激發的血脈之力,成為了血脈武者!


    不過,這終究是傳言,天武宗的高層沒有承認,但是一樣沒有否認。


    總而言之,現在天武宗上下都認定了白劍歌會成為下一任宗主接班人,對她恭敬不已。


    現在少女說了白劍歌在林中靜修,他們幾名普通弟子當然不敢繼續要求進入了。


    “不過,小師姐,有一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有一名長相斯文的弟子遲疑得說道。


    “什麽事?”青衣女子問道。


    “剛剛你不在的時候,好像有人進入樹林了。”說話的弟子指了指淩九霄進入的方向,道。


    他雖然沒有看清楚前邊的就是淩九霄,但是有人在他們之前踏入南邊樹林,這一點倒是可以肯定。


    殊不知,前一刻還傲氣十足的青衣女子,下一刻就目瞪口呆地說道:“這……此話當真?”


    “當真,當真……我們可不敢欺瞞小師姐。”被問話的弟子如同小雞啄米地點頭應道。


    “該死!如果因為我看守不當而讓大師姐吃虧了……我可是難辭其咎啊。”青衣女子大驚失色,汗如雨下。


    畢竟她是由於私事才離開那麽一會的,天曉得就那麽一會兒時間,都會有人趁機溜進去了。


    “你們幾個先替我守著這裏……我去將這個人給揪出來!”青衣女子眼睛一轉,頓時有了主意。


    說完,還不由分說地沒入樹林,而幾名弟子在麵麵相覷少許之後,唯有代替青衣女子守著入口。


    樹林當中,淩九霄一路朝前。


    在他的印象裏,一直向前就可以到達一口湖泊。


    這一口湖泊靈氣最為充裕,同時又是信中約定的地方。


    “咦?”


    不過,還沒有走近湖泊,淩九霄卻察覺有一絲不妥……前方湖中,好像有人。


    湊近幾步,淩九霄便是看清楚湖中的一切。


    隻見在十多丈之外的湖泊當中,有著一道白皙的人影半站水中。


    如瀑長發自然垂下,青絲之中露出一縷縷凝脂肌膚,任由何人看了,都不禁血脈噴張。


    清水出芙蓉……這一句詩詞如同因她而存在。


    “誰!”


    突然,水中少女仿若感應到什麽,柳眉一皺,轉頭看來。


    在一雙杏眼掃來的刹那,少女更是一掌拍在水麵,激起一層水幕,遮掩了一切。


    當淩九霄吃了一驚,暗道不好,想要轉身跑路的時候,少女已經卷起了湖邊的衣裙,穿著完整地掠到了淩九霄的麵前。


    下一霎那,少女玉手探出,抓在淩九霄的衣領之上,猶如老鷹抓小雞一般,直接抓起拖行到十多丈開外,等淩九霄一陣灰頭土臉了,才將他重重地扔在地上。


    這個時候,方才守在樹林入口的青衣女子匆匆趕來,看到這一幕,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這……大師姐,你沒事吧?”青衣女子急急忙忙地問道。


    她來到的時候已經這個樣子了,所以剛才發生了什麽,她一樣不清楚。


    萬一白劍歌真的吃虧給對方了,她免不了落得一個看守不當的罪名啊。


    “顏顏,這是怎麽一迴事?”白劍歌緩緩問道。


    她不是讓青衣女子守著入口嗎?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會有人溜進來,而且還是一個男子!


    “這個……大師姐,剛才有弟子前來通傳,我不得不走開了百息時間。迴來的時候,就有師弟告知,那麽一會時間裏麵,有人趁機溜了進來,所以我立馬趕來阻止,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青衣女子慌忙解釋,她一番話語半真半假,她不怕白劍歌不信。


    不管怎麽說,現在被逮到的是個男子,白劍歌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來人這裏才對。


    “嗯?這不是淩九霄嗎?竟然是他!”青衣女子瞥了一眼艱難起身的淩九霄,詫異說道。


    “淩九霄?”聞言,白劍歌落在淩九霄身上的眼神不禁微微一變。


    這個少年長相不錯,五官不乏英氣,眉宇之內更是蘊含了一絲天生而來的威嚴。可惜眸子生氣不多,一眼看去就知道他意識模糊,這是缺少了天魂的結果。


    真正讓白劍歌在意的,卻是這個少年的來曆。


    淩九霄……一百零八王侯後裔,接受潛龍石碑測試的時候,一鳴驚人的百戰候之子!


    當時她的父親險些直接收做親傳弟子。


    無奈第二天淩九霄又變迴了之前的樣子,精神恍惚,渾渾噩噩,雖然天武宗宗主有多番想法,都隻好擱置了。


    萬萬沒想到,這麽一擱置就是差不多三年,眼看王侯曆練的第一關就要結束了,淩九霄還是這個呆傻樣子。


    現在還栽在了她的手上……事情倒是有點不好辦了。


    淩九霄一臉呆然地起身,白劍歌在留意著他的時候,他一樣在看著白劍歌。


    雖然見過的次數不多,但是隔著很遠距離的寥寥幾麵而已,白劍歌已經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眼前這位素衣裹體,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少女,沾染水汽的三千青絲自然垂到扶柳腰間,胸口起伏略顯急促,時而眨動的睫毛依然帶有水珠,粉腮更是泛起絲絲緋紅……顯然,白劍歌的內心不如表麵那麽平靜。


    不過,她能夠在發現淩九霄的一瞬間,當機立斷,穿衣完整地反殺迴去,已經非常了不起。


    更不要說,這一切僅僅花了數個唿吸的時間!


    無論實力還是心性,都已經在武道一途上鋒芒初露,小有所成了。


    倘若換了另外的女子,估計還得轉個身讓淩九霄看個完整呢。


    隻是,話又說迴來,如今陰差陽錯地栽在白劍歌手上……事情要變得麻煩起來了。


    “雖然以我的身份來曆,以及平日表現,下場不會多麽淒慘……隻是這一件事確實不小,換了誰來主持,我都是理虧的一方。寫信給我的人,是要將我往死裏整啊。”淩九霄心裏冷笑想道。


    倘若白劍歌真的將事情鬧大,上升到朝堂的地步,自己的王侯曆練無疑要提前結束了。


    無法繼續參加王侯曆練,整個百戰候府就隻有等死而已,事關一家上下,和逼他入死路沒有任何區別。


    不過,淩九霄的確沒料到對方這麽大膽,就連白劍歌都膽敢利用,萬一被查出來了,結束王侯曆練的,就是這個孫子,而不是自己了。


    可是,這些事情隻能之後考慮,在這之前,還得看掌握著主動權的白劍歌是個什麽想法,隻能見一步走一步了。


    “大師姐,現在要怎麽辦?是將淩九霄交給宗門處理嗎?”被白劍歌稱作顏顏的青衣女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這等事情,不可交給宗門。”白劍歌搖頭迴道。


    此言一出,青衣女子頓時神色大變……果然啊,這個淩九霄鐵定是看到了什麽旖旎的情景,否則白劍歌怎麽會不願意交給宗門處理!


    就是因為事關女子的名節!


    即使她們是武者,走武道一途,名節依然很重要,馬虎不得。


    “那麽我們私底下教訓他一番?”青衣女子又建議問道。


    “不可……這是私鬥,他血術未成,估計三兩下就要被揍死了。”白劍歌依然搖頭。


    她是融匯了靈訣的武者,舉手抬足,都能夠催動天地之力,即使是武士她都有自信一擊必殺,更不要說是武徒都不是的淩九霄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這個不行,那個不行,青衣女子都快急瘋了。


    “公平決鬥。他缺少天魂,意識不清,這一次說不定真是偶然,但是事情不可以這樣了結,必須給他一點教訓,以及挽迴我天武宗的聲譽……是時候讓我爹對他死心了!”白劍歌對上淩九霄死水一樣的眼眸,認真地說道。


    她父親天武宗宗主白玄,從年輕時開始,就一直算無遺策,無奈千算萬算,始終算漏了一個淩九霄,直到現在還不放棄,願意賦予淩九霄選擇血術的特權,導致不少天武宗弟子敢怒不敢言。


    白劍歌作為大師姐,理應肅清這一切不正當的決定。


    當著眾人麵前擊潰淩九霄,讓他躺到王侯曆練結束,就是做好的做法,同時又是對自己有了一個交代。


    “不過大師姐……你已經是真正的武者了,他武徒都不是,會不會惹人非議?”青衣女子苦笑說道。


    武者與連武徒都不是的弟子交手,和成年人對上幼童沒有多大分別,白劍歌這個決策,一樣說不上多麽高明啊。


    “我會請長老出手封住我的修為,然後將血氣暫時降到和他一個層次,這樣和淩九霄交手,就沒有問題了吧。”白劍歌毫不猶豫地迴道,顯然是想過這一個難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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