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現在我們該如何是好,閑兒他還在京都府過堂受審呢?”


    柳如玉在宮中沒有想到辦法,也不奇怪,她隻是一個婦道人家,認識的親戚那也隻是後宮的嬪妃,


    又如何敢後宮幹政,直接影響到京都府衙的堂審呢,在朝的慶帝還有後宮的太後,那可都是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物,誰敢造次,命還要不要了!


    不過,


    範建也是有些奇怪,今日散朝較早,家中的二夫人火急火燎跑到戶部來找他,


    竟然是為了和他不相關的‘私生子’範閑,這又是為何?


    一臉的擔心和焦慮,也是作不得假,


    就像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範思轍被抓走了一樣,範閑何時和她的關係如此親密了?


    “嗯,範閑被郭家指控毆打郭保坤一事,我已知曉,你也先別著急,是非曲直自有京都府尹梅執禮大人去評判,我們這些家屬就不要參與其中了。隻是,你不是和範閑多有不和,看不得他來到京都嗎,為何今日這般為他奔走相告?”


    範建沒有忍住心中的疑惑,開口主動問了出來,


    而眼神急切的柳如玉,聽到範建的問話,臉上也是忽然一愣,


    對啊,她為什麽會因為一個本該被自己討厭的‘私生子’,這般盡心盡力呢?


    是範閑溫文爾雅的氣度,是他真摯誠懇的態度,還是他來到範府之後,表現的不爭不搶,事事為家中和睦考慮的大度和細心...?


    這...,


    “閑兒是我範府的人,他口口聲稱我為姨娘,對我們百般孝敬,對待範思轍更是當做親弟弟一樣,這些還不夠嗎?我又不是鐵石心腸之人,以前雖然對他有諸多猜疑和戒備,但是,範閑是一個好孩子,我當然不忍心他在京都受苦受難!”


    嗬嗬,


    如此說來,柳如玉心中顯然是已經接受了範閑,並且把他當做了自己的家人?


    範建很欣慰,同時也為自己的苦心而感到心滿意足,


    範家的未來,隻會落到範思轍的手上,而他聰慧雖有,卻閱曆甚少,對整個天下的認知和大局觀,更是不足以擔起範氏一族的未來,就像是一個被保護得太好的孩子,還好...範閑可以教他!


    “好了,好了,範閑心中的計較,不用我們替他擔心,現在京都府衙的情況未明,牽連到的各方勢力更是錯綜複雜,我們暫且先看著,等那些大人物都登場了,我們才好審時度勢,替他斡旋不是!”


    ....


    嘩嘩,轟轟,


    鐵甲陣陣,腳步沉沉,


    華蓋掌扇盡顯皇族威嚴,跪倒在地的百姓和小吏,仆從,衙役,


    更是從京都府外,直接延伸到了大堂之中。


    隻是,麵對氣勢洶洶而來的太子殿下,唯有羅文一人沒有行那跪拜之禮,


    所有人都畢恭畢敬,唯有他長身而立,一臉的平靜,這...顯得他格外與眾不同和突兀,也格外的大膽!


    羅文連自己承認的‘父親’範建,都沒有跪一下,


    又怎麽可能輕易會給一個太子行那跪拜之禮,


    除了遠在儋州的‘奶奶’,羅文從小沒有感受過的老人溫情,才給她誠心跪拜道別,


    不然這天下間,誰敢受得起他的一跪之禮,天降雷霆,必遭氣運反噬!


    沙沙,沙沙,


    龍行虎步,儀態尊貴的俊朗青年走進了大堂之中,


    “拜見太子殿下...!”


    額...?


    好大的膽子,竟敢置若罔聞,如此行徑當屬大逆不道,


    別人都是跪著,範閑卻隻是拱拱手,一言以蔽之,


    哼,雖然其容貌和氣質超出了太子的預料之外,心底都是嘖嘖稱奇,


    但是對於範閑的大不敬舉動,太子卻是心生不滿!


    “哦,你就是範閑?”


    “都是自家親戚,宏成快快請起,哎喲,梅大人,快快請起!”


    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之後,羅文隻是靜靜看著,這太子好像是‘有備而來’啊?


    而太子卻直接轉身扶起了靖王世子,又頗顯仁義的把梅執禮攙扶了起來,把羅文給晾到了一邊。


    “哎呀,謝太子殿下,隻是...,您怎麽突然大駕光臨我這京都府衙呢?”


    “哦,我來看你審案,身為東宮太子,本就有在各府衙行走學習的要求,怎麽,梅大人是不想讓我來麽?”


    一國儲君,基本可以說是天下間,除了皇帝以外,身份最為尊貴的幾人之一,


    更是因為獲封冊立太子之後,可以開設屬於自己的東宮,有著自己的太子諸率私人衛隊,手下人才也可以封賞官職,


    有如此實權,太子名義上地位雖然沒有皇後,太後尊崇,但是可以說是實至名歸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下官豈敢,這..,還請太子殿下上座!”


    額...,


    太子此人給人第一印象,還算謙虛溫和,但是也不失上位者的氣魄和威勢,


    此時聞聽梅執禮服軟,他也不再計較,就像對待羅文一樣,給了一個下馬威,又輕輕放下了,並沒有要追究他大不敬的意思。


    咯吱,咯吱,


    太子李承乾,也沒有大馬金刀的直接坐到主審官的位置,而是自己從一旁搬了一個矮凳,整理著紫金暗紋蟒袍,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主審官的左手邊。


    “太子殿下...,您這是?”


    “坐呀!”


    “下官不敢...!”


    “梅執禮,你才是京都府尹,切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嘶,


    “是,是是,太子殿下,下官失禮了!”


    哆哆嗦嗦的梅執禮,此時大腦還是一片混亂,理不清頭緒,


    畢恭畢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卻如同是如坐針氈,整個人都在被烈火炙烤一般,額頭上的汗珠不斷往外冒。


    唉...如此主官,不能秉持自己的為官準則,自以為小心謹慎誰都不好得罪,殊不知他的官途,在這一刻隻怕就是終點,


    不管是慶帝也好,又或是坐在一旁一臉平靜的太子,梅執禮這個京都府尹,隻怕都是打上了‘畏懼強權,屍位素餐’的極差印象!


    唿,


    拿起驚堂木,卻不敢拍下,看著麵前的狀紙,他也似乎忘記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


    “額...,太子殿下,案子審完了,我已洗脫嫌疑!”


    “哦?是麽,梅大人?”


    “啊...,對對對,有人證...!”


    “人證,誰呀?”


    簌簌,


    一邊擦汗,一邊努力平複著心中驚懼的緊張情緒,


    “迴太子殿下,是靖王世子,還有醉仙居的司理理姑娘..!”


    “哦,宏成乃是我皇家子弟,他說的話,我當然是信的,至於這位女子...醉仙居?”


    司理理的美貌,對於高高在上的李承乾而言,或許有吸引力,但是也沒有那般無法自拔,


    權勢,天下,至尊之位,才是他的心之所向,


    女人...,隻要他繼承了大位,什麽樣的沒有,什麽樣身份的...沒有呢!


    “迴太子殿下,司理理姑娘乃是醉仙居的清倌人...,她...!”


    額...!


    “梅執禮!”


    一聲含氣而發的低吼,


    啊,撲通,


    “下官,臣在,臣在!”


    “哼,宮中編撰被打,丟的是誰的顏麵?”


    這...,


    砰!


    “丟的是皇家的顏麵,這些身份低賤的,僅憑一句話,就能辨其真假嗎?唿,要我說啊,這事還是得嚴查,你覺得呢?”


    恩威並施,先是擊案怒斥,又是冷聲發問,


    跪在堂下的梅執禮,這一下,總算是反應了過來,太子殿下前來旁聽審案是假,要與範閑為難才是真啊!


    “是,是,太子殿下說得極是,極是!”


    “那你還不繼續?”


    骨碌一聲,


    梅執禮年紀雖大,動作倒也靈活,


    從地上爬起來,便是重新坐到了主審官的位置上!


    啪,


    “司理理,你證詞含糊不清,來呀,用刑!”


    “是!”


    額...,


    這?


    嚶~


    臉色唰然變得慘白,本來以為隻是結個善緣的小事而已,


    沒曾想,這會兒竟然牽扯出來了慶國太子,分明就是來針對他的,


    這範閑,究竟是何來曆啊?


    嗒嗒,嗒嗒,


    手拿刑具的衙役,往著司理理而來,雖然臉上有些不忍之色,


    但是他們又哪有‘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實力呢?


    簌簌,


    十隻纖纖玉指,被套上了拶指,這種專門針對婦人的刑具,誰看見都是心口發麻,


    再想到司理理這位天姿國色的大美人,會被拶指夾得十指血肉模糊,莫不是側臉不忍直視!


    “動刑!”


    “等等...!”


    突然,一直像是局外人一樣的羅文開口了,就像提示梅執禮那一句一樣,


    而一臉害怕緊張的司理理,除了表麵的慌張,心跳卻似乎沒有多少變化,


    “怎麽,範閑,你以為你是誰,難道這公堂之上是由你發號施令嗎?”


    看見太子李承乾的到來,賀宗緯早就心中樂開了花,


    在他看來,巴結上郭保坤,本就是為了投在太子門下,這下正主到了,他豈有不好好表現的道理?


    “哦,我隻是想說,外麵又有人來了,何不等他坐下再說!”


    額...,


    “二皇子殿下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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