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邊請!”


    嗬嗬,


    小心伺候著的獄卒,生怕哪裏怠慢了這個來曆不明的‘貴人’,


    就連滿是歲月痕跡的臉上,此時也是堆滿了最真誠的笑容。


    呃?


    “江公子,等等,隨我走這邊,有人來了!”


    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女獄卒,忽然聽到男人的聲音,


    帶著江末生就是腳步急轉,走向了另外一邊。


    整個大牢七橫八縱,少半裏麵關著一些眼神麻木,畏畏縮縮蹲在角落裏的女囚,


    其餘大半都是空置的,並沒有囚犯被收押。


    也對,女人在這個時代犯罪的成本,可比男人大多了,潛在價值也大了許多,特別是年輕或者姿色上佳的,


    關鍵是犯罪判刑,等待她們的,可不是限製自由和監牢這麽簡單,死刑完全就是一種浪費,


    而是有著更痛苦的懲罰等著她們,比如充軍和為奴為婢,


    充軍,也不是去當兵,而是軍妓,那才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是他?


    拐角位置的江末生,借著昏暗過道的掩飾,抬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被幾個獄卒畢恭畢敬的請著,就像是身份尊貴無比的大人一般,


    羅文?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剛剛沒有聽錯的話,那些獄卒確實是喊他大人!


    嘶~


    江末生自以為自己的目光很隱蔽,可是那個側身準備左轉的青年,


    不經意扭了一下頭,就像是隨意觀看牢房裏的景象一般,


    但是,就這麽巧,正好和他的目光對視上了,


    而且,還露出了一個別有意味的微笑?


    他...,這是認出我來了!


    ...


    一張破舊的長桌,一條滿是汙漬的長條板凳,


    而身穿囚服的月白,此時竟然解下了身上的腰帶,


    趁著獄卒送江末生出去的空隙,將粗布腰帶掛到了木牢的最上一格,


    然後站在板凳上掂著腳,在自己下巴的位置打了一個死結,


    “表哥,來世,我們再做一對無憂無慮的夫妻吧!”


    嗚嗚~!


    噓,


    “你們守在這裏,不用跟過來!”


    羅文隔著十來米的距離,發現了月白此時的異常舉動,


    開口交待了領路的獄卒一聲,這才不慌不忙,輕輕走了過去。


    啪嗒~


    額...!


    唿唿~簌簌,


    板凳倒了,脖子掛在腰帶上的月白,背對著過道,


    出於求生本能,手腳還在空氣中亂動,


    但是她卻並沒有踢踹身後的木牢,然後借力掙脫,


    就像是...,強行求死!


    呃,呃,唿唿,


    “你既然死都不怕,那麽是在為了保護誰嗎?”


    呃...?


    唿吸困難,頭暈目眩,


    月白都感覺自己就要成功之時,她的身後竟突然傳來了一個輕輕的男子聲音,


    是黑白無常...?


    不不不,聲音很熟悉,好像是....是羅公子!


    噗嗤~


    啪~


    嘶~唿,


    咳咳,咳咳,


    堅韌無比的腰帶,不要說承受一個月白,就是再來幾個,它應該都是能堅持得住的,


    但是隨著羅文話音一落,直接就斷成了兩截,


    而掉下來的月白,小腿還磕到了板凳,一陣生疼,


    緊接著又是大量的陰冷的空氣,湧入肺部,讓她急速的咳嗽了起來。


    嘩~


    牢門的鎖鏈自動打開,生鐵打造的鎖鏈,直接一分為二,掉落在了地上,


    嗒嗒,嗒嗒,


    羅文慢條斯理的走了進去,沒有第一時間去扶起月白,


    而是將板凳拿起,穩穩擺在了她的麵前,然後一屁股坐了上去。


    月白雖然畏罪自殺,好似能證明她是一個值得拯救之人,


    可是,既然是畏罪自殺,那麽就證明,她確實做了錯事,


    所以才良心不安,寧願以死謝罪。


    而這樣的人,羅文並不覺得她可憐,


    “咳咳,咳咳,羅...羅公子,您怎麽來了?”


    唿唿~


    臉色蒼白,結果又因為這一番動作,又是捂腳,又是咳嗽的,


    反而是臉上多了幾分異樣的嫣紅。


    “你知道,那日我是為了我的妹妹,才去找的陸遠之,今日,我找你,也是同樣的理由!”


    額...,


    “我...我不知道,我...不能說,嗚嗚,羅公子,求求你,讓我一死了之吧,我對不起陸公子,我也對不起您,是我,都是我,怪我不該輕信他人,都是我的錯!”


    月白可以下定決心去死,但是在這個羅公子麵前,


    她卻沒有了與之對視的勇氣,低著頭隻顧把罪名往自己的身上攬,


    不像剛剛隻是第一次見麵的江末生,他們之間本就是陌生人。


    可是羅文卻不同,明明身份高貴,卻待她與尋常人一樣,


    既沒有看不起她的出身,更是悉心傳授她琴藝...,


    如此品行高尚之人,月白在內心之中,可是將羅文放在了很高的位置,比如師父,尊長一類!


    “那日在醉春風,我看你臉色晦澀苦楚,眉間也是愁雲緊鎖,真心問過你一句,你可曾還記得?”


    “啊,羅公子大義,月白沒齒難忘,那日之言,猶在耳旁環繞,您說,如果有什麽困難,可以直接找你,你願意出手幫我一次!”


    額...,


    可是,月白她雖然內心感激不盡,但是如何想象得到,羅文說的幫助,可以直接救下自己犯罪的表哥呢?


    “是月白錯了,嗚~”


    “起來,先跟我離開這裏,這其中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你好好再給我講一遍!”


    桌子上的清水,還有硬邦邦的饅頭,


    以及這個衣衫襤褸,哭得淒涼無比的女人,


    羅文最終還是心軟了!


    “啊?離開,這...月白現在是戴罪之身,如何走得出這刑部大牢啊?”


    “獄卒何在?”


    羅文沒有給,自己揉著腳踝的月白多說什麽,而是起身唿喚起了外麵的獄卒,


    “在,大人,我們在呢!”


    嗬嗬,


    “大人有什麽事,請盡管吩咐!”


    “打開她的鐐銬,去給你們的譚大人說,是我羅文領走了犯人,有什麽問題,叫他來找我!”


    啊...?


    這....?


    “大人,這...我們刑部大牢,從沒有過這種先例,我們...?”


    “怎麽,意思是不行?”


    額!


    嘶~


    “不不不,可以可以,快,去叫管這片囚室的獄卒過來開鎖!”


    相比於譚大人的官威,這些小獄卒當然更加害怕太後,


    雖說縣官不如現管,但是,他們隻是小小的獄卒啊,哪一邊都得罪不起,更不敢當麵拒絕。


    先應付走了這個‘羅文大人’,等會再把皮球踢給譚大人好了,


    反正天塌了,還有個高的頂著呢!


    獄卒頭頭,悄悄給手下使了一個眼色,


    意思也是再明顯不過,趕緊去找譚大人,他們可抗不住這樣的大人物!


    嘩~


    月白的腳銬手銬,很快就被一個神色慌張的女獄卒給打開了,


    而羅文隻是一眼,就明白這個獄卒心裏有鬼,不僅僅是畏懼他這個‘大人’的身份。


    隻是,他可沒有心情去給大清梳理貪官汙吏,


    也沒有那麽的閑工夫,去跟一些無關輕重的‘棋子’鬥智鬥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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