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撿到果子到早上她吃掉,這期間一整晚的時間,那果子都在席慕遠的視線之下。隻要他想吃,顧煙寒是絕對搶不過他的,他可以將兩個果子都占為己有。然而,他卻一直都給她留著。


    顧煙寒驀然覺得眼眶有些溫熱,她想要上前抱一抱他,可腳步剛要邁出去,又收迴了。既然席慕遠不願意讓她知道,她就不能去打擾席慕遠。這是他的自尊與驕傲,不該被她打破。


    她放輕腳步迴到了原處,等到席慕遠迴來之時沖他笑了一下,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一般的問:王爺找到正確的路了嗎


    席慕遠應了一聲,要背起她,顧煙寒婉拒了:我自己走吧,休息的夠久了。


    讓你上來就上來,別拖累了本王的腳程。他不由分說的將顧煙寒背上去,踢開了腳邊的亂石子,給你的木屐怎麽不穿


    沉香木做的,太貴重了,留著收藏。


    讓人做了便是給你穿的。穿壞了再做新的就是。本王的王妃怎麽能寒磣了


    那我迴去穿。顧煙寒知道他是怕路上的石子傷了她的腳,才刻意提醒著。


    傍晚之時,兩人總算是找到了席慕遠所說的農莊。二三十戶人家聚在一處,雞犬相聞。


    顧煙寒用頭上僅剩的一根金簪換來了她和席慕遠的各一身新衣,還洗了個熱水澡。


    她泡澡之時,借住這戶人家的大嫂笑眯眯的走了進來:這位娘子,你身子不便,鄉下地方沒什麽好東西,這個你湊合著用。是一個簡易的月事帶。


    大嫂說著感慨了起來,你家夫君對你可真體貼,還會為你想著這些。我家那位可是什麽都不管的。紅糖水就在灶上熱著,你出來就能喝了。都是你家夫君囑咐的。


    顧煙寒臉色微紅,支吾應了兩聲,換了新衣穿戴好出去了。席慕遠隻衝了個冷水澡,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坐在籬笆小院裏捯飭著什麽。


    你在做什麽顧煙寒隱隱聞到了硝石的味道。


    借宿人家的小孩就在旁邊好奇的看著,忙笑道:哥哥說要做響箭!哥哥你是當兵的嗎?我以後也想當兵!做個跟洛北王一樣的戰神!


    顧煙寒噗嗤笑出聲,這孩子還不知道自己偶像就在眼前呢。察覺到席慕遠的眼神,她收起笑意,有些好奇:就這點東西你也能做響箭?煮酒他們能看到嗎


    總要試試。席慕遠抬起頭,去將紅糖水喝了。


    顧煙寒應聲去了灶上,那孩子也囔著要喝,他親娘隻能哭笑不得的也給他煮了一晚。


    夏日的酷熱很快就將顧煙寒的濕發蒸幹,她正要挽起來,一雙粗糲的大手卻先一步挽住。不多時,席慕遠便將她的長髮用一根木簪子挽好了。


    顧煙寒詫異:王爺,你還會挽發呢


    本王難不成比你那幾個丫頭還笨?看都看會了。


    顧煙寒又伸手摸了摸那簪子:哪來的木簪子


    隨便做的。


    瞧著他那藏拙的模樣,顧煙寒微微一笑。那簪子她雖然看不見,但也能摸到簪尾雕刻出來了一隻精緻的蝴蝶,席慕遠的心意一點不落的傳入了她的心間。


    吃完飯之時,席慕遠已經將響箭做了出來。一共十發,三發為悶炮,另外七發全部竄上了天。將整個村子的人都給驚動了。


    兩人雖然落難,但衣服的華貴與非凡氣質還是能讓人一眼就看出來身份尊貴。姓陳的農戶夫妻也不敢慢待,晚宴又是殺雞又是煮鵝的,讓顧煙寒有些不好意思,便想將手上的鐲子褪下來給陳大嫂。


    席慕遠卻是搶先一步,將自己寸步不離身的玉佩遞了過去:這玉佩算是典押,往後會有人來贖。


    顧煙寒不知道那玉佩的含意,但席慕遠每日都戴,她也能瞧出來玉佩與他而言是不一樣的。她想要去就用鐲子將玉佩換迴來,卻被席慕遠一個眼神止住。


    陳家大哥忙擺手:這位夫人送的簪子已經夠了,不用玉佩了!請收迴去吧!


    無妨。收著便好。席慕遠不容拒絕的將玉佩放在桌上,推到了他麵前。


    農戶夫婦對視一眼,紅著臉收下:那我們倆就暫時幫忙保管著,可要早些來贖。飯後,又將兩個兒子的屋子收拾出來,留給了席慕遠夫妻倆。


    摸著身下半新的被褥,顧煙寒想偷偷溜出門,被席慕遠一把揪了迴去。


    她正要搬出編好的藉口,席慕遠臭著臉先一步道:本王還不需要靠你典當首飾來過日子。


    可是那玉佩


    又不是拿不迴來,急什麽?睡覺。席慕遠拉著她迴到了床上,抱住她,早些睡吧。語氣又柔和了下去。


    顧煙寒微微頷首,望著那簡陋的屋頂,頓了頓又道:王爺,讓煮酒來贖玉佩的時候。多給些銀子吧。


    本王知道。


    顧煙寒有些認床,可是不知道怎麽了,聞著席慕遠身上的味道,竟然很快就入睡了。這一覺她睡的格外踏實,等到醒來之時,已經是日上三竿。


    席慕遠不在身邊,顧煙寒疑惑的起身,發現外頭已經滿滿當當的站了一群人。


    秦少安正與席慕遠說話,見到她一笑:煙兒妹妹!


    表哥。顧煙寒迴以微笑,瞥見一旁侷促站著的陳家四口人,問秦少安:表哥,你帶銀子了嗎


    秦少安點頭,從小廝那裏遞過來滿滿當當一個錢袋子。


    顧煙寒掂了掂還挺沉的:算我借你的,往後找王爺要。


    秦少安一笑置之,顧煙寒拎著錢袋去找了陳家大嫂:大嫂。這點銀子用來贖那塊玉佩,可以嗎


    昨日隻以為他們倆是哪家的員外夫婦,今兒個才知道竟是大名鼎鼎的洛北王夫妻!


    連縣官都沒見過的陳大嫂連忙擺手:不、不用銀子!該是王爺王妃的!她慌忙將玉佩從孩子身上取下,又將自己頭上的金簪還給顧煙寒。


    顧煙寒隻接過了那玉佩,將金簪與銀子一起塞入了她手上:你拿著吧,金簪是謝禮,上頭也沒有標記,你可以放心的戴。這銀子也收好,別聲張了,免得引來了歹人惦記。


    曉得的謝謝王妃謝謝她手足無措的就要跪下去,被顧煙寒攔住了。


    沒事,這是你們應得的。顧煙寒沖她一笑,席慕遠走到了她身旁。


    往後若想參軍,可拿著帖子來京郊大營找本王。


    謝謝王爺!昨日看他做響箭的那孩子望著他的眼神簡直能放光,恨不得將席慕遠遞過去的帖子放在心口裏。


    王爺。煙兒妹妹,走吧。舅舅還等著你們呢。秦少安催促了一聲,顧煙寒便告辭上了馬車。


    路過掃雪身邊的時候,聽見他在低聲問煮酒:王爺怎麽把老王爺留給他的玉佩給送出去了


    煮酒立刻瞪了他一眼:不想被罰俸就少說兩句!


    先迴王府換了衣服,顧煙寒將玉佩重新串在席慕遠的腰帶上。她也要去更衣,卻聽得席慕遠道:本王一人進宮麵聖便可。


    可皇上點名了要我們兩個


    讓你歇著就歇著,身子還沒好,到處跑什麽席慕遠說著接過夏至手上的湯婆子,在家捂著。


    顧煙寒無奈,隻得默默揮手送他離開。


    秦雨涵不多時特地過來看她,一進門便嚷了起來:姐姐,你知道是誰要殺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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