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家途中買了兩份小籠包,帶了餛飩湯,在門口先敲門,意思提醒趙麗,我迴來了,趕緊穿衣服。


    開門的是蘇研,嘴裏插著牙刷,白沫子滿嘴,看見我也沒給好臉,扭身子繼續刷牙。趙麗卻穿戴停當,在客廳對我笑,“呀,這麽好,早點都買迴來了。”


    趙麗沒客氣,去廚房拿碗盤子把包子和餛飩擺好,自己先吃。


    蘇研洗好臉,從洗手間出來,黑著臉問:“昨晚去那個情人懷裏浪了?”


    “在網咖。”我說,也不管她,自己去刷牙洗臉。聽見外麵趙麗小聲笑,“還氣呀,看看你多幸福,早起就有人送早點。”


    蘇研切一聲,“八百年沒有一迴的,給你遇見了。”


    收拾完畢先送趙麗去上班,巧不巧,趙麗下去時候卓力的車也從後麵過來,我都沒注意,準備走時他從後麵插上來,給我車別住。玻璃窗下降,露出卓力的臉,跟之前沒多大變化,就是下嘴唇哪裏有點不對勁,有點豁。


    看到這張臉的瞬間,我火氣上來,想起這廝的手在蘇研屁股上摸過,忍不住要下去給對方一頓。


    蘇研發覺我的異常,用手拉我胳膊,沒好氣道:“又幹嘛?”


    那邊卓力說話了,不過是對蘇研說的:“阿妍,你請假日子快到了吧?”


    蘇研笑著迴複:“啊,快到了。”


    卓力點頭,“好,我等你。”


    瞬間,我肺要炸,這廝也太目中無人了,當著我的麵就敢這樣開撩,背過我還不知道要怎樣。登時就不能忍,開車門要下去。


    蘇研手快,一把扯住我胳膊,急道:“你幹嘛?”


    畢竟是女人,沒扯住,被我下車,繞過去。


    我這裏下車,那邊卓力的車門也打開,出來三四頭漢子,並且個個麵色不善,雙方在車子後麵站定。


    真他娘的鬱悶,從下車到會麵,短短兩秒間,我慫了。


    沒辦法,對方人多,我不慫不行,這情況下跟他硬鋼,那是找死。但人都下來了,不能灰溜溜上去,場麵話要說。


    我衝卓力問:“你什麽意思?”


    卓力眯眼,很不屑,反問我,“你什麽意思?”他後麵一個小胖子則很不忿,叫囂著,“費什麽話,整他狗日的。”說完後麵幾個人都要往我這邊壓。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後麵蘇研卻衝上來,護在我前麵,衝卓力一幹人道:“你們幹嘛?”


    有女人夾在中間,對方暫時沒動手,不過目光很冷,似乎要吃人。


    卓力笑笑,一臉蔑視,“小子,今天我給蘇研麵子,不跟你計較,以後你自己小心。”


    蘇研也慌了,變臉,衝對方嚷:“幹嘛呀這是?”


    卓力衝蘇研微笑,“沒事,跟你男朋友開個玩笑,對了阿妍,昨天財務那邊結算工資,你上個月的出勤有點問題,可能這個月工資結不了,財務說等你上班去一趟,給你結現金。”


    言畢,瞪我兩眼,轉身上車。後麵的三頭漢子也跟他一般動作,先恨我兩眼,然後轉身上車,其中那個小胖子轉身前還狠狠地吐口唾沫在地上。


    這幫狗日的!


    卓力的車子走了,我還感覺自己麵上一陣燙,臊的不輕,也氣的不輕。恨我自己,為什麽不是個散打高手,或者會某種特異功能,當場就給卓力個難堪。


    麻蛋,人多了不起啊。


    蘇研知道我心情不好,在旁邊拽我胳膊,“走吧。”


    我忍,我強忍,但還是忍不住,問蘇研,“你跟他究竟怎麽迴事?”


    “我能有什麽?”蘇研急了,要哭出來,張嘴想解釋,卻說不出,跺腳上車。


    說不出來麽?


    上了車,我也沒心情開,坐在駕駛位上生悶氣,這次是真的紮心了。


    蘇研在旁邊抹眼淚,“你平白無故的打別人,現在問我怎麽迴事,你好意思嗎?”


    平白無故?我也火了,聲音八丈高,這是有史以來,我第一次衝蘇研吼,“是平白無故嗎?他把你堵在辦公室一個鍾,我打他不應該嗎?這樣也是平白無故?那什麽情況下我該發脾氣?讓他日了你我才著急嗎?”


    霎時間,蘇研臉由白變紅,又由紅變青,最後變白,眼淚珠子吧嗒吧嗒掉下來,捂著嘴巴哭。


    “我們什麽都沒有,我都跟說過,我沒吃虧,你怎麽就不能相信我?”


    “相信你?相信你在ktv裏沒被他摟著唱歌?相信你在ktv裏沒被他摸屁股?你是不是要我眼看著他上了你才算有事?”


    一番搶白說出,蘇研哭聲都靜止,人像石雕樣定格,嘴唇半張,驚訝至極。


    等了十多秒,麵上才逐漸有顏色,怔怔看著我,“趙麗連這個都跟你說了。”


    我懊惱搖頭,氣憤迴答:“不是趙麗,是撒旦。”人雖然在氣頭上,也知道禍水不能往趙麗身上潑,畢竟,她是和蘇研關係最好的。


    “不可能,除了趙麗,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卓力不知道嗎?”我反問,“他不會跟朋友們吹牛炫耀嗎?哦,你們做的多隱秘呀,全世界隻有你們知道,你當公司裏其他同事都瞎子?他們嘴巴不會亂說?”


    搶白完,蘇研啞火,捂著嘴巴,無聲痛哭。


    她越是哭,我越是氣,越發覺得蘇研有問題,且愚蠢。女人遭遇同事騷擾,最好的方法是第一時間告訴自己男人,剩下的事就不用再管,讓男人出麵解決。除非,是女人想被騷擾。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她卻不懂,現在矛盾出來,她隻會哭。


    她是我的女神,好的時候溫柔可愛,不好的時候,我是滿肚子火,就像現在。


    我發車走,留給她時間哭,一路上無話,用無聲來表達自己的憤怒。


    過十字路口紅綠燈時,側頭看到旁邊一輛長城h6,副駕駛上的小夥子有點麵熟,略一思索,追悔莫及。


    剛才我就應該幹卓力丫的,打起來我吃虧也不怕,反正後麵跟著幾個免費保鏢,不用白不用。


    快到公司,蘇研哭聲見小,我說:“別哭了,哭對問題沒有任何幫助,咱們還是好好談談。”


    蘇研吸鼻子,問:“談什麽?”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說,語調低沉,“成年人做事要為自己行為負責,你現在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還想跟我繼續過嗎?”


    蘇研立時傻住,張口結舌,半天緩不過勁,末了問:“你什麽意思?”


    “很簡單,如果你打算跟我過一輩子,就把你和卓力的事說清楚,該怎麽做,我有分寸,確保以後他不會再騷擾你,我們繼續甜甜蜜蜜。如果你覺得我周華配不上你,一直心裏不平衡,覺得我是高攀,那你開個價,這兩年青春價值多少,我按價補償你。”


    蘇研依然是呆呆傻傻,再一次問:“什麽意思?”


    我迴答:“很簡單,愛我,咱們就繼續過,不愛我,我補償你青春損失費,千萬不要嘴上愛著我,私底下又做對不起我的事。”


    話音落,蘇研眼睛閉上,淚珠洶湧而出,搖著頭,身體像沒了骨頭,靠在椅背上,用手捂臉,身體有節奏地抽,卻不發出半點聲音。


    這是極致悲傷的效果?


    看到蘇研這樣,我心裏也莫名地痛,鼻根泛酸,要哭。


    我何嚐不心痛?我的心痛,是她的千倍萬倍,她是我的唯一,我的所有,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故意這麽說,就是要刺激她,好讓她明白,她在我心裏有多重要,好讓她知道,我的底線,以後什麽事能做,什麽事萬萬不能做。


    看著蘇研難受,我很想抱她,像以前一樣的哄她,親她,但我強忍著,隻有一個目的,我要她親口說出,她和卓力之間究竟是怎麽迴事。


    不要撒謊,不要欺騙,就算她被卓力占過便宜,那又如何?我打迴來就是,隻要她的心還是我的,我就足夠。


    我說:“你跟他之間到底怎麽迴事,你都說出來,我不怪你,我隻想聽你親口對我說。”


    蘇研放下手,淚眼蒙蒙,“我說的,你會信嗎?”


    我點頭,“隻要你說的,我都信。”


    蘇研說:“好,我跟卓力,什麽都沒有,我從來沒想過跟他有什麽,他也不可能跟我有什麽?”


    “可是他對你說等著你?這是什麽意思?”


    蘇研眼淚掛在半臉,眉頭輕皺,“你不是說,我說的你都信?”


    “我是信啊,但我不明白的你得給我解釋,我知道你們沒什麽,但他說等著你,是什麽意思?”


    蘇研再次捂臉,無聲地哭。


    哭什麽?這問題很難?我隻是想知道原因,僅此而已,有多難?


    蘇研放下手,看著我,“你要聽真話?”


    我點頭。


    蘇研說:“好,卓力說等我,是他跟我說,隻要我點個頭,他就立即離婚,他說他見我第一眼就愛上我,無法自拔,他現在的生活一團糟,快要窒息,隻有看到我的時候,他才有那麽一絲活力,他說他願意等我一輩子,現在,你滿意了。”


    我攤手,強裝出笑,“看,多麽簡單,那個人渣這樣撩你,你早說就完了,何苦讓我猜忌?”


    蘇研也笑,是哭著笑,“我以為,這樣的事情,你永遠不會猜忌。”


    “不!”我說,“因為愛太深,所以才猜忌,假若我不在乎你,當然不會猜忌,這是愛的體現。”說著,我伸手要抱她。


    蘇研推開我,搖頭,拭淚,“別碰我,讓我靜靜。”說完,靠在車窗上,嘴巴大咧,先是無聲的顫抖,憋了十多秒,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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