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十二個生蠔,吃完了五子舔手指,讚:“這玩意真好吃,就是太貴。”


    貴?我扭頭招唿胖子,“老板,再來一打。”


    五子登時鬧了個臉紅,嘿嘿訕笑,“華哥夠大方。”


    這不是大方,而是道理,不管怎麽說,五子也替我出了力,甚至有可能惹麻煩,這麽大的情麵,我不至於連生蠔都不舍得。


    寇剛笑罵道:“五子就是一張嘴,光知道吃。”


    五子反駁道:“那你別吃。”又道:“再說了,生蠔補腎生精,華哥有老婆,多吃點沒事,你單身狗,吃那麽多生蠔有球用。”


    寇剛被揭老底,麵紅耳赤,又無可奈何,道:“我就不能去夜店?”


    五子哈哈笑,“說到夜店,你忘了你上迴在夜店裏的丟人事?”


    原來,有天寇剛心血來潮,決定去夜店告別自己的處男身,結果進去跟人姑娘講了半個鍾的人生哲理,讓人姑娘從良,半個鍾過後姑娘要錢,他不想給,說自己又沒發生實質關係,不應該出錢,差點被發廊裏的打手扁一頓。


    這事是我從來沒聽過的,大感稀奇,真沒想到,寇剛還有這光榮曆史。


    蘇研和胡蓉再迴來,男人就不再說葷話,聊正事。


    所謂正事,不外乎是時事新聞,白合離婚,人民名義熱播,提到這兩年的反腐,五子感同身受,指著街道對麵黑漆漆的門麵樓道:“知道麽,掃黃之前,那是個雞婆店,每天晚上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寇剛要抬杠,問:“你來過這?就知道對麵是雞婆店?萬一是個網吧呢?”


    五子眼皮翻著,“夯貨,樓上那麽大會所兩個字你看不見?”


    眾人都往樓上瞅,果然有七八個鋼筋架子,應該是led招牌,年月太久,大部分字都爛掉,隻剩最後會所兩個字搖搖欲墜。


    那是14年之前的風光,我時常聽潘子感慨,2014年,是莞城的分界點,14年之前的莞城,是男人天堂,14年之後的莞城,繁華不再,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世界工廠。


    胡蓉接口一句:“好像,世界工廠的稱唿,也在漸漸被淡忘,聽說好多企業都開不下去,往印度越南轉移了。”


    這話我不認同,世界工廠不是一天建成的,自然不會一天就破敗,隻是高密度的人工作業成為過去式,依靠人口紅利賺財富的方式不再有,所以造成大麵積的工廠倒閉,但這不代表什麽。


    隨著智能機器人在工業方麵的大麵積普及,必然會有新型朝陽產業出現,或許再過十年,莞城不會是世界工廠,但會有個新名字。


    寇剛問什麽名字。


    我說:機器人之都。


    說的眾人一愣,五子呆呆傻傻,不明所以,寇剛卻表示讚同,是這麽個意思,現在機械智能化程度越來越高,工業生產自動化是大趨勢,在全世界範圍來說,沒有那個城市能像莞城這樣有活力,先一步布局機器人工廠。


    說的胡蓉好欽佩,“華哥你懂的真多。”


    我嗬嗬笑,“不是我懂得多,這是業務部的培訓資料,不這麽對人說,友華手裏的機器人賣不掉。”


    一通話又惹得眾人哈哈笑,寇剛豎大拇指,“你做業務員還真是沒屈才,就憑你的口才,早晚會成功。”


    剛說完,寇剛臉色微變,看著街口,小聲疑問:“那是幹什麽的?”


    四五十米外的街口,出現三輛黑白塗裝的依維柯,車身畫著盾牌,有中安的漢字logo和拚音標識。


    車門打開,出來十多個身著防爆服的保安人員,戴著褐綠色鋼盔,一手持盾牌,一手握橡膠棍,一字排開,往這邊逼近。


    瞬間,我腦袋發暈,雙腿鬆軟,舌頭都打顫,宛如泄氣的皮球樣蔫下去。


    往後看,也有十多個保安,同樣打扮,從街道另一頭逼近。


    五子瞪大著眼,用手機拍攝,口裏讚:“牛逼大發了,中安保衛這麽大陣仗來抓人,可是從來沒聽過的,也不知道,這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他們。”


    保安們用盾牌擋在前麵,先不前進,而是用盾牌組成玻璃防線,表情嚴肅,如臨大敵。


    這陣勢在我看來非常諷刺,如果隻是為了抓我,中安隨便來兩個就夠,都不用動手,我自己把銬子往手上戴。一下子來三十多號人,我也是醉了。


    保安們在街口站定之後,開始地毯式前進,問路人要身份證,並且是有目的性的排查,女性根本不要看,直接放過,年齡超過三十歲的男人也直接放過,主要針對年輕男子。


    這陣勢很明顯,是衝著我來的。


    五子則在旁邊感慨,“好家夥,這都多少年沒見過查暫住證的,今晚又情景重現了。”


    寇剛搖頭,“應該不是查暫住證,可能是抓逃犯的。”說完拿杯子,“來來,管求他,咱們喝酒。”


    寇剛的話沒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當然可以當保安不存在,依然談笑風生,我卻不行。


    因為我深刻知道,今晚之後,我將難有自由之身。


    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


    盡管內心不甘,我卻毫無辦法,隻是瞅著蘇研笑,跟寇剛五子碰杯,對蘇研道:“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就是遇到你。”


    蘇研傲嬌,別過臉去,故作高冷迴答:“別和我說話,討厭你。”


    寇剛和五子都嘿嘿傻樂,一同喝酒。


    胡蓉眼睛眨著,輕聲道:“不帶你們這麽撒狗糧的,擺明了虐我們。”


    那邊寇剛立即接話,“好妹子,我也是這麽想的,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來來給你吃生蠔。”


    寇剛雙手端了生蠔遞給胡蓉,胡蓉眼神躲閃,抿嘴笑,說謝謝。這一幕落在五子眼裏,衝著寇剛眉開眼笑。


    這一幕,何其美好。


    保安們距離燒烤攤越來越近,我的心也越來越沉,我不知道,當保安查到我時,我該怎麽應對。如果我被他們抓走,蘇研又是什麽反應?


    她要是知道我是因為沒管好自己的丁丁才惹上這麽大的麻煩,又該是多麽的氣惱而失望?


    那些,都是我不敢想的,隻能低頭喝酒,一杯又一杯。唯一聊以慰籍的是,今晚這頓酒錢,不用我出了。


    想到錢,我拿出手機,給蘇研轉賬,心裏已經想通,既然是撒旦要整死我,再做無味掙紮也毫無意義,不如臨別前做點有意義的事。


    我點開支付寶,給蘇研轉賬,結果信息提示,無法支付。再查銀行app,發現我的卡已被鎖定,隻能查詢,不能用於交易。


    不用說,這是撒旦搞的鬼,他是鐵了心要弄死我,並且沒打算讓我占一毛錢便宜,卡裏的錢被鎖定,我一分都拿不走,隻能作為呈堂證供。


    狗日的撒旦太特麽陰險了。


    保安們距離燒烤攤越來越近,隻有十米遠,我卻沒有絲毫慌亂,繼續吃肉,喝酒,拿那些保安當空氣。


    不是因為我牛逼,而是因為我絕望,破罐破摔,臨死前保持最後的男人尊嚴。


    保安們終於來了,在燒烤攤外圍繞成一圈,玻璃盾牌並排挨著,人都縮在盾牌後麵,頭盔上也有玻璃麵罩,亮光可鑒。再看看他們的裝備,上身是警用防爆馬甲,凱拉夫纖維和陶瓷製作的防彈板甲一直延伸到胯下,腿上綁著合金馬甲,氣勢逼人。


    若是把他們手裏的橡膠棍換成06式衝鋒槍,就是標準的國際維和部隊。


    看到這幅造型,我不厚道地笑了,所謂大炮打蚊子,也就是這樣了。


    三名盾牌兵走到我們旁邊的桌子跟前,其中一個很有禮貌地招唿,“例行巡檢,請出示你們身份證。”


    聲音清晰,一字不落地進入我耳朵,我深吸一口氣,抓了蘇研的手,滿含溫情道:“妍,我愛你。”


    蘇研瞬間不會了,扭捏著,抖開我的手,“你神經啊,越是人多你越是來勁。”說完小臉俏紅,對胡蓉笑:“他就是個人來瘋。”


    話音剛落,卻聽旁邊桌上禿頭赤身脖頸上滿是禿嚕橫肉的漢子衝保安蠻橫地問:“誰給你們的權利查身份證?”


    言語中滿是不屑。


    旁邊幾個保安迅速圍過來,說話的保安重複一句:“拿身份證出來。”


    禿頭大哥坐直了,身上的肥肉顫著,拿起桌上白中華扔出一根,在嘴上叼了,慢條斯理地迴複保安,“知道我是誰?”


    一句話,五個字,尤其最後那個得意無比的上揚音,瞬間暴漏了禿頭是社會哥的身份。按照慣例,保安應該開口問,還未請教大哥字號?


    但中安保衛之所以牛,在於他的不按常理。


    後麵有個一米八多的迷彩服大漢聽到這邊不對勁,迅速交還手中身份證,大步流星走過來,虎虎生風。快到達禿頭跟前,問都不問,而是步伐猛地加速,從背後上來一個邊腿側踢,將禿頭從椅子上掃倒。


    禿頭再不濟,也是個體重二百斤的漢子,在迷彩服一腳之下,連哼聲都沒發出,直接撲街,從椅子上摔出去兩米遠,下墜的慣性連塑料椅子都壓的碎成好幾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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