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聲明,溫鶴綿是個文科生。


    但受身體限製,她從小就不能像別的小孩一樣出去跑跑跳跳,於是閑下來就隻能自己看書,什麽雜七雜八的都看,包括一些理科書籍。


    隻是深入研究不多,溫鶴綿腦海中有個大概印象,包括這次給謝琅的千裏鏡,也就是望遠鏡,都是經過許多次試驗才做出來的。


    條件有限,做不出像現代那樣能看很遠的望遠鏡,不過就這樣,也很新奇了。


    至少足夠糊弄已經有點醉意的皇帝陛下。


    謝琅眼底驟然亮起,拿起這個奇怪的小玩意打量:“千裏鏡?”


    溫鶴綿耐心為他解釋:“拿起來,放到眼睛前看看?隻是取名叫千裏鏡,但遠看不到千裏,不過日後繼續打磨,說不定會有機會做到。”


    書中世界和溫鶴綿生活的現實世界是不一樣的,許多她以為應該出現的東西,實際上並沒有出現,不然光是給謝琅送的生辰禮物,都足夠她頭疼了。


    皇帝坐擁天下,就算是在被迫偽裝成傀儡的那幾年,寧賀褚也不敢在明麵上太苛待他,該見過的都見過。


    謝琅這個時候格外聽話,他順勢將千裏鏡放到眼前,透過小小的口,驀然見眼前的景象變得清晰起來,遠處的花花草草,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被酒意模糊的思想在此刻被扯了迴來,謝琅下意識道:“要是能用在軍中……”


    溫鶴綿猜到了他的想法,笑了:“有這個打算,隻是千裏鏡製作困難,還需要些時日。”


    光說裏麵的鏡片,以當下的技術,就很難做到精準打磨。


    送給謝琅的,是第一個合格的成品。


    往後再製作出來,溫鶴綿也不會售出,畢竟這玩意在古代來說,和軍事用品差不多,要是一不小心流通到敵人手上去了,那可不是好消息。


    “太傅真厲害。”謝琅放下千裏鏡,對這個新得到的小玩意愛不釋手,他像隻不知道自己體型如何的大型犬似的,湊到溫鶴綿身邊,“……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溫鶴綿說完,眯了眯眸,瞬間換了副神色,冷冰冰的,“酒醒了?”


    相熟就這點好,謝琅有什麽變化,溫鶴綿一逮一個準。


    猝不及防被秋後算賬,謝琅趕緊垂下眉眼認錯:“太傅,我錯了。”


    “嗬。”


    溫鶴綿冷笑一聲,盯著眼前一大隻,思索半晌,才道:“陛下,我不是攔著不讓你喝酒,但萬事要適量,那種場合,你要是喝醉了,有考慮過後果嗎?”


    謝琅的酒量不好不差,喝醉了也乖,不發酒瘋,這都是溫鶴綿試驗出現的,關鍵就在於,酒意會影響他思考的速度。


    今日是寧賀褚沒發難,要是出了岔子,謝琅很容易吃虧的!


    理虧在先,謝琅沒有反駁,乖乖接受了溫鶴綿的訓斥:“抱歉,太傅,我隻是,太激動了些。”


    溫鶴綿不解:“有什麽值得陛下這麽激動的?”


    謝琅猛地一怔。


    混沌的酒意慢慢散開去,他想到了自己坐在上麵看到的場景,豔灼的紅衣,還有太傅望著人的淡然笑意中,無意流露出的睥睨掌控……


    等等。


    謝琅驀然清醒過來,他怎麽突然會想到這些?


    “嗯?不能說嗎?”


    從謝琅長久的沉默中,溫鶴綿似乎得出了另一個答案,她揚了揚眉,念著今日是他生辰,緩慢消了責備的心思:“罷了,不能說就算了,但是陛下,下次切記拿捏好分寸。”


    溫鶴綿想著,她不可能一直都在謝琅身邊提醒他,再者係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來帶她走,這些該提前做好的準備,她都做好。


    以免離開的時候太匆忙。


    溫鶴綿看了謝琅一眼,歎氣,說到底,還是不放心啊。


    “嗯嗯。”謝琅點了下頭,他敏銳察覺到溫鶴綿的情緒變化,低聲道,“太傅別生氣了,我以後,真的不再犯了。”


    溫鶴綿揚起個笑,抬手拍拍皇帝陛下湊過來的腦袋,語氣溫和:“沒生氣。透過風,醒神了就迴去吧。”


    謝琅下意識想在她手上蹭一下,結果落了個空,心頭的失落還沒來得及蔓延,就被哄好了,低低應了聲。


    -


    整場宮宴,寧賀褚出乎意料地安靜。


    和自己的黨羽一起坐在角落裏,他不僅沒有流露出半分慍怒,而且還順手給謝琅送上了一幅字畫,上麵畫了蟬、螳螂和雀,姿態生動,還有名家題筆。


    溫鶴綿瞅了眼,嗤笑:“挑釁到麵前來了啊。”


    謝琅眸色冷沉:“那就讓他看看,誰才是捕獵者。”


    “我隻是擔心,他會對太傅動手。”


    臣殺君,那就是作亂犯上,在朝中站不住腳,相比之下,寧賀褚可能會更先對溫鶴綿動手。


    沒有溫鶴綿的庇護,謝琅不可能這麽順利地壯大自身,除掉溫鶴綿,無異於斬斷他的左膀右臂,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麽選。


    “那就盡管來。”溫鶴綿眼底幽冷色澤閃過,聲音平和而堅定,“看看王府的人怎麽把他殺迴去。”


    溫鶴綿在別人眼中總是一副病秧子形象,並不代表她就真的柔弱可欺,且不說她自己會武功,跟在她身邊的人,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敵人當前,隻有打痛了才能讓他長記性。


    謝琅凝視著她,眸底浮過笑意:“是我多慮,太傅從不畏懼任何人。”


    溫鶴綿:“嗯。”


    說罷,她正要起身,忽然被早有預料的少年一手拽住衣袖:“今夜太傅就留下,與朕秉燭夜談吧。”


    說得好聽,不過是挽留的借口。


    拒絕的話剛要說出,轉念一想是謝琅生辰,溫鶴綿就再次猶豫起來。


    也是這瞬間的猶豫,被謝琅迅速抓住機會:“太傅不說話,朕就當你同意了!”


    得到眼神示意的來喜一個激靈,趁溜出去的機會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瞧瞧他,多懂事呢。


    溫鶴綿:“……”


    溫鶴綿的臉色一言難盡。


    她:“行吧。”


    誰說小皇帝聽話了,就連她,也穩穩被這小崽子拿捏著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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