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夜觀天象,選了幾個日子,呈上去給謝琅看,最後由謝琅敲定,定在六月初三,諸事皆宜。


    這個日子不算倉促也不算漫長,畢竟謝琅已經準備好了大部分事宜,中間的緩衝足夠了。


    然而在此之前,祭告天地、問名、納吉……等等,該有的步驟一個不落,謝琅都老老實實按照祖製進行。


    不為別的,隻為了能討得個好彩頭,保佑他和溫鶴綿能白頭偕老。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不算是迷信。


    作為觸摸到世界真相的他們來說,他們知曉,冥冥之中,確實有東西在無形地操控著這個世界。


    所以,所求皆所願,未必不能成真。


    大婚前幾日,秦宜就約束著溫鶴綿不準再和謝琅見麵了,不知其中有什麽講究,但不差這幾日,溫鶴綿就沒有強求。


    要真有什麽要緊事,手下傳話的人也多,不會耽擱。


    帝後成婚不似尋常人家成婚,縱使流程簡化,剩下的程序依舊繁複,因此不管是宮中還是淮陵王府中,都已早早準備上。


    宮門府門內,房簷廊角處,掛上紅綢貼上喜字,紅豔豔的一片,喜慶之色撲麵而來,讓人看了心生歡愉。


    路叔和青雲操持著府上一切,兩人臉上都掛著笑,走來走去的,倒也不嫌累。


    溫鶴綿看了半天,笑了:“府中好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


    “說什麽傻話,你的婚事,如何能不熱鬧些?”秦宜將手中的禮單遞給她看,“瞧瞧,這送禮來的人還不少,那些揣著小心思的,娘都給你篩出去了。”


    溫鶴綿這個皇後當得不同尋常,日後也是要繼續在朝為官的,秦宜決計不會讓她在這些小事上被落下話柄。


    是真的祝福還是暗藏討好,從送的東西中,能隱約窺見一二,秦宜一雙眼掃過去,就知道他們是什麽心思。


    “多謝娘。”溫鶴綿看了看,確實留下的都是她較為親近的同僚好友。


    秦宜嗔怪地拍拍她的手:“謝什麽,我是你娘親啊,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她們親近地聊了會兒,沒再說些煽情的話,畢竟隻是成個婚,不是生死離別,說多了沒意思。


    成婚前的準備便如此熱鬧,成婚當日,更是格外盛大。


    那確實是個天清氣和的好日子,從王府到皇宮的一路上都被掛滿了飄揚的紅綢,路兩旁則站著維持秩序的士兵,百姓在外觀禮,大家麵上都喜氣洋洋,殷切張望著,想看看這難得一遇的隆重場麵。


    幸而提前歇息好了,因此在次日一早被折騰起來梳妝時,溫鶴綿麵上也沒有露出困倦之色,反帶著絲早起的慵懶,貓似的勾人。


    換上大紅喜服後,襯得膚色愈發欺霜賽雪,口脂一上,多了些許氣色的同時,也染上了絲豔色,清麗絕塵。


    秦宜看得眼睛一亮又一亮:“不愧是娘生的女兒!”


    若非最好的年華都在扮作男裝輔佐小皇帝,他們淮陵王府提親的門檻恐怕早就被踏破。


    不過也好,困在後宅哪裏有當官來得自在?


    當下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一切。


    宮中來的妝娘也在旁連連驚歎,驚豔過後,忙捧著鳳冠給溫鶴綿戴上,又小心翼翼固定住。


    溫鶴綿平日裏就不怎麽戴首飾,更覺得這鳳冠沉重,她眨了下眼,看向鏡中的自己,難得覺出有點陌生,不過這種感覺,倒說不上差。


    剛梳妝完,青雲就匆匆而來。


    “陛下來了,正在外等候。”


    原本的流程該是皇後上轎出門,被直接送去皇宮,但謝琅覺得那樣太疏遠,便改成了他來接親。


    幾日未見,這番舉動,顯得有些急迫。


    秦宜挑了下眉:“罷了,娘送你出去。”


    稍後還要進宮行冊封禮,鳳冠霞帔沉甸甸的,有人在後麵跟著整理,秦宜牽著溫鶴綿出門,走過迴廊,先是看到守在外院門口的溫乘淵,其次才是身著紅衣的帝王。


    印象中,這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謝琅著紅衣。


    年輕的帝王身形挺拔,豐神俊朗,喜服上用金線繡著龍,煊赫尊貴,笑著站著那兒,貫來在外人麵前露出的沉斂中,意外透露出幾分純情,期期艾艾盼著心上人的到來。


    看見溫鶴綿出來,他眼神變了變,周圍還有人,到最後,也隻是克製地伸出手。


    “含霜,我來接你。”


    今日院中站著的可並非全都是親近之人,聽見帝王在溫鶴綿麵前的自稱,大家心頭攥緊,憋住了即將出口的驚唿。


    原來陛下在溫大人麵前,是這個模樣嗎?


    走至跟前,溫鶴綿從容伸出手,搭在他掌心,笑了:“好。”


    本來還有些緊張,見到人的那刻,是徹底放下了。


    謝琅握緊她的手,二人一起坐上了停在門外的轎輦。


    這轎輦類似於現代的觀光車,四麵都是薄紗,裏麵能看見外麵,外麵也能隱隱看清裏麵,他們坐在其中遊街,沿途灑下喜糖和銅錢。


    許多百姓一輩子都難見聖顏,除了湊熱鬧,他們更多的是探頭探腦,想要看轎輦中坐著的人長什麽模樣。


    “那就是陛下和溫大人嗎?二人真是好生般配!”


    “這排場,便是先上大婚那次,也沒有吧?”


    “皇家與溫家本就親密,這樣一來,豈不是更加親上加親?”


    百姓們的議論聲傳進耳中,溫鶴綿笑著側眸:“陛下,你緊張嗎?”


    握著她的那隻手有點黏膩,似乎是出了汗,彰顯著手主人現在的心情並不平靜。


    “有些。”謝琅溫良地又往她身邊擠了擠,險些撞到墜下來的流蘇,他聲音低低,“含霜,你比那日還要漂亮。”


    溫鶴綿細細打量他,毫不吝嗇自己的讚許:“陛下也好看。”


    謝琅笑彎了眼:“能討含霜喜歡就好。”


    外麵熱鬧,轎輦中二人也沒拘著,聊得怪熱鬧,緩解了各自緊張的心緒。


    不過這僅是漫長流程的開端,遊街結束,迴宮中還有冊封禮,百官觀禮,禮樂奏鳴,場麵浩大,烏泱泱一片,放眼望去,甚是壯觀。


    二人執手上高台,看底下人群跪伏在地,隨後山唿而來的聲音,幾乎震得人耳膜發潰。


    不是皇帝萬歲、皇後千歲,而是——


    “皇帝、皇後,萬歲,萬萬歲!”


    溫鶴綿餘光瞥向了謝琅,無人注意到他們在上麵交換目光。


    年輕的帝王眸色溫柔。


    “千萬歲本是虛妄。”


    “可是含霜,我想和你一起,千千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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