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記事起,謝詠就一直被困在這偏遠荒涼之地。


    他以前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麽,後來才知道,是他沒有權力。


    他可不像那位出生在皇城中的小皇帝,和先帝一樣好運,不費吹灰之力就坐上了皇位,他想要的,都隻能自己去爭取。


    謝詠很有自知之明,前幾年京中紛爭最嚴重的時候,沒有和那些蠢貨一樣蠢蠢欲動,而是悄悄潛伏下來,招兵買馬,暗中訓練。


    蟄伏至今,等的就是在小皇帝最高興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


    距離這個目標越近,謝詠反而越冷靜,畢竟這種事,容不得半點差錯。


    幕僚一聽,似乎也覺得有理:“皇帝那邊倒是無妨,隻是蠻子,王爺始終要防著,不然他們不管不顧,若是奔著京城的方向去,恐怕難以控製。”


    謝詠神秘地搖了搖手指:“這你不用管,本王自有對策。”


    他臉上露出一個陰狠的笑,幕僚看了,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到底是沒問那是什麽對策。


    皇室的人果然都是瘋子。


    -


    各方風雲湧動,溫鶴綿帶著人日夜兼程,盡管半路上也收到信報,說目前狀況良好,她仍舊沒有放鬆警惕。


    畢竟自始至終,除了幾次無關痛癢的挑釁,蠻人始終沒有太大動靜,越是安靜,越是讓人不安。


    誰知道心裏打的什麽鬼主意。


    來接應他們的是秦宜。


    別看她大家閨秀出身,可不是個柔柔弱弱的女子,若非如此,也不會與溫乘淵看對眼,並且毫不猶豫隨他奔赴邊關。


    雖然做不到上陣領兵殺敵,但在後備這塊,秦宜處理的得心應手,想著正好好久沒和自己女兒見過麵了,索性來這邊。


    “你說說你,好好的京城非不待,這時候跑邊關來,那小皇帝,就值得你這麽惦記?”


    秦宜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溫鶴綿腦門一下,想著還在外麵,聲音壓得低,轉身招來屬下:“先領他們去安頓下來。”


    得虧他們現在不缺口糧,不然再多這麽三千人,就養不起了。


    不管多大,在爹娘麵前,就永遠都是孩子,溫鶴綿被這麽調侃了句,耳尖微微發熱。


    “女兒也惦記您和爹。”


    “順帶的吧?”秦宜哼了聲,“雖然當初你剛來邊關時,娘就覺得你對小皇帝格外惦念,但你們在一起,是娘沒想到的。”


    秦宜聲音中帶了幾分冷意:“若非你爹勸我,這些日子又見小皇帝在戰場上英勇拚殺,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女兒就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小時候那麽捧在懷中的糯米團子,留在身邊養一輩子都無妨,如今長大了,終究是要離他們而去,想想頗有幾分不舍。


    “算了,不說這些。”


    好不容易能和女兒見上一麵,秦宜不想講廢話,而且現在處處都有要緊事,她也就隻能趁著這個功夫偷點閑。


    “你爹發現,那些蠻人手中,居然也有火藥。”


    蠻族是遊牧民族,生得人高馬大,向來不怎麽會運用這些熱武器,在之前幾年中也沒有展露出來過,如果不是溫乘淵反應快,手下估計要折不少人。


    “不奇怪,應該是嘉王給出去的。”


    溫鶴綿蹙眉:“他也不怕收不了場。”


    “哼,以前我們就覺得這家夥不老實,沒想到他在眼皮子底下搞出這麽大的動靜來,早知道就先下手為強了。”


    秦宜捶了下手,懊惱。


    嘴上是這麽說,但就以前的情況,根本不允許這麽做,他們也不會給遠在京中的女兒添麻煩。


    溫鶴綿失笑:“現在解決也不遲。”


    “他最好是有膽量來,非要把他打得哭爹喊娘不可。”


    秦宜說完,看向她,又歎氣:“你要是想現在見到小皇帝,多半不可能了。消息傳迴京城慢,你應該還不知道,他親自帶了手下,去邊境山脈那塊了。”


    邊關將領不得擅離職守,蠻族兵馬神出鬼沒,他們這邊實在離不開人,現在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如果是平日裏,那倒沒有什麽,就是最近天不太好,雪也越來越大了。”


    秦宜麵露憂色:“……霜兒,你來了也好。”


    溫鶴綿吐出口氣:“就知道他不省心。”


    “我還是要找機會過去看看。”


    溫鶴綿看了看遠方的天色,黑雲壓頂,昭示著不久之後將會有一場惡劣天氣,給人的感覺很不妙。


    她聲音沉靜:“娘,你們放心,我不會冒險。”


    這種時候,一切的輕舉妄動都是添亂。


    秦宜拍拍她的肩膀:“娘信你。”


    她手下帶來的人很快安頓好。


    事情的發展並不如她想象中那麽順利,越是入冬,這邊的天氣就越發惡劣。


    以前在這邊生活時,她冬日裏都不太樂意出門,從未如現在般直觀感受到,凜冽的寒風如同刀子,吹過來,幾乎要將人臉上的肉給刮掉,連手指頭都是僵硬的。


    漫天雪花,猶如鵝毛,飄飄揚揚而下,頃刻間就覆蓋了地麵和遠處的山巒,陰冷到了骨子裏。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先前一直有意無意挑釁的蠻族攻勢陡然變得兇狠起來,不僅是針對邊關這裏,還有嘉王封地那塊兒,仿佛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放進來更多野獸。


    與此相對的就是嘉王,特別安靜,安靜到不可思議。


    溫鶴綿估摸著謝琅已經知曉了她來了這邊,但隨著戰況緊急起來,除了個別急報,傳信也沒有功夫了。


    說實話,這種情況其實讓人很不安,礙於現在技術的發展,溫鶴綿當然知道不能強求。


    可知道和擔心不是一碼事,尤其是在將近一月都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後,她心中的那種不安感達到了頂峰。


    懷裏的貓被她擼得直翻白眼。


    “早知道你會折騰我,我就不跟著過來了。”


    係統的聲音有氣無力。


    溫鶴綿神情怔愣,反應過來後鬆開了它:“抱歉。”


    係統擺著尾巴跳到了桌子上去,貓爪子把茶水往她麵前一推:“喝口水喝口水。”


    係統不知道該怎樣安撫人,隻能通過這樣的方式陪伴她。


    溫鶴綿收到它的好意,端起來喝了口。


    忽地,溫乘淵臉色難看地走進來,一身甲胄未換,裹挾著似有若無的血腥氣,語氣跟著急促了幾分:“含霜,和你說個事兒。”


    他咬牙切齒:“那些個蠻子賊得很,冬日裏進山,用火藥將山坳給炸了,再加上這幾日大雪,引發了雪崩,小皇帝那邊,消息傳不出來……”


    一股涼意陡然從指尖泛起,溫鶴綿手一抖,茶盞砰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摔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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